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玉闻讯也赶来吴家,与吴燮商议对策,听闻了吴湘沅传来的话,董良玉道:“吴相。贵妃娘娘说的有理啊,沐夕颜自从入朝以来,黑甲军就是她最大的政治筹码,陛下顾忌三分,她的朋党也是仰仗黑甲军功,只要她没有了黑甲兵权,咱们动手可就容易多了。”
吴燮在密室之中来回踱步,“可她依旧是护国大将军,就算夺了黑甲军,她依旧有权号令各地兵马。”
董良玉摇摇头,道:“这不一样啊吴相,各地兵马怎么可能诚心听她一个丫头片子号令,只有黑甲军才是她能随时调动的兵马。吴相,贵妃娘娘已被禁足,后宫之中没有咱们的势力,沐夕颜一旦在前朝发难,后果不堪设想啊,您别忘了,刘青山是我们的人,他隐瞒时疫可是重罪,一旦牵连,您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啊。”
“陛下如此信任沐夕颜,怎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剥夺她的兵权。”吴燮坐下来长叹一声,道。
董良玉脸上的笑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格外阴冷,“早在时疫期间,我便秘密上书陛下极言黑甲军未召便进驻九门的险恶用心,而今若能有人重提此事,陛下必定起疑。”
“什么人?”吴燮抬起头,眼中一瞬而过流露出几分急切。
“巡防营主帅贾嗣。”
顾承焱想着此次离京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便趁着在帝都的日子拜访一下从前的老友,其中自然也包括转调刑部尚书的襄王。
“十二,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顾承焱笑着走进刑部衙门,道。
襄王放下手中的文书,迎上来,“四哥就莫要打趣我了。兄弟们谁不知道四哥你云游天下,浪迹四海,过的是连神仙都羡慕的日子啊。”
顾承焱哈哈一笑,道:“我可是在各地都听说了,自从襄王接管刑部以来四海之内,再无冤案啊。”
“你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太夸张了。”襄王摆摆手,“不过是恪尽职守,忠于皇兄罢了。”
顾承焱翻了翻他桌案上的文书,点点头,道:“你也算是想得开的了,故而从前的兄弟之中,也就你能得皇兄信任。你也莫怪他,换作任何人都会这么做的。”
襄王点点头,衙役端来两盏茶,道:“启禀王爷,吴相和工部董大人来了,说是要提出犯人贾嗣面圣。”
“贾嗣?带他们去提吧。”襄王并没有上心,对顾承焱苦涩地笑笑,道,“从前咱们不把吴燮放在眼中,现在可是不能了。”
顾承焱皱了皱眉,拍拍他的肩,从前镇守一方的藩王如今这个样子,想来是不好受的,“好了,至少咱们兄弟还能在一起。贾嗣是什么人,竟能让吴燮亲自来提人?”
襄王端起茶,道:“巡防营的大统领,时疫期间私自安排自己家眷出城,被燕卫发现了,沐夕颜当即下令诛杀他的家眷,为了稳定巡防营没有立即杀他,结果后来沐夕颜好像忘了这事儿,一直让他活到了现在。”
顾承焱点点头,眉头却没有丝毫放松,吴燮来提这样一个人面圣做什么,巡防营的大统领,巡防营……
“不对!”顾承焱猛地站起身,贾嗣是巡防营主帅,奉命镇守帝都九门,而黑甲军未召接防九门意图叛乱,贾嗣就是最好的证人,“我要立刻进宫,你马上派人通知沐相进宫,就说我说的。”
“喂,四哥!”襄王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不明所以地摇摇头,看向愣在一边的衙役,“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敬王爷说的话吗?快去通知沐相。”
顾承熙冷冷地看着跪在下首的三人,手指轻叩着桌案,“你们说黑甲军叛乱?吴相,你还记得黑甲军曾经为大宣立下过多少赫赫战功吗?”
吴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启禀陛下,老臣不敢忘记。只是黑甲军自成立之初便无所顾忌,屡次不顾旨意行动,作战英勇也不过是因为高额赏金,从主帅到副将更是时常狂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怀疑他们的忠诚啊。”
顾承熙缓缓将目光移到贾嗣身上,“贾将军,你又要说什么?”
贾嗣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陛下,当初臣奉命镇守九门,可黑甲军却无故进驻九门,强行接防,按律大营将士入城不得带兵器,可黑甲军却是携带重甲锐器入城,臣有所怀疑,却不敢忤逆沐相。没想到沐相为了掩盖黑甲军意图趁帝都人心惶惶之际发动叛乱的罪行,竟强行将臣下狱,以绝后患。”
“朕怎么记得那日燕卫来报的时候说的是你违背沐相命令擅自送家眷出京,沐相才把你下狱的。”顾承熙眸光猛地一凛,厉声道。
“陛下,臣若是不将家眷送离,如何敢来向陛下陈述实情?”贾嗣竟生生逼出了盈眶热泪,重重地又一叩首,道。
顾承熙眉头紧皱,吴党若是有意诬陷阿薰,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们应该清楚他不会怀疑沐夕颜谋反的,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陛下,敬王爷来了。”不言在一旁道。
顾承熙点点头,“传。”
他消息倒是灵通,那想必阿薰也快到了吧。
顾承焱已经不似刚刚那般失态,只是泰然自若地上前一拜,“臣弟参见皇兄。皇兄这儿很是热闹啊,看来臣弟是来的不是时候了。”
“你来的正好,听听这事儿,吴相上书奏告黑甲军有谋逆之嫌。”顾承熙端起茶喝了一口,道。
顾承焱哈哈一笑,道:“皇兄莫不是在和臣弟开玩笑吧,黑甲军谋逆?怎么可能!黑甲军自成立起,遍历数次恶战,远征西凉,平定内乱,功不可没,又怎会心生谋逆之意。”
“敬王爷怎知黑甲军不是因为军功卓著方才骄横无礼,以致心生反意。”董良玉拱手道。
顾承焱转过身,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董良玉,“这位大人是何人啊?”
“微臣工部尚书董良玉拜见……”
“你带过兵吗?你知道像黑甲军那样的军队是凭借什么战无不胜的吗?黑甲军在边关浴血奋战之时你又在做什么?”顾承焱打断他的话厉声问道,“怎么现在一个工部尚书也敢对军中之事指手画脚了吗?”
董良玉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嗫嚅道:“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