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切地听见他发出的溅水声。
当妈妈派人上来叫你回去后,你发现外公真的跌进了鱼塘。
外公还在气得大叫。
“我没摔倒,我告诉你们,我是被推进去的,我自个儿知道!”
“好啦,好啦,老爷子。”你外婆说,“你要知道,你已经不是你年轻时的样子了,你就是滑倒的,我一直在说你不要一个人去鱼塘那里。”
“他妈的,我还能照看好自己!”外公叫着反驳她。
可外婆和妈妈用女人惯用的姿势摇着头,好像她们更知道怎么回事,外公说不过他们。
你事后一直纳闷。
到了下次,就是因为小米的告发,你又被送进储藏室的那次。
小米看见你偷偷沿着篱笆去看那个穿蓝衣裳的姑娘:他当时正坐在与篱笆墙相邻的苹果树里。
你对魔仆发火,你怒骂小米,你命魔仆把小米推出那棵树。
小米跌倒了苹果树外,受了伤,摔破了眼镜。
“我觉得好像被人推了一下。”小米在那天的晚饭桌上这么解释,“可是那儿没有人,不会有人推我,我想是这么回事,一个苹果从我头顶上掉下来,那辆大的把我打翻了,所以我就掉下来了。”
然后又是一天,表弟命令魔仆去报复厨娘:厨娘拉着满满一篮子洗好的衣服跌倒了(她也管洗衣服)
当时没做饭,除蹭破膝盖上的皮肤外,她只好把东西整个重洗一遍。
此事过后,你犹豫着是不是再给魔扑下别的命令。
“你在上面瞧见什么东西了吗?”你被放出来后,表弟会问。
“你瞧见了?”
“没有,但我想过…壁橱那么黑,会是它。”
“有东西在动。”
“你瞧,是魔仆。”
“可是实际上啥也没瞧见。”
从此以后,你知道了不要过分。
因为不知怎么的,你开始为魔仆担忧了。
你想它在它的壁橱里沉思反思,等你来等你跟他说话,接受你的命令,而你开始担心,不知何时,不知怎的,你会控制不住它,它会暴露,会袭击人,将其撕碎,而这个人是你爱过的,即便你一直在生他的气,恨过他。
当妈妈对你失去耐心,说,“谢靖,我该对你怎么办呢?去储藏室去!”
你说,“不,妈,不去那里。”
“现在就跑着去。”
“妈,我去别的地方吧,不去储藏室。”
但是你不得不去。
你不得不去那间关闭的小屋,坐在他若明若暗的光线里。
即便你把桶形靠椅转离开壁橱,你也总是强烈的感觉到身后有个壁橱,一声一响都会变成魔仆存在的证据。
你慢慢相信了你听见他在动,在虚假的黑暗中喘气,等着你的指挥。
表弟也是。
你们跑到果园相见,你们嘘声交谈。
“我听见他了。”你说。
“我想我看见他了。”他说。
“它在等候。”你说。
“饿了,饿了。”他说。
“我哪也不派他去。”你说。
“我也不派。”他说。
“万一他等烦了,会不会了?”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