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沉日初升,寒夜褪去现光明。东方天际曙光乍露,红霞镶边,拂面的微风透着丝丝暖意。
方天正背映朝霞,面色肃穆,低沉着道:“燕雀尚晓鸿鹄志,魔孽惟知肆忠良。萧衮,你身出魔门却无劣迹,正值道长魔消本可弃暗投明改邪归正,不想魔性难移,做出恩将仇报杀害救命恩父这等人神共愤之事,老夫断难饶你性命!”
海棠十万丽九州,笙歌簇舞裹风流;桑榆撑天翳日月,百口无能辩心璆。萧衮初出茅庐便入此套,看着方柔悲愤欲绝的目光,虽有千言万语,亦无从辩起。
或许原本方柔还不会相信,但此时此刻,铁剑胸膛那明显是匕首造成的伤口加上自己正抓着魔光匕对天挥舞状若癫狂,方天正又不知如何蛊惑了杂技团众人来此,莫说方柔便是换作自己也会觉得自己便是杀人凶手!
萧衮不知所措间,又闻封刀接着道:“我早觉得你小子鬼鬼祟祟、来路不明,不想却是魔门余孽,今日更是做出此等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事!我封刀如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愧对义父义母在天之灵!”言罢,只听“锵”的一声,其腰间弯刀已然出鞘,发出深深的寒光。
铁牛则是满面呆滞,看着日前还是好同伴的萧衮隔夜已是“杀父大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雪香语却上前一步,拦住封刀,看着萧衮,缓缓道:“萧衮,此事真是你所为?若是误会道个明白,还有转圜之地。”
萧衮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总算还有个雪香语能冷静发问,或许自己好言相释未尝不能洗清冤屈,于是开口道:“方伯母何在?为何说我害了她?”他见及雪无痕还在,虽听得方柔、封刀说他杀害方梅,但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方柔看着萧衮,摇了摇头,眼泪像断了线般的珠子般滑落。
封刀冷哼一声,道:“义母她老人家被你偷袭身亡,你还有脸问?”
萧衮看向担架上的雪无痕,问道:“雪叔叔,你说这是真的么?”
雪无痕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却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封刀所言不错,还请方盟主主持公道。”
“那是自然。”方天正颔首道,“魑魅魍魉乱九州,下尘历乱行道弯。但使南朝泰阿在,不教魔匪祸江山。萧衮小儿,束手就擒,本盟主泰阿剑下准你一快。”
萧衮黯然,唯一能洗去他冤屈的雪无痕却指鹿为马,天下虽大,人以万千,但有何人可证他清白?
方柔贝齿紧磕,盯着萧衮,一字一句道:“萧衮,你还有何话可说?”
萧衮无言以对。
环目四望,前后均堵着大批江南武林盟中人,两侧墙头也皆无虚处,外围还有许多官兵将此处团团围起、堪称水泄不通;尤其是虎视眈眈的两大高手方天正和法正,更是他要逃出生天的最大障碍。而杂技团众人,凝聚在他身上的目光中大多满是憎恨与杀意。天大地大,一时间却是只影孤形,如雁单飞。
方天正可无瑕顾忌萧衮感受,便是知晓也只会伤上添盐:“萧衮,你恶贯满盈,罪不容诛,今日在劫难逃,有何遗言速速道来,若是不违道义本盟主或会斟酌一二。”
法正双掌合十,作悲天悯人状:“小施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教秘笈所在你若能坦言相告,贫僧当替你念经七日,度你罪业,不入往生。”
萧衮直接忽视这两个道貌岸然者,炯炯目光直指雪无痕,却见雪无痕目光闪烁不敢直视似是满含愧疚。他心中一动,再度打量四周,只见神州杂技团众人除去方寸、雪花二小,余者尽在此处,江南武林盟高手则紧护左右……萧衮略一思索便已恍然,对雪无痕露出一丝苦笑。
雪无痕也回敬一个苦笑,面上满是无奈。
“雪叔叔必有苦衷,应是方天正用柔儿等人性命胁迫……便是我能说清真相,柔儿他们将难逃毒手……罢了,方天正主谋在我,为其清名想来不会无故加害柔儿人等,我一己承担便是。”萧衮心中快速地盘算,打定主意后朝着神州杂技团众人高声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铁剑夫妇确是萧某所害!”
萧衮此举出乎方天正意料之外,他一时愕然,琢磨着萧衮的用意。
方柔、雪香语却是闻言心碎,悲痛交加。方柔当场哭出声来,把头埋到铁牛怀里,不再看萧衮一眼;雪香语强压情绪,含泪道:“为何如此?”
