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这番话说的多少有些无奈,对于人的一生来说,曾经努力过便问心无愧,没有问题,没有一点点的问题,但是在体制内,问心无愧全不顶用,处分你的时候,只问你有没有责任,不问你有没有问心无愧,就像这个案子一样,如果崩了盘,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林小冬这个一把手铁定是要担责的。
姬艳林看到了林小冬脸上的那丝无奈,缓缓道:“事在人为,你去皇明另有任务。”
姬艳林这句话已经证明了他与岑前的站位是一致的,不过林小冬知道,这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没有一个正式的文件白纸黑字地写着,而这个案子一旦爆发,极有可能形成不稳定事件,而稳定出了问题,一把手不担责,谁特么担责?
林小冬呵呵一笑:“我是一把手,皇明的任何事都与我有关,老领导,时间不早,您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姬艳林的声音高了起来。
林小冬理解地一笑,知道姬艳林烟瘾上来了,自己其实也有些憋得慌,于是两人下了楼来,吞云吐雾了一番,送林小冬上车的时候,姬艳林才撂下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林小冬点了点头:“我尽量让人也在看。”
辞别了姬艳林,林小冬的心头有些堵得慌,妈的,老子不管这个狗屁科技公司有多大的来头,牵扯到多少人,只要在老子的地头上犯事,老子就要把你给办了。
时间紧迫,林小冬没有拖到第二天,而是直接打了电话给张仕运。
接到林小冬的电话,张仕运有些意外:“林书记?”
林小冬笑着道:“好嘛,知道我做书记了,也没见你打个电话来祝贺我一下。”
张仕运笑了笑,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在沧州的时代:“你需要祝贺吗?”
“要,当然要,我是人,也有虚荣心的,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我未必能记得住祝贺我的人,但是一定记住没祝贺我的人。”
张仕运道:“好吧。”
林小冬道:“我现在在江陵啊,要想表达问候,怎么也得请我喝杯茶吧。”
半个小时后,名典清茶馆。
在一个小包里,张仕运穿着一身便服,为林小冬沏了一杯茶,笑着道:“林书记,你还真够可以的,这么一大晚地跑到江陵来,就为敲我一壶茶。”
林小冬开着玩笑道:“一壶茶能把你喝穷?”
“穷倒不会,不过孩子就要少喝一罐奶粉了。”张仕运脸都不红。
林小冬怔了怔:“生二宝了?”
“响应国家号召吧。”张仕运笑了笑,又补了一句,“是个意外。”
林小冬哈哈一笑:“原来是走火了。”
忽然一顿,林小冬道:“以前我一直怀疑你跟洗钱案有点关系,是我多疑了,我向你道歉。”
这个事,张仕运是知道的,要说张仕运对林小冬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话,被冤枉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尤其是后来调离了沧州,他也觉得是林小冬在肃清异己,所以对林小冬的态度就有些淡漠,这个时候林小冬坦然提起,坦然道歉,张仕运立时肃然起敬,道:“林书记,你也别这么说,处在你当时的环境和立场下,怀疑也是正常的。其实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当时要不是你,可能我还在副局长的位置上待着呢。”
林小冬呵呵一笑:“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我想你是知道的,我提拔人不问出身,只问能力,提拔你,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现在证明我当初的眼光是正确的,连姬书记对你都很肯定,我很欣慰。”
张仕运笑了笑:“我现在胸无大志,以前在沧州的时候,跟老婆分居两地,现在反而能够在一起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林小冬也是一笑:“这个生活状态倒是不错,不过你就打算这么平凡终老了?其实找你来,是因为一个案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案子?”张仕运笑了起来,“林书记,你可别告诉我皇明公安局都是庸才啊。”
“庸不庸才我不知道,不过我不信任他们。”林小冬也没有隐瞒,道,“你先听我说说案子,然后我再告诉你为什么不信任他们,你再决定是不是要参与进来。”
林小冬把案子又说了一遍,张仕运听得很仔细,也很用心,刚刚点燃的香烟一口没吸,烧到了烟屁股都不知道。
一直到林小冬说完,张仕运都没有说话,而是思索了一阵子,发觉烧到烟屁股的味道不对,这才扔进了烟缸,又重新点了一根,道:“对于百姓来说,挽回损失是第一位,但是对于你来说,不仅要钱,还要人,是吧?”
林小冬点头,道:“这个等下再说,本来皇明的案子,应该由皇明警方来办,但是我刚刚也说了,皇明警方我不信任,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这个企业是市长李萍原引来的,据我所知,兼公安局局长的副市长孙国立跟他是一条线上的人,我不敢保证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第二,孙国立这个人本身也有问题,他的儿子涉黑,具体的情况还没有弄明白。另外,皇明警方的能力也是我所怀疑的。综合这三个因素,我只能调外援。”
张仕运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外援也离不开当地警力的支持,要不然孤掌难鸣。”
林小冬道:“这个我来协调,仕运,我当你是同意了。”
张仕运笑着道:“我是警察,干的就是这一行,要不然我干什么,没案子的日子还是比较难捱的。”
“呵呵。”林小冬笑了笑,跟着道,“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个案子极有可能不仅仅在皇明,在全省其他地区可能都有,而且据姬书记说,省厅这边搞不好另有安排,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不知情,这样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张仕运笑了笑:“套用你的一句话,这个我来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