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睡了？”
陌归走后不久，栗麟晰从城里回到了少学。
一进屋见凌轩坐在外边儿，心知玄歌该是又睡过去了。
凌轩无奈地点了点头，斜着身子朝屋里看了一眼。
他一手扶额，眉头微微皱起，想来也是有些心酸。
“赤岚，有些奇怪。”
转回身来，他面色不佳地看着栗麟晰。
“怎么？”
听凌轩这样说，栗麟晰心下一惊。
在这种时候听到赤岚有些奇怪这种话，她实在无法联想到什么好事情。
虽说要打败赤岚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目前还没有找出赤岚那把武器的特殊之处。
所以一时她还不想打草惊蛇。
至于这事儿为什么耽误这么久，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赤岚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与她碰上。
“他似乎是真的很喜欢孩子。”
想到陌归此前在听到玄歌或许是被那位将军吓到才突发重疾时，他脸上那副可怖的表情。
凌轩总觉得，似乎他们对陌归，或者说对赤岚的了解，并不是那么真实。
“若是关于这一点的话，我倒是有听说一些事情。”
栗麟晰坐到桌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关于赤岚这个人，城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知道。
这也是能理解的，毕竟他是鸩国的暗卫。
暗卫，其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不为人所知，在暗地里行动。
但是陌归这个身份却是城中的人们极为熟悉的。
“据说陌归家中大火，全家就活了下来他一个。”
栗麟晰看着凌轩说道。
“说是当时少学的督学救了他，然后将他留在少学里养大了。在老督学离世之后，陌归便接下了少学并且在这里收养新的儿童。”
这也是栗麟晰在街头听到的，至于真实性她确实也不太确定。
“如果说他当初是被少学的督学救了回来并且养大的话……”
一手敲着桌，凌轩垂着眼推测着。
“那也就是说，培养出他这样可怕暗卫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现在所在之处。”
想了一下，栗麟晰点了点头。
“确实，若他当初是在这里被养大、被培养出来的话，那么鸩国我们一直找不到的那个暗卫的基地，恐怕就是这里。”
鸩国本身并不大，用上些步法的话，习武之人无须半月便可走完全境。
而步法厉害如凌轩和栗麟晰，甚至可以将时间压缩至十日内。
即使如此，他们也并未在任何地方找到能够培养出如赤岚这般暗卫的地方。
联想到前一日，拦下那将军的人曾提过，他们是少学的童子军……
凌轩眉目一冷。
“童子军！”
“童子军？在鸩国有童子军？”
栗麟晰满目茫然的看着他。
“我与玄歌遇到的那人，在看到这衣裳上面的标志的时候，曾说过少学的童子军。”
恐怕在鸩国的暗卫，并不是他们概念中的那种暗卫。
而是从幼年开始为皇室养起，极为忠诚的死士暗卫才是。
由此想来，陌归殷切的希望他们能够留在少学，也就很好理解了。
鸩国需要童子军，可并没有足够的儿童供他们培养。
有户籍的孩子，父母大多是不愿他们去参军的。
就算强制收兵，幼年的孩童被强制收进兵营这种事情，处理不好是很容易引发其他冲突的。
别的不说，绝大多数的父母，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年幼时期便被带进军营，经历残酷的训练。
如果是普通民兵其实还好，可是赤岚他们想要在少学培养的，绝不是普通的民兵。
收入少学之中的孩子们，不仅仅要做得到杀手、死士、暗卫所能做到的事情。
还需要在平时能够很好地伪装自己，就像赤岚能够伪装成陌归这样一个少学督学一样。
也就是说这些孩子必须要经历更为残酷的训练。
但凡孩童的父母还有些良知，不是走投无路，
那从父母手中强征孩童来培养童子军这件事情，便没有什么大的可能。
将孤儿收入少学，再培养他们成为暗卫，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
孤儿无父无母，在世间了无牵挂。
因此他们便也会更容易去卖命。
而长期缺爱的孤儿，大多都是只要稍微给些甜头，便会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心甘情愿的让人使唤，为人卖命。
同样身为皇族，在这一点上，栗麟晰和凌轩可太懂了。
他们身边也有暗卫。
虽然他们从未问过这些暗卫是为何、如何成为了暗卫。
经历了多少绝望又忍受了多少痛苦。
但是从鸩国这少学看来，他们也知道。
恐怕他们身边的人，与鸩国的这些暗卫所经历的一切，也差不了太多。
“他若是始终十恶不赦，”
凌轩低着头道：“我倒还会觉得好些。”
但偏偏扮演着陌归的身份的赤岚，就不是那般十恶不赦。
他看得出来，赤岚此前对玄歌的赶尽杀绝是认真的。
可当玄歌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躺在床上时，他对玄歌的担忧也是发自于心的。
这让凌轩一时之间很难抉择。
“他始终是十恶不赦的。“
与凌轩不同，栗麟晰并没有这么多的顾忌
“他招收这些孩子的目的，本也不是为了他们好。”
将杯中的茶水饮尽，麟晰继续道。
“成为暗卫的孩子最终会怎么样，你我都是清楚的。若是跟了一个好主子，那便算是暗卫之中命好的了。可是若跟的是一个坏主子呢？若是跟了一个草菅人命的主子呢。”
这话说的倒也是事实。
对于暗卫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无非服从与忠诚。
他们会服从主人的所有要求，忠诚于主人的所有要求。
换言之。赤岚这看起来是因为自己的身世，而做出的行动，某种角度上也很有可能是为了他背后的那个人，在挑选今后合适的暗卫。
“别的不说，即使赤岚说的是实话。男孩子可以在此习武，女孩子亦可在此学习琴棋书画，但说到底，这里是一个暗卫的培养基地。”
见凌轩面上始终犹疑，麟晰分析道。
“赤岚是在寻找拥有成为暗卫的潜力的人。”
换言之，就算一切按照赤岚所说的进行了，最终也不过是男孩子出去打打杀杀，女孩子出去用另一种方式打打杀杀罢了。
强壮的身躯是武器，美貌亦是武器。
在赤岚这样的人眼里，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无疑是一把更为有用的利器。
“说的也是。”
想起此前栗麟晰说过，赤岚追杀她和胡辰风，害他们跌落崖底，险些死在毒谷之中。
这样想来，不论赤岚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好是坏，都无法改变他伤害了玄歌、灵犀和胡辰风三人的事实。
哪怕他现在对他们三个人再好，有些事情也是不可能被这份好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