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是不是又会回到原点？
回到那个潮湿阴沉的密林，还是那座牢笼一般的圣塔……
她不知道，她也不敢知道。
“娘，你擦痛歌儿了……”
稚嫩的童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许昭然的视线重新聚焦到楚玄歌的脸上。
那从眼口鼻中溢出的黑色血液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红色，且有着逐渐止住的趋势。
幼女往日有些呆滞的双眸，此时却如星光一般璀璨，亮闪闪地盯着许昭然的脸看。
惊讶之下许昭然伸手摸上楚玄歌的脉，却发现她身上根本没有一点点中毒的痕迹。
“上辈子积德啊？”
楚玄歌摸了摸下巴，说到上辈子这种事儿，她楚玄歌可就聊不下去了啊！
三世短命鬼什么的，想想都觉得自己这德可能没积对地方。
“你那容易腿脚软的毛病，估计也跟你这百毒不侵的体质有关系。”
许昭然在后面补了一句。
“我这不是娘胎里没发育好吗？”
楚玄歌一脸惊讶。
“娘胎里没发育好？怎么你这毛病还想推到你娘我身上？”
伸手在楚玄歌脑袋上敲了一下，许昭然一脸不乐意。
抱着脑袋嘤嘤嘤的楚玄歌一脸委屈：“娘，这不你们之前说，是娘胎里没发育好吗！”
“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话？”
许昭然莫名其妙地看着楚玄歌，她还真不记得她说过这事儿。
“不是我拜师那会儿吗……”
“拜师……”许昭然的眼睛转了转。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楚玄歌当初因为体质特殊身体虚弱，楚晟便给楚玄歌找了个师父。
别的不说，多少给她这身体练练好。
只不过这事儿楚晟并没有和许昭然商量，是偷偷摸摸找的人。
往日不提还好，一提到楚玄歌这师父，许昭然更生气了！
当初楚晟偷偷摸摸给楚玄歌找的这个师父，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教了楚玄歌那么几个基础术法。
许昭然无意间发现的时候，年幼的楚玄歌已经能放火烧后山的树了……
将那师父找来一问，那师父说楚玄歌这体质，站一会儿就腿软倒地，没法儿练武。
但是楚晟好吃好喝供着，他啥也不教就跑，听起来不太厚道。
所以干脆就教了楚玄歌那么几个简单的术法。
气得许昭然差点儿给他头打掉！
教什么不好，教这种简单还伤害可怕的术法！
楚玄歌抱着脑袋瞟着许昭然，脚底下一点点偷偷往外挪。
眼看着要挪到房间门口了，却听噗啦一声，一个小巧的纸鸢撞到了前厅的窗沿上。
回忆中的许昭然被这突然的一声惊醒，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因此完全没注意到原本要偷跑的楚玄歌。
“歌儿，这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楚玄歌已经向着那纸鸢扑过去。
手脚相当麻利的将纸鸢捉在手中，然后单手结印，画在了纸鸢的脑袋上。
片刻后，她眨了眨相当疲惫的眼睛，转过身向着许昭然走去。
“娘，女儿有要事需要进宫一趟。”
许昭然：“进宫？歌儿，这皇宫你最好还是少去！”
关于皇宫，许昭然的记忆也并不全都是不好的样子。
即使如此，她始终还是觉得皇宫是个被诅咒了的地方。
毕竟世界上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和皇宫一样的地方了。
快乐之后，总是潜藏着无法躲藏的痛苦。
“娘……”
楚玄歌一心只想先赶快去找栗凌轩，然后进宫去见楚琰。
对许昭然自然不会那么耐心。
“我确实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进宫一趟！”
许昭然蹙着眉，看着楚玄歌：“若是娘不准呢？”
“娘……”
楚玄歌叹了口气，伸手将许昭然的手一握。
“女儿真的有事儿，娘您就别为难女儿了……”
这么说着，脸上还露出了颇为为难的表情。
许昭然抿着唇，看着楚玄歌，一副完全不肯退让的样子。
见此，楚玄歌只好叹息一声，撇过脸去。
“歌儿，你……”
感觉到身体不太对劲，许昭然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娘，女儿做完事就回来看您！”
“到时候您怎么责罚，女儿都认了。”
绕过桌子走到许昭然的面前，想唤人吩咐几句时，楚玄歌才发现许昭然的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细辛，半夏。”
两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房间中：“小姐。”
楚玄歌看了看她们：“夫人交给你们了，带夫人去书房里间歇着。”
想了想，又补充道：“近几日我都不会回来，你们两个帮我护好夫人。”
“是。”
又给许昭然诊了脉，楚玄歌才转身朝着卧房的方向跑去。
“还请七皇子自行斟酌。”
楚玄歌的卧房之外，站着一个身着浅绿色衣袍的少女。
仔细看看，可不就是许昭然的侍女吗！
“神医门作为隐世家族，为何要介入鸢国的皇族争端？”
栗凌轩双目微合侧卧在楚玄歌的床上，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散。
“这便要七皇子与我们夫人见了面，才能知道了。”
听到有向着卧房而来的脚步声，那少女对着门堪堪一拜。
“七皇子，这件事还请向大小姐保密。小人告退。”
门前的树叶随风落下，方才站着少女的地方，此刻已是空无一人。
楚玄歌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院子，却在推门的时候脚一软，直接扑到门上摔了进去。
栗凌轩的一双墨眸瞬间睁开，盯着楚玄歌趴着的地方看。
接着他原本有些冷厉的眼神随着看清了趴着的人是谁之后，变成了怔愣。
片刻后，他终于开了口——
“楚大小姐，为何趴在地上？”
楚玄歌这一下摔得可不轻，脑袋还七荤八素地晕着。
听栗凌轩这么说，就更气不打一处来了！
“七皇子，你这体力是还没恢复吗！”
“体力倒是恢复了一些。”
他本就没有这会儿走的打算，更何况刚才又听到了一些特殊的消息。
这让他在这多留一会儿的心意变得更坚定了。
“那您是连下床的力气都还没有是吗？”
趴在地上的楚玄歌嚷嚷着。
“这倒是有的。”
深知装样子不能太过的栗凌轩还是非常中肯地回答了楚玄歌。
“那你特咩倒是过来扶我下啊！看不出我脚软现在爬不起来吗！”
仗着许昭然被她送去了书房不会听到她和栗凌轩的争执，楚玄歌嚷嚷的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