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突然停下,一个骄横的女声在车外响起:“何人车驾,竟敢不避让兰昭仪鸾驾。”
沐夕颜愣了一下,顾承熙曾赐她可在宫中不向任何人行礼,她命司夏卷起帘子,微微阖首,“微臣见过兰昭仪。”
吴湘沅见这个令长姐失宠的大名鼎鼎的沐夕颜在她承宠后几日便偷偷离宫,也不免心高气傲起来,“沐将军这是去哪儿啊。”
沐夕颜不愿意与她有过多纠缠,不卑不亢道:“回昭仪,臣去兵部议事,借过。”
吴湘沅冷哼了一声,沐夕颜也不想多说什么,只吩咐司夏继续驾车。
江奚晨到达帝都时初夏太阳正盛,他一眼便看见城门外高头大马上的银甲女子。
奉旨来迎江奚晨的汤国维还没有想清楚沐夕颜为什么会过来,江奚晨已经打马来到两人面前。
“晨王殿下。”沐夕颜抱拳行礼道。
江奚晨依旧一身白衣胜雪,温润一笑,回礼道:“沐元帅,好久不见。不过抱歉,本王失信了。”
沐夕颜摇了摇头,微微扬起嘴角,“能与晨王殿下执杯对饮,本帅已期盼多时了。晨王,此乃我大宣右相汤国维汤大人,主上特地命他来迎你入城。”
“有劳汤大人了。”江奚晨据祍为礼道。
目送着江奚晨走进南书房,沐夕颜转身朝着禁军军营走去,顾承熙清楚她对这件事的态度,故而也未让她参与其中。
“沐将军。”“沐将军。”
沐夕颜朝他们点头示意,段晚亭的亲兵将她带进校场之内,段晚亭正和一个士卒在比武台上打的酣畅淋漓,沐夕颜抱臂看了一会儿,撇撇嘴走到阴凉处,“十一师兄总说我是个孩子,他还不是这样。”
一盏凉茶饮尽,段晚亭才走到她面前,擦了擦汗,道:“你怎么过来了?”
“难不成在南书房外面站着晒太阳吗?”沐夕颜递了一杯茶给他,“我又不愿意朝后宫去,只得来你这儿看看了。”
段晚亭顿了一下,看了她良久,才道:“阿薰,而今这样的生活你觉得开心吗?你同主上若真是……为何不求一个名分?”
齐溙等人如何说她他都一清二楚,他的小师妹在他们口中成了那般不堪的女子,她不过是爱极了那人,又错在了哪里呢,更何况,他们又有几人知道她的苦楚呢。
沐夕颜偏头看了他半晌,蓦地笑了,撑着头漫不经心地把杯中的茶水倒进另一个杯子里,道:“怎么,你怕我被拉去沉溏啊?”
“一天没个正形。我在和你说正事。”段晚亭伸手敲了敲她的头,道。
沐夕颜揉着头瞪了他一眼,道:“十一师兄,我如今挺好的,真的。我不喜欢后宫四四方方的天,更不喜欢那宫里的勾心斗角,我只想在主上身边,而护国大将军这个身份我很满意。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吧,我不在乎。”
段晚亭盯着她没有说话,沐夕颜笑了一笑,朝着刚才和段晚亭比武的那队禁军叫道:“你们几个,谁来和我比试一番,赢了我让你们大统领请你们喝酒!”
几人摩拳擦掌地看着段晚亭,段晚亭目光落在她的左臂上,“可以吗你的手?”
“没问题!”沐夕颜用脚尖挑起一根木棍,接住后右手持棍在比武台上站定,左手负在身后,“谁先来?”
沐夕颜棍法灵活多变,擅长四两拨千斤,即便左臂纹丝不动,一根木棍依旧耍的虎虎生风,她知道分寸,与她对打的几个人都没有受伤,却摊在地上起不来。
段晚亭负手站在场边看着,她说她如今挺好的,可是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有在极度烦闷的时候,才会四处找人比武。
沐夕颜从台上一跃而下,段晚亭这才回过神,浅笑着对地上的人道:“叫你们整日里瞎显摆,她玩这个的时候,你们许多人还在家里吃粮呢。”
沐夕颜笑了起来,若容姑娘知道她没有忘记在暗卫营里学的棍术,一定会开心的吧。
“沐元帅太厉害了,若是两只手一起上,想必你我兄弟今日就要废在这儿了。”沐夕颜走后,几人相互扶着站起来。
段晚亭眸中的笑意骤然冻住,他拾起一根木棍,平静道:“不会有那一日的,她的左手已经用不了任何兵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