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与不动声色维持住自己一贯的高深莫测，转而问梵镜言，“那您刚才也应该解决了他，也算是为了将来解决一个心腹大患，若是向明煦出了事情，对向威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向明煦掩人耳目，改头换面才敢来刺杀您，说明他不想让别人发现，既然如此的话，您也不应该有所顾忌，刚才就算真的取了他的性命，到时候我们随便找一个地方把它扔出去，荒郊野岭的，等到别人发现了尸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殿下为什么要让我放走他呢？”
顾容与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梵镜言一脸新奇的看着他，竟然也没有打断，很是耐心的听完了。
然而顾容与说完之后，看了看梵镜言的表情，自己先沉默了下去，很显然梵镜言就是觉得他不停说话有意思，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
顾容与长叹一口气，只感觉到了心累。
“世子爷这话问的，到底是真的想要铲除掉向明煦，还是就是试探一下我的态度，看看我是不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梵镜言挑眉，带了一点取笑的意思去看顾容与。
他们谁都知道刚才杀了向明煦并不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一旦向明煦死后，尸体被发现，无论是不是梵镜言做的，以向威的的蛮不讲理，很可能就会算在梵镜言的头上。
而在众人眼里，顾容与对梵镜言异常重视，他们两个是一个整体。
所以，向威会疯狂报复镇国公府。
这种情况一定是天正帝最想看见的，如果今天这件事情被天正帝知道了，梵镜言敢保证，向明煦肯定不可能活着进入江陵城内。
她若是真的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想着为了以后一统天下做准备，先让南晋乱起来，直接杀掉向明煦，那才是给自己惹了麻烦。
那么到时候她什么都不用做，直接收拾收拾包袱，跟着顾容与一起亡命天涯算了，因为到时候就连镇国公府也不会存在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顾容与不会不懂的，所以梵镜言只能认为他是在试探自己。
若是顾容与真心实意的是这么想的话，梵镜言也没有再继续和他合作的必要了，直接现在就走，还能给双方留下美好的回忆。
顾容与一笑而过，没有说话，但其实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真的是时刻提醒梵镜言，生怕梵镜言一时冲动就做了错事。
顾容与发现，梵镜言在杀人的时候，真的是从来都不犹豫，顾容与刚才怕她一时失手，直接要了向明煦的命。
“放心吧，我下手有分寸，不可能杀了向明煦，他回去之后肯定一句话都不敢往外说，受了伤还得自己闷在心里，从这方面来说，他和向雅馨还真是兄妹，两个人明明都伤在我的手底下，可是当着别人的面还得帮着我隐瞒，估计他们两个现在心里都已经呕死了。”梵镜言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那笑容里很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顾容与不由自主的回头，房间里还有满地的尸体，其中最先倒下的那个被开膛破肚的，还是梵镜言自己亲自动的手，他再想想刚才梵镜言说的话，自己下手有分寸，默默的把心中的吐槽咽了回去，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梵镜言有分寸的人。
“殿下深谋远虑。”顾容与一本正经的赞扬。
他们两个说话的间隙，里面已经逐渐没有了动静，剩下的那几个刺客很简单的就可以解决掉了，不用顾容与吩咐，里面的几个人就把尸体拖了出来，准备处理掉，簇水还在里边收拾残留的血迹。
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着事情，反倒是顾容与和梵镜言闲了下来。
“世子爷今晚怎么来了？”
梵镜言和顾容与重新找了一间屋子休息，原来那间屋子以后都不可能再住人了，毕竟梵镜言在里面大开杀戒，屋子就算收拾出来了，也不会有人再去住了。
他们坐下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两个人分别捧着一杯热茶，面对面坐着。
夜色渐次过去，阳光一点点穿透黑暗，照亮一切，两个人都不说话，但有无形的默契萦绕在两人之间，倒是有一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只是看着他们两个，很难想象，天色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院子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刺杀。
“我本来是想天亮再来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边突然发慌，放心不下，就决定先一步来看看，没想到正好遇到殿下被刺，可能也是一种示警吧。”顾容与实话实说。
梵镜言有片刻的哑然，她想了无数种情况，最可能的就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让顾容与不得不赶来，然而她没有想到，顾容与只不过是心里面一阵慌乱，随后就决定跟随自己的直觉来看自己。
顾容与不求回报的对她好，梵镜言多少生出了一点不自在来。
“世子爷其实可以更放心一些，以我的武功，就算向明煦再多带一倍人来，也不可能出什么意外。倒是你在朝堂更加危险，找不到我之后，向家的怨气无处发泄，肯定还是要冲着你去的。”
梵镜言想到刺客来之前，她给簇水的那只小老虎，心想着当时还是雕刻少了，应该再雕一只的，这时候也能送给顾容与做为谢礼。
此时两手空空，她也不能把自己的随身暗器送过去，那成什么了。
顾容与不知道梵镜言内心复杂纷乱的想法，他只是安慰梵镜言，“向家暂时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若是他对我的敌意太明显，皇上也会想办法调停。皇上虽然希望朝臣们不要结党营私，全部效忠于他，但是也不希望大家太过于敌对。”
这要求其实有点难达到，就连嘉平帝还活着的时候，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做的如此完美，梵镜言也不知道天正帝是太自信还是太蠢了，所以她决定保持沉默，不发表任何意见。
向明煦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家，好在还有一点理智，小心没有惊动府里的人，用最后一点力气闯进向威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