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府的青石地板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回音绕府。
陈刚冲进汉王的寝宫,催促婢女将汉王叫醒。
汉王昨夜**,此刻方睡眼惺忪起身,讶异问道何事?陈刚估计是情急之下跑步进来通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太子.......太子.......从扬州出发,两周后到北京。”
“什么?难道没得手?怎么会呢?”
“不知道,但昨日太子真真切切地在扬州现身,并通知了两江总督卫子功,由总督府派军护送太子进入山东,此事千真万确。”
“你派的杀手没有回报吗?”
“禀殿下,倭人没有回报,现下也联系不上。如果没得手,我们得另外出招了。”
汉王抚着头,神色凝重看着陈刚,心里思索着备案计划。
陈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殿下,只能在山东动手了,没有别的办法了。”
汉王长吁了一口气,本来想要低调地以暗杀处理,谁料到这侄子胆大心细,竟然找官府送行。而宫中刻意封锁皇帝驾崩的消息,显然是在等太子回宫。
情势一日数变,从那日得知洪熙帝驾崩的消息开始,汉王府就已走上了不归路。面对这唯一的机会,汉王只能在造反的路上一直下去。
汉王清楚太子登基后一定会清扫这些亲王的势力,他不会犯建文帝的错误。
那就不能怪亲叔叔不怜惜叔侄情分。
汉王朱高煦走向书桌,疾草写了一封信,上面仅短短两行字。“你传令下去,调动兖州知府史明,他是我的人。太子回京之路一定会从徐州入兖州府,在那里截杀他。”
陈刚点点头,补了一句:“我会让史明调动当地绿林,不要用军队。”
汉王的眼神暗了下来,顿了一顿,告诉他:“不能让他经过山东进入冀州,冀州以北到京城都是太子的人,我们就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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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护送太子的队伍浩浩荡荡进入徐州府,沿路护卫打着仪仗和黄旗,抬着八人大轿,准备进入山东省界。
轿夫像是临时在山东雇来的,都是一干农夫,脸色蜡黄,乘着交接时有气无力的休息着。但是周遭的侍卫如警戒的猎犬一般,对周遭环境特别警觉。
卫子功出面将太子的队伍交接给了兖州知府史明,免不了当场清点人员和物品。史明和卫子功在驿馆做了交接,卫子功乃两江总督,掌管军民两政,是正二品大臣,兖州知府仅是四品官员,史明自然免不了阿谀奉承几句。卫子功人称八面玲珑虎,那客客气气自不在话下。
史明长得高瘦,一副散板身材,弱不禁风。他和太子身份天高地远,从未打过照面,只得对着轿子磕头行礼,太子掀开门帘匆匆地看了一眼就掩上。史明只瞄到一点侧面,只觉得神色严峻,脸有倦容。周围护卫的人也不说话,极其严肃。史明觉得有些被看轻和冷落。但他转念一想,有什么差呢?反正此人将不再重要。
史明接到陈刚的信时,双手俱是冷汗。从永乐帝述职以来,他已经在兖州知府这个职位呆了好多年,不上不下,看不到未来。好不容易透过关系搭上陈刚这条线,虽说比不上巴结太子那群人,但至少汉王是亲王,调动职务等关系还是用得上力道。他一直觉得如果能做些任务亲近汉王,会对仕途更有帮助。但是当他接到信时,着实吓了一跳,因为这信里没有署名,却写着一个惊天大阴谋-刺杀东宫。
陈刚是汉王的人,这必定是汉王为了抢夺皇位,趁太子孤身在外,独立无援,硬下杀手。
这事是杀头的生意,两面都有风险。
成功了,太子在自己管辖境内出事,如果汉王没登基,那就落个斩立决。
如果没有成功,太子一怒之下给自己按了一个保护不全的罪名,诛杀也是免不了的。
史明陷入了两难,心惊胆跳,遂找来府中刘师爷商讨对策。
刘师爷看了这封信,摸着那稀疏的胡须,频频摇头,脸色寒峻。
良顷,刘师爷才开口道:“史大人,这事的确凶险,但如果做得圆满,你平步青云,二品官员可期,我也可以得乘顺风,升官加禄。我看史大人是骑虎难下,不能不做,只能赌一把。这样吧,我给大人一条明路。用鲁北的人,在济南动手,这样就推得一干二净。”
史明拍额大喜,这可是一石二鸟的好计。案件如果发生在北面的济南府内,与自己无关。顺便可以拉下省会的济南知府和山东布政使一干官员。要知道山东承宣布政使可是正二品大员,如此一来,布政使这个位置还不手到擒来。
“可是鲁北?有人吗?”史明沉吟问道。
刘师爷胸有成竹地道:“大人,鲁北的亡命之徒还有谁,就是朱雀山寨的鹏大飞,必须找他。”
“是,可是听说此人特别不好搞定,这事又大,怎么弄?”
“大人,金银财宝好使,定能驱使鬼推磨,这朱雀山寨一大家子的人要吃饭,必定能叫得动鹏大飞。”
史明陷入沉默,少顷才说:“也只能这样了,有劳师爷走一趟,送太子入济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