盛令延点点头，“嗯，比他大五岁的亲哥哥。”
末了，像是故意的，盛令延又补了一句，“你很聪明。”
方橙苦笑。
这种情况下说这样的夸奖又有什么用？
荣警官和荣助理长得很像，眉眼间几乎一模一样，加上原本“荣”就不是大姓，遇到两个同样姓荣的人，很自然就能猜到他俩是一家人。
想到刚刚盛令延对荣警官的态度，恭敬，听话，不敢造次。
能让这个从不肯向谁低头的男人叫一声“大哥”，只能说明对方是一个比他还要硬，足以让他信服的人。
荣警官做到了。
方橙低头，手指缠绕在一起，心乱如麻，“我和方杉有好久没见了，我一直觉得和他们断绝来往，一辈子不见是好事，果然，一见面就让人烦心。”
盛令延侧身面向方橙，握住她的手，语气难得的很温柔，“如果你想……那我可以……”
他对方家的事情多少也有了解，如果真想帮忙，也不是难事。
但是方橙立马拒绝，看向他，眼神坚决，“不要，他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开脱，就算他没碰那些东西……他和这群人混在一起，本来就是错的，应该受到惩罚。”
盛令延看着她，突然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心，声音发哑的说了一个字，“好。”
有太多的夸赞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方橙的明理懂事让盛令延惊讶，也欣慰。
就这么陪着方橙坐了一会儿，等她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后，盛令延才又开口说，“他们飙车的那几辆车都是清一色的宝马，车牌也是连号，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为首的那个人是湖城有名的混世魔王，清风酒庄蒋老板的小儿子，大家都叫他蒋公子，今天好像刚过二十。”
这么说来，又是一个胡作非为的富二代。
但是方杉为什么会和他们混在一起？
方橙疑惑的看着盛令延，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盛令延接收到了她眼神中传来的疑问，略一沉思，说，“两种可能，一是你哥哥为了贴近上流社会，刻意和他们混在一起，二是……他可能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了什么好处，又以此做把柄被威胁着和他们一起玩。”
方橙倒吸一口冷气，盛令延似乎比她更了解自己这个哥哥。
这两种猜测的可能性都非常大，甚至……有可能二者皆是。
虽然出生在不怎么样的家庭，但方杉从小就爱慕虚荣，不然也不会迷上赌博，一次次把方橙推入火坑。
他和这群富二代混在一起，既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是为了从他们身上捞到点什么好处。
毕竟有钱人出手阔绰，随便给点什么都是值钱玩意儿。
可是，他如果真的沾上了不该沾的东西，那就是活该！
盛令延握着她手指的手反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会随时盯着的，一旦有消息就告诉你，放心，荣警官为人很正直，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方橙勉强扯出个苍白的笑，“谢谢。”
盛令延没回应，低头叹了口气，说，“走吧，送你回家。”
方橙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五十了，“现在太晚了，我回去可能会打扰许一，还是算了吧。”
真的太晚了，也真的太累了，身体疲惫加上心里累，快要压垮了人。
“好。”盛令延只说了一个字，发动车子离开。
一路无话。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方橙略微有些陌生的地方。
她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盛令延送他的那个“家”。
这里离刚刚的那个警局比较近，过来不到十分钟，可以早点休息。
“下车吧。”盛令延拧开了车前的大灯，照亮前边一条路。
方橙一言未发，机械般的下车，走进院子，开门进屋，一连串的动作仿佛行尸走肉。
盛令延跟在后边，进屋后抓住方橙的胳膊，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喘息，“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现在可以再给荣警官打个电话。”
很冒险，也可能会违背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
但是看着方橙这幅失神的模样，盛令延除了冒一次险，别无他法。
他想救方杉，在明天的审查结果出来之前。
但是方橙只是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对人那么不公平，为什么我要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我不怕没钱没势，可为什么我不能拥有简单的幸福呢，为什么要有那样的爸妈，为什么要有那样的哥哥，为什么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他们的时候，他们又会出现，以这种惊天动地的姿态，让我根本走不开，凭什么？我不过是想要自己的自由，想拥有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力，就那么难吗？”
盛令延二话不说，一把拉过方橙，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护在怀里，“我懂，我都懂。”
不需要再说什么，这么简单五个字，让方橙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靠在盛令延怀里抽泣起来。
有多久没有这么哭过了？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所有情绪倾泻而出，脑子里仍然是混沌的，思考不了任何事，完全被铺天盖地的悲痛情绪所占领。
不知道哭了多久，盛令延胸口一片全被浸湿，方橙也累了，软软的倒在她怀里。
盛令延将她打横抱起，上了楼。
这个家是新的，今天第一次有人入住，但是因为设施齐全，所有家庭用品都有，随时入住都可以。
盛令延帮方橙脱掉了外套和鞋子，将她抱到床上睡下，弯腰为她盖上了被子。
晚上出门前方橙已经洗过澡，现在是完全素颜，倒也省去了卸妆的麻烦。
为她脱掉鞋子的时候，盛令延才发下她脚上的袜子竟然是不用颜色的两只。
盛令延愣了一秒，随即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来。
他脑子里瞬间出现了方橙不敢开灯，偷偷摸摸穿衣服出门来见他的样子。
真是……有点可爱。
盛令延打开了床头的灯，灯光很柔和，印的床上方橙的脸也很是乖巧。
盛令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刚准备离开，突然被她伸出的手抓住。
她睡着了，但是手上的力度不小，抓住盛令延，迷迷糊糊的说，“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