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帅节哀。”沐夕颜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起,不能让古樊知道古语嫣的死因,永远不能,“娘娘走前曾托末将转达元帅,请元帅照顾好自己,按时服药。”
古樊手中的剑颓然坠地,沐夕颜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根簪子,上前扶住古樊,道:“末将曾在帅府中见过此物,斗胆从永宁宫中带了出来,古帅留个念想吧。”
古樊呆呆地望着簪子,精雕细琢的海棠花之间雕着两只蝴蝶,古语嫣在帅府中,在雍州,就如同一只蝴蝶一样。
“嫣儿!啊!为父无用,为父无用啊!夫人,我对不住你!”古樊握紧了簪子,老泪纵横仰天长啸。
古语嫣以国礼葬入了皇陵,谥号惠安皇后,同日,圣上下令,册封吴氏女吴湘芷为皇后。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啊?”下朝后,太傅齐溙哀声叹气道。
“夕颜拜见太傅。”沐夕颜走上前敛袖行礼。
齐溙看着她,想了想,“哦,你……你是沐相的女儿。哎呀,了不得了,现在是陛下的亲信,女将军了!”
沐夕颜听出了他的不满,笑了笑,“太傅折煞夕颜了,只是有些话,太傅在夕颜面前说过了便好了,万万不可再对他人说了。太傅要当心,这祸从口出。”
齐溙冷哼了一声,“老夫行的正坐的直,何须当心,这……这等违背人伦之事……”
“齐大人!”沐夕颜打断他的话,“您莫不是糊涂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不知道了!大人切记,今朝已非从前了,由不得您随意评议主上的旨意!”
齐溙气的浑身发抖,“你……你一个女子,敢这样对我讲话!好……好!”
沐夕颜无奈地看着他蹒跚离开的背影,清明了一生的老人家,要让他接受这道旨意的确强人所难了些。
“出什么事儿了?”薛绍走到她身边,问道。
沐夕颜耸耸肩,朝着齐溙离开的方向努努嘴,道:“老头儿倔劲儿上来了,不拦着他,指不定一会儿说出什么话来了。读了一辈子书,装了一肚子的人伦道德,偏偏未学会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薛绍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敲了一下她的头,“你这小丫头,在军中待了些日子出息了是吧,越发没有个女子的模样了!”
沐夕颜无奈地张开双手,道:“还不是和师傅您学的?”
路过沐府,沐夕颜不自觉地勒住了马缰,司夏忍不住道:“将军,要不您就搬回来住吧?”
沐夕颜咬了咬唇,“我如今住回来像什么样子,行了,看见没什么我就放心了,等主上将官邸赐下来,我也就可以不用住在大营里了。”
“任务清楚了吗?”入了夜,南书房内,顾承熙看着苏眉,将书写着任务的密信交给她。
苏眉拆开信看了一眼,点点头,抱拳漠然道:“属下清楚,今夜骠骑将军府,一个不留。”
顾承熙注视着她,烛光下,他的神情看的不大清楚,“你亲自去,真的可以吗?”
苏眉勾了勾唇,道:“主上不必担心,能亲手杀了他们,是我多年的愿望。十八还要多谢主上成全。”
苏眉撑着剑坐在将军府的房顶上,顺手拿起手边的酒,满满地灌了一大口,她用手背擦了擦唇边的酒渍,飞身跃下,张扬的红裙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妖娆,她不是苏眉,她是名满江湖的燕子娘。
主院中,苏眉推了推精致的面具,瞥了一眼院中守卫和侍女的尸体,裙摆在血泊中被浸湿,苏眉在房门口侧耳听了听,不堪入耳的声音告诉她,她这位曾经征战沙场的爹爹已经安逸得太久了,连房外的打斗声都听不见了。
苏眉踹开房门,将手中的剑朝着床榻狠狠掷去,一声闷声响起后,秽言秽语声消失了,苏眉在女子尖叫之前刺穿了她的心口。
“唔,又是个新人。”苏眉鲜红的唇缓缓勾起,伸手取下面具,附在骠骑将军耳边道:“爹爹,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