萧衮看着冰雪聪慧遇事仍沉重冷静的雪香语,险些忍不住向她道明冤屈;但念及众人性命恐在他一言之中,只能不动声色冷然道:“魔门中人做事单凭喜好无需缘由,萧某人看他们不顺眼就杀了,想报仇过来相杀便是。”
方天正何等人物,片刻思索已知晓萧衮之意,不过萧衮愿替他背黑锅是好事,他抚掌大笑,道:“好!不愧是萧百君之后,虎父无犬子,敢作敢当,本盟主如你所愿便是。”
萧衮心下一松,嘴上却道:“方天正,何须沽名钓誉,想杀萧某便来,就怕你还没那本事!”
封刀冷笑一声,道:“杀你个畜生还用方盟主出手?我封刀就够了!”寒光一闪,他身形疾动,一刀向萧衮斩来。封刀师承雪无痕“追风门”武功,身法招数轻快奇妙,上次与萧衮暗中试探过了一招,知萧衮内力在他之上,但认为凭自己精妙刀法,仍可将萧衮斩于刀下。
萧衮动也不动,直到刀尖近体,方才弹出一记“无相拈花指”。
指劲击中刀身,只听“当”的一声,封刀登觉虎口剧震,手中钢刀已然不受控制脱手飞出,不由骇然急退。
方天正一皱眉,道:“封贤侄,这小魔头倚仗魔门所掠秘籍,习有‘无相拈花指’等武林绝学,你当下还不是他对手,由本盟主来吧。”话音方落,只见人影闪动间,他已逼近萧衮身前,一掌向萧衮胸前印去。
萧衮一声轻啸,腾身而起,避过方天正一掌,从半空向外飞跃。他武功尚未大成,自知并非方天正之敌,又有蒙古国师法正一旁窥视,硬拼只是自寻死路,眼下良策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
“就凭你也想从本盟主手中逃走?白日做梦!”冷笑声中,方天正身形拔起,后发先至,瞬间已在空中追上萧衮,一手向萧衮后心抓去。
萧衮闻声转首,眼见方天正已至身后,心下暗惊:“这老匹夫轻功居然如此了得,非我能及。”不过他也不慌,真气一提,身形拔高数尺,使得方天正从他脚下飞冲而过,抓了个空,正是轻功绝技——“云龙九转”。
其实方天正轻功并非所长,与萧衮相较也不过伯仲之间,顶多是功力深厚持久;只是萧衮方才跃起避过方天正掌力后才由空中斜掠而去,方天正则是脚踏实地,全速直冲,当然大占便宜,瞬间追上萧衮。
方天正扑空之后,真气一沉,加速落到地上,望着空中的萧衮双掌蓄力以待。
萧衮则催动体内真气“云龙九转”第二转施展而出,再度向外飞落。
方天正追之不及,却是不慌不忙挥手道:“拦下他。”
几条人影由地上腾空而起,半途截下萧衮,同时积蓄已久的几股雄厚掌力向萧衮袭去。
这几人功力不弱,足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合掌威力几可媲美方天正全力一击,萧衮不敢硬接,“云龙九转”第三转展开,再度升高数尺,到得那几人头上时,右脚在其中一人肩上借力一蹬,闪电般向外边冲去。
“嗖——嗖——嗖——”外围官府兵丁纷纷放箭,欲阻萧衮外逃之势。
但萧衮身似蝶舞,于箭雨中穿梭自若,轻松越过最后一道防线。
此等轻功身法堪称天下无双,江南武林盟众多高手猝不及防下,居然给萧衮冲出了包围圈外,大多面露惊叹之色。
萧衮跃出重围之时,不忘转头对方天正一笑,道:“方老儿,可是白日做梦否?”
方天正心下大怒,喝道:“追风四杰与我追上,莫要走了这魔匪!其余人等留下保护杂技团,等本盟主消息。”话音未落,他已一马当先,向萧衮疾追而去。
法正目中精光一闪,旋即跟上。
江南武林盟中有四道身影纵出,随后跟去。
外边的众多官兵得长官下令,虽是追之不及,却也在城中四处搜查,拂晓初至的成都府一阵鸡犬不宁。
剩下的雪香语等人也不追赶,在剩余江南武林盟中人看护之下,到铁剑尸体前磕拜后,给这位历尽沧桑的老人收敛尸身,面上满是消沉。
※※※
萧