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语没等季少言回答，又自顾自说道：“不——你肯定比我更加难过。那是你的兄弟，亲兄弟，骨肉血亲，你还没来得及从他生病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就要帮着他制造一场车祸死亡；而且，你还要面临以后可能会被人冤枉被人指责的境况，你应该更疼！”
季少言什么话也没有说，紧紧搂着唐欢语，汲取唐欢语身上的温暖。
是的，唐欢语没有说错。
他也很痛苦，每时每刻都在煎熬。但是他无法表达出来，甚至他还要用冷漠的面具来伪装自己。他一直以为没有人会理解自己，一直担心唐欢语会责怪自己，幸好，幸好她不怪自己；幸好她理解自己。
唐欢语又问道：“你为何不告诉紫雪妈妈他们真相？”
季少言低淳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悠远，悠远中还要一丝无奈：“这是少轩自己的意思，他不希望让别人看到他最弱的一面，不希望躺在病床上，更不希望他的生病成为一种新闻。这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不愿意看到妈妈他们，看到你为他而痛苦，长痛不如短痛，他选择了最快的一种方式；少轩是一个骄傲的人，他希望自己永远是拥有最多的光环的。”
“可是，知道真相的人，会更痛苦！”
“所以，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真相。还有一个原因——”
唐欢语连忙问道：“是什么原因？”
季少言握着唐欢语的手，声音中透着冰冷：“有人，很想让我们兄弟死。”
唐欢语浑身一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季少言淡淡道：“我没有跟你说过吧。其实小时候我跟少轩的生活并不太平。”
这一点唐欢语倒是从来不知道。
“我从小就被指定为季氏集团的掌门人来培养，被迫接受魔鬼训练。但是每一次的训练，都是惊心动魄的，那些人本来是用来培训我的，但是有好几次，我却发现那波人里面，很多都是来要我的命的。”
唐欢语的心拎了起来。
“当时我还很小，我不忍心真的杀了他们。我每次都是防守，但是他们那种杀人的眼神，每次都是拼了命想要真的杀了我。那种杀气，那种狠劲，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后来，我退无可退，最后，只能杀了他们。”
季少言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唐欢语却从这云淡风轻的语气中听到了杀气。而唐欢语听着季少言的声音，心中却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她无法想象那样一个小孩子，一个本身敬畏生命的小孩子，被人逼上绝路，被迫要杀人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那你没有跟爷爷说过这件事么？”
季少言嘴角讽刺一笑：“你知道当时所有的长辈目的是什么吗？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从我被选为季家的继承人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季家一个普通的孩子了。对他们来说，我就是一个工具，一个为季氏集团发扬光大的工具。这样的人，必须有足够的战斗力，够冷血，够有手段，否则，死的人就是他。所以当时我的表现是他们乐见其成的，即使我说了，他们也会觉得理所当然。他们对你不会有尊重和关心，除非有一天，你强过了他们。除非，他们依靠你。那个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在鲜血中度过，不是我的血，就是他们的血。”
唐欢语握着季少言的手重了几分。
季少言忽地一笑：“不过，还是能挺过来。如果没有那些日子，也无法造就今天的我。刚刚不是说有人要我的命么？当时那些人都已经死了，而且人都是专业挑选过的，所以我也无法查到什么。这是他们对我的手段。他们对少轩，也下了狠手。当时，我是在接受培训的，所以有一定的武功底子，但是少轩是没有的。我有好几次都撞到少轩在外面被人围攻，招招致命，那些人就是冲着少轩的命来的。”
“所以——是有人想要你和少轩哥哥的命？”
“你应该知道我跟少轩一直不和吧？”
唐欢语没想到季少言跳跃性地问了这一句，这的确是唐欢语最大的疑惑。她明明觉得季少言和少轩的关系就像是水火不容，但是当时妈妈又告诉他，其实两兄弟的感情是很好的。唐欢语也心存疑惑。
“对，我一直觉得你很恨少轩哥哥。”
季少言勾唇笑了起来，笑容中却带着一种苍凉的味道：“是的，我的确挺讨厌季少轩那家伙的。以前总是抢我的东西，妈妈的爱，季承淮的关注，别人的视线，都是停留在他的身上——包括你的——”
可唐欢语明明从季少言这语气中听到了孩子气的醋意。
“但是，少轩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弟弟。每次我受伤很重，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就是他——他是个粘人的家伙，赶也赶不走，轰也轰不走。最后我也只能随着他了。”
唐欢语想到那场景，突然有种想要笑的冲动。少轩哥哥会撒娇，会粘人，而季少言则老是给人少年老成的样子，一副淡漠的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粘人的少轩哥哥缠着季少言会是怎样的场景？画面太美，她不敢，也无法想象。
“后来我们发现，若是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越好，我们遇到的麻烦也就越多。暗中那股隐隐的敌对力量也就更强。后来我们就约好了，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水火不相容的样子。这种情况果然好了不少。不过我们一直暗中搜集证据对付他。”
唐欢语连忙问道：“所以，上次紫雪妈妈的身体出现问题，也跟这个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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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少言点了点头。
唐欢语突然有些后怕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像是毒瘤一样无处不在，连季少言都要提防三分。
季少言继续说道：“不仅妈妈的身体问题，你还记得安阳的事情？要是我们的判断没有错，那个人才是背后的推动者。”
唐欢语想了想，连忙问道：“背后的推动者？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利用安阳想要报仇的心，步步紧逼，目的就是为了来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