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氿在军营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便准备赶回殷十三那里。
如今泽军捉了公孙城,许军又死死围困着泽军,战事胶着不下,双方只怕是要各派一人出来谈谈条件。
泽军这边,殷琮对九千策的能力深信不疑,十有八九会派他出来谈和。许军这方,殷瑢受了伤不便出行太远,殷十三又向来是个缺心眼的,柏氿倒是正好趁这个时候,跟九千策说说他外公公孙南的事情,以及后续的安排。
春日阳光暖暖的从天上洒下来,洒落在军中马棚上,棚上稻草渐渐泛起微金的光。柏氿牵了马,没走几步,忽觉眼前一晕。这阵晕眩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一股突然袭来的风,转瞬便消失无踪。
柏氿扶着额摇了摇头,心里想大约是昨日一夜奔行千里,睡的时间又太少,所以才稍微有些乏了,没什么大事。她牵着马缰,待自己清醒起来之后,便又朝军营外走去。
路过主帐的时候,柏氿的脚步不由微微顿了顿——要不要跟那家伙道个别再走嘞?
暖风拂面,柏氿在这微醺的风里犹豫片刻,终是转了个身直接朝营寨大门而去。
那家伙说发疯就发疯,从来不分时间地点还有周围的人物,她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曾经风倾楼里最狠辣最凶残最冷酷的第一刀夜百鬼,如今的许国郡主,殷世子未婚妻,柏氿,柏姑娘认怂认得理直气壮而犹不自知。眼见便要走到寨门口,柏氿又是一顿。
只见前方寨门有一人含笑负手而立,微风掀起他肩头乌黑的发,像那飘摇嫩绿的柳。他的笑容如此灿烂,如此妖异,仿佛成片盛开在黄泉之畔的曼珠沙华。
柏氿却被这天人般的笑容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又惊又僵之际,只见他一步一步缓缓朝她走过来,非常和蔼可亲的笑道:“夫人,一大早的,你这是要去哪?”
柏氿呵呵干笑几声:“散步,散步。”
说着便要翻身上马企图溜走。她的脚才踩上马镫,就被殷瑢揽着腰一把拽下来。
“我说过,谈判的事情交给十三就好。”他道。
柏氿闻言,抬头皱眉道:“还是我去一趟吧,有些事情哪里是书信来来往往就能说得清楚的?而且我正好还有事情要跟九千策说……”
殷瑢听得脸色一沉,没等她说完便用力将她抱紧。柏氿被他抱得呼吸一滞,又听他酸不拉叽的道:“我的伤都没好,你就这么着急去见别的男人?”
“反正你这伤也死不了人……”
柏氿低低咕哝着,抬眼又见殷瑢极度危险而阴沉的挑起眉梢,连忙安抚道:“我去去就回,你该去换药了,疗伤要紧,疗伤要紧。”
殷瑢仍旧阴阴沉沉的盯着她,不肯撒手,半晌,道:“昨天晚上我问你的事情,你还没给我答案。”
言罢,他微微俯身与她靠近了些,低低的问:“泽国的王后,你,当还是不当?”
他从上方这般望下来,眸光如月下深海,粼粼闪闪,一浪一浪的便要将人卷进去。
柏氿垂眸避开他这深沉的眸光,那声声心跳却像是淹没在他眼底的海浪里。
春风微熏人自醉,她突然笑了笑。她难得露出这般笑容,像是一夜春风拂得满园花开,于刹那间惊艳了人世千万光景。
柏氿伸手揪紧了殷瑢的前襟,将他拉近了些,仰起头来勾唇笑道:“想娶我啊?”
殷瑢挑挑眉,权当是点头。
“那我要你带着你的手下,亲迎百里,风风光光的把我接到你的宫里;我要你大赦天下,举国欢庆十日,让全国的百姓都为我高兴;我还要你下旨一道,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你这位泽王的后宫已经全部被我霸占了。有天下人为证,你若是还敢再去娶别的女人,那我就……”
殷瑢含笑,“你就如何?”
柏氿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受伤的心口,道:“我就一刀把你杀了,一刀穿心,让你连说遗言的机会都没有。等我杀了你,我再把你这颗变了质的心挖出来,喂给猪狗吃了。”
言罢,她稍稍歪了歪头,笑得三分顽劣,七分娇俏:“泽国未来的王,娶我,您敢么?”
一刹似有海浪翻涌,涌在殷瑢的眼底,“只要你肯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娶。”
说着他扣住柏氿的脑袋便要吻下去。
柏氿抬手一挡,捂住他的嘴巴,殷瑢一顿,她又拍拍他的胸口,咧开嘴巴笑眯眯道:“您这颗满是阴谋算计的心,留着等姑娘我来取。”
言罢,柏氿笑哈哈的把殷瑢往后推开,翻身上马,扬起马鞭朝军营寨子外奔去。
“驾——!”
一路风尘四起,殷瑢目送她渐渐远去,抬手抚了抚方才被她点得有些微快的心脏,半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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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山谷,谷里有不断想着如何才能突围的将士,谷外是里三圈外三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