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见法官大人的面色骤变,翻页的手停住了,一阵我早已熟知了的震颤传遍他的全身,他身体微微晃动起来。
“诸位,请原谅,我有点受不了这里的污浊空气。”
他说,然后他又喝下一大杯水才有所好转。
单调而枯燥的八天时间显得很漫长,一样的法官坐在一样的法官席上,一样的被告站在被告席上,一样的律师站在律师席上,一样的法官大人的刷刷写字声,一样的领席员进进出出,每天在同样的时刻,天光开始放亮,同样的狱卒和犯人日复一日的在锯末面上踩着同样的脚印,一样的钥匙发出一样的打开和锁上的声音……这样单调的重复节奏中,我恍惚觉得。我在这里做首席陪审员似乎是很长时间了。
L大街的繁华距离我似乎和巴比伦的繁华一般遥远,而那个被害者却始终在我的视线中,片刻也不曾消失。
更值得一提的是,我没有见到过那个鬼魂(这是我给被害者起的名字)看一眼那个谋杀犯。
我曾经不止一次困惑的想。“他为什么不这样?”
但他还是从不看仇人一眼。
自从有人出示了那枚肖像后,他也没有再看过我,直到整个审判过程全部结束前几分钟时。
那天我们陪审团退席议论时,已经是晚上差七分十点了。
那个愚不可及的教区会员和他的两个伙伴给我们带来了好多麻烦,迫使我们曾不得不两次回到法庭上请求法官大人把笔记中的某些段落重读一遍。
本来我们九个人当中没有一个对这些段落有丝毫疑问,我想整个法庭上也不会有人有疑问。
但那三个人纯粹处于故意捣乱的目的,和我们争论不休。最后,还是我们占得上风,陪审团最终重重新回到法庭时是12:10。
这时,被害者就坐在法庭另一头正对着陪审席。
当我在自己的席位上刚坐下来时,他立刻就神情专注的盯着我。一会儿,只见他心满意足地慢慢举起一大块灰色面纱缓缓在头顶上挥动着。
当我们做出最后判决有罪时,那面纱立刻落了下来,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空位子。
当法官按惯例,问那个谋杀犯在即将对他处以极刑之前还有什么话要说时,他嘴里嘟哝着,说了几句话。
他的脸色苍白,看上去恐惧极了,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更多的是不满。
之所以我这么说,你通过这几句话后来被第二天报纸的头条消息描述为就能看出来。“极具含糊不清或不连贯的话,据信他是在抱怨这次审判并不公平。因为他的首席陪审员蓄意反对他。”
实际上,他那几句备受关注的原话是这样的。
“神啊,当那位首席陪审员走到培训新来的时候,我的神,我就知道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因为在我还没被逮捕之前的一个夜晚,他就曾来到我的床前把我弄醒。又把一条绳子勒在了我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