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巴扎先生,我觉得你的秘密深藏在你的灵魂深处,在你灵魂隐秘的地方,那是冰冷的理性之光也穿不透的地方。”
女人的话令浦巴扎觉得心情舒畅,从未感觉和别人谈论自己是如此从容自如。
“太太,我并不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我的生活非常平凡。我敢肯定你知道的那一切,除了创造性艺术的令人兴奋激动外,你会觉得我的生活令人难以忍受的愚蠢。不过在我外部生活很严肃的同时,我内心有一种病态的想象,它迫使我把恐怖的某种势力特征添加到我所画的一切画中。”
蒲巴扎说,他滔滔不绝起来。
“我竭尽全力想把它排除在我的画像之外,但是正如你所知道的,我没有成功,你也正是为了这种恐怖特征而为我的画像所吸引。但我是个很小的孩子的时候,情况就是这样,他们给我买漂亮的带有图画的画书,让我临摹上面的画。”
“但是在我的手下,它们都变得奇形怪状,面目狰狞,过去我看到它们的样子就哭,我把他们撕的粉碎,把碎片买起来,这样我父母就看不到它们了,可这样一来,我便为把漂亮的书撕毁而受到惩罚。”
他虽然说他并没什么非同寻常之处,但现在他在这种古怪的忏悔之中变得容光焕发。
“这正是我所期待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莫,你可以叫我莫莉夫人。”
茉莉夫人说。她的脸由于一种极端残忍的满足表情而泛出光芒,浦巴扎不由自主的感到不寒而栗。
他想,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张如此凶残的嘴巴——让人想起陷入绝境的老鼠或者黄鼠狼的嘴。
她微微一笑。
“你觉得我很讨厌?蒲巴扎先生。”
“不,不……”他结结巴巴地说,他的脸变得通红。
“你不要在意,这再自然不过了,你在我脸上看到了苦难和残酷。再靠过来一点,看看我,你还看到了什么?”
他弯下身去,望着她的眼睛,由于私下对某种感情的思虑而感到沉重。
诱人的,古怪的,令人心神不安的眼睛,那种感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我看到了巨大的悲痛。”他缓慢的说道。“残酷的嫉妒以及转化为仇恨的爱情。”
女人发出一声长长的,颤抖的叹息。“嗯,你实在聪明!”
一时间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仿佛在那有着深邃的领地,她要加以屏障,以避开具有巨大穿透力的眼睛的凝视。
浦巴扎在椅子里向后靠去,从她的床发出的浓重的香味,像发自奇异花坛的古怪浓香几乎令他感到窒息。
沉默一阵之后,她用一种依旧令人惊奇的充满活力的声音说话。
“浦巴扎先生,你可能会感到惊奇,我为什么希望把行将就木的形象保留在画布上,我解释给你听。这幅肖像将作为一份遗产,一份给丈夫的最后礼物,对于他,我给予了无数的礼物,更不用说我全部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