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们为什么不能不管我们,你根本从来就不知道谁来看你。他们为什么不能不管我,我是个好人,我只是动脑子想,我做事从不害别人……”
她不住的唠叨,和着一种时常抱怨的声调,总是紧张不安的搓着双手。看起来她是跟来访者随意聊聊,她嘴里嘟噜着,急促不清,就像小孩子有时入睡前的嘟哝一样。
“我想解释一下。”那娜犹豫了一下。
可是这妇人的目光却越过她投在墙上,她的头紧压在椅子后背上,脸上所有微妙的表情此刻都消失了,显得空白而又呆滞。她说起话来非常慢,尽是喉音。
“你看不到他吗?真怪,你看不见他,他离你那么近,他正张开胳膊搂你的肩膀呢!”
这曾是那娜的丈夫的习惯性动作。
确实只有在那个时候,那娜才感到有人离她很近,还躬腰揽着她。
她被似水柔情笼罩着,她觉得只有一层很薄的蒙纱隔着他,使她看不清楚。可那妇人看到了,她很细致地描述着她的丈夫,即便是诸如他右手上的烧伤等等微妙的东西。
“他幸福吗?麻烦你帮我问问他,他爱我吗?”
结果远不是她所希望的任何一种情况,她惊呆了,她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出最先进入她脑海的东西:“他爱我吗?”
“他爱你,他不愿回答,但他爱你,他想请我帮忙,让你能看见他。他有点失望呢,我想,因为我不能,除非你自己能做,我是不行的。”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想你会再看见他的,你不想其他任何东西,他现在离我们很近了。”
说完,她便倒了下去,憨沉沉的睡下了,躺着一动不动,几乎也不呼吸。那娜在桌子上留了张便条,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看起来她好像还记得在商店里的楼底层下,那个脸色蜡黄的店主人留住她,给她看一些旧银器和珠宝之类东西的情景。
但她没有清醒过来,根本不能记清任何东西,直到她发现自己走进了街道附近的一个教堂。她一般是不进教堂的,她进教堂干什么呢?她的举止就像一个夜游的人。
教堂破旧昏暗,有些白色的靠背长凳,一个人也没有,那娜坐在其中的一条长凳上,身体前倾,双手掩面。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一个士兵早已悄无声息的进来,坐在她前六排的地方。他从未转过身来,可是现在她看到了那身影中某些熟悉的东西,一下愣住了。
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士兵像她的丈夫,后来当她举起一只手时,她看清了那是谁。
她跳出长凳向他跑去:“哦,亲爱的,老公,你回来了吗?”
他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他没有被害,那完全是一个错误,他正要说些什么……
在空荡荡的教堂中,脚步声听起来沉重又空洞,她转过身来,朝昏暗的走道那儿望去。
走过来的是一个年老的教堂司事或者说堂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