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纵然栗凌轩是嫡皇子，做事儿也少不了许多顾虑。
“门主夫人倒是通透，本皇子能做多少主，也要先看看门主夫人是想交易些什么。”
栗凌轩的手指在膝上轻轻敲着，神医门的人肯定不会一般，这事儿他心里清楚。
知道他是嫡皇子，还要把他调查过楚玄歌的事儿说出来，必然不会是偶然。
只是他的人极为隐蔽，这许昭然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不太明白。
“七皇子就不好奇，当初在凤翎查玄歌身份的另一势力是谁吗？”
“愿闻其详。”
当初他所得到的消息里，只有栗未央的人阻挠过他们的调查。
关于这突然出现的新势力，他并没有收到过任何消息。
换言之，对方既没有在调查上和他的人有过冲突，也没有在这之上做过任何相似的调查。
在一个小小的凤翎城调查同一个人，却没有任何类似的路子？
栗凌轩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寻常的事儿。
许昭然闻言叹了口气。
“是鸩国皇室的人。”
这七皇子虽然年龄不大，可是看得出脑筋是好使的。
她一开始虽然有着心理准备，但到底是没准备的那么充分。
本打算套路栗凌轩，让他自己把路铺好栽到她的计划里，结果人家就四个字给她打发了。
这让许昭然心中不免有些无奈，再一想，楚玄歌竟喜欢的就是这么个人……
唉，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鸩国？”
栗凌轩敲在膝上的手指又敲了两下，嘴角突然扯起一抹讥笑。
“鸩国皇室，竟对神医门的人感兴趣了？”
对于鸢国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于国家而言，医者是极为稀有的资源。
医术皆为传习，学医之人必须先从药童做起，待熟悉了各种药的各种属性后，才有机会开始学习医术。
这一学习方法，导致其本身不但耗时极长，对学医的人的要求也很高。
最起码的一点，必须得识字儿。
可是说白了，医师这行当看的是经验，是药到病除。
年纪轻点儿的，很多人还不肯信，不愿让人给治。
除非是师出名门的。
这导致许多国家极其缺乏医师，可年轻的医师又因病人不信赖，开不起医馆，恶性循环下来，许多医师最终都转业了。
肯去花时间和功夫学医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而鸢国因为神医门的存在，相比其他国家少了许多这样的困扰。
而正因为有神医门，鸢国的医师数量也是最多的——毕竟神医门不断地输送着好的医师。
即使现在神医门已经隐世，可是当年神医门输送的那些医师，一代传习一代，总数上也好过其他国家太多了。
而现在，鸩国的人查楚玄歌……
他墨色的眸子又暗了几分，凤翎是鸢国和鸩国的边界，两国之间有一处山脉一处峡谷。
山脉地势险要，且山中有一处不小的毒物林，毒物林大半居于鸩国一边。
峡谷终年雾气不散，所以峡谷之下是什么样子至今是无人所知的，而最为神奇的莫过于，这峡谷的上空与地面平行之处以下全是雾气，以上却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偏向鸢国一边的部分。
以此而言，要查到楚玄歌的身份，对于鸩国来说应当是不难的。
神医门的大小姐下山，他能查出来，鸩国也肯定能查出来，而且不会比他慢多少。
再联系近些日子，鸩国三皇子和五公主来鸢，自称想要和亲。
“七皇子怎么看？”
见栗凌轩面色晦暗不定，许昭然开口问道。
她很熟悉宫内的人的想法，所以她也笃定栗凌轩会想到她所想的事情。
事实上，栗凌轩确实按照她的想法一路想了过去，甚至更深入。
“门主夫人是如何确定那方势力来自鸩国皇室？”
想法虽然与许昭然相似，但是鸩国前来和亲的事情目前还未公布，所以栗凌轩并不想把这事儿说出去。
“这一点暂时不能告知七皇子。”
许昭然的声音平静，她知道这话说出来，栗凌轩一定会有所怀疑，只是她没想到栗凌轩第一时间不是考虑鸩国皇室调查神医门的大小姐，而是询问她是如何知道对方是鸩国皇室的。
她当然知道，这整个鸢国，不会有人比她更熟悉鸩国皇室！
只是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必要告诉栗凌轩。
“七皇子只需考虑，神医门从鸢国消失的话，后果会是什么。”
这件事栗凌轩不用想都知道。
神医门当年隐世的原因，皇族是有过记载的。
而当年的神医门仅仅是隐世，就造成了后面三四次疫病爆发时，鸢国缺乏医师的后果。
经过了这么久之后，因为凤翎楚家的崛起才解决了那个情况。
“凤翎楚家，主家被杀，而在京城传出凤翎楚家传人为七皇子解毒一事之后，大量药剂师中毒。”
见栗凌轩沉默，许昭然上手又添了一把火。
“主家被杀？”
栗凌轩蹙眉看着许昭然：“您是说，楚大当日却非跳崖自裁，而是为人所杀？”
“楚大中的蛊，并不是普通的蛊。”
原本许昭然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她一直以为鸩国的主要目的是打击鸢国。
可是栗凌轩说到了楚大的死状。
一般人自然不可能在跳崖的半空中身体消失的，若非她对鸩国皇室细致入微的了解，她也会这么想。
可是偏偏，她就是知道鸩国皇室的这个秘密。
“那是鸩国皇室最为特殊的蛊，往常的蛊虫分母子，可是那蛊虫不同。”
“那蛊虫只有母蛊，中蛊之人会按照蛊虫饲养者的意愿行动，完全失去自己的理智。”
“所做之事，不过是蛊虫饲养者一开始就要求他去做的。”
许昭然语速缓慢地向栗凌轩解释着。
“所以那夜楚大在宫中指认楚玄歌，也是因为受蛊的控制？”
栗凌轩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各式各样的蛊虫他虽然不懂，却也见过不少。
用于控制人的蛊虫，他也曾有幸见过几种，但是那些蛊虫无一例外，将人控制后，会让人的行动变得僵硬不说，表情和语音语调也会与正常人有着极大的区别。
可是当日的楚大，一言一行，甚至是表情，都并没有任何被控制的样子。
这让栗凌轩极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