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震疗法对记忆有怪作用,它能使记忆暂时忘却,对已经发生的事情,秩序整个凌乱,而在同样凌乱无序的情况中,使原已经忘却的事情恢复记忆。
有一次,梅医生告诉我,记忆象化石埋在岁月的岩层中一样,或者只是在我提到要素类推时,才有那说法。
问题是,心理治疗,就像一位考古学家在挖土一样,你挖到化石,他们才会活跃、生色。在每个人的岁月年层中都埋藏有许多有趣的事,连我这个40岁的家庭主妇也不例外。
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为何我会有这么多毛病——丈夫的离弃、儿子服用过量药物去世——也许是因为目前的痛苦,使我无论醒着,还是在梦中,都在回忆童年生活在农场里的那些往事。
那农场距离我现在住的地方有200里,我经常回忆起当年卧室窗外的一棵柳树。
柳树是最美最优雅的树,也是最忧伤的树,所以有人称柳树为哭泣的柳树。这棵柳树太靠近我二楼的卧室窗户了可以说这是一颗我见过的柳树中最大的。
我只是用十岁儿童的眼光在回忆。
树高越过屋顶,长长的枝丫垂落地面,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曳。她每一个温柔的摇动,都像生长在海底的某些哭泣的植物。
它的枝丫形成一个躲避处一样的奇妙的地方,我可以从卧室的窗户爬出去,爬上一根和房屋平行的粗枝,再进入那个安静点。
我可以在技术的隐秘枝丫里走动,从柔和的绿纱中,秘密观察世界。
暖和的夏夜里,我习惯在树中度过,四周有茂密的枝桠遮住,柔和的月光从树叶中筛落,在我身上印出细碎的银白,仿佛一袭最美的晚礼服。
白天,有时候我也进入树上,有一次,当我躺在一根大枝丫上休息时,我听见卧室窗户被关上的声音。
我没有办法离开树,垂落到地面的柳树无法承受住一个人的重量,甚至是我这个十岁的小人。我不得不喊救命。
我记得母亲。那时候她还是很美丽的,用双臂推开柳枝,抬头看我。以一种容忍的慈爱的微笑看着我,接我下去。那是童年时的一个具体的时刻,一直珍贵的存在我记忆的深处。
母亲一直以为我是从地面爬上去的,我从没告诉她,我经常在夜里从窗户爬上去。
当然,她一旦知道。一定会禁止,而我也会听从她的话。现在我知道,假如那天我坦白说明的话,之后,一切的一切,都会不同。
柳树在我梦中出现,但那并不足为奇,柳树适合梦中景致,而且很理想。
在梦中,每隔三天,透过柳树的绿纱,我就看见两个人在月下的院子里散步。
那两人是我父亲和母亲,他们轻轻交谈,我听不懂。也许他们是用外国语言。
他们进入谷仓门,敞开着,所以可以借着月色,可以看见他们俩人。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父亲大声吼叫什么电话之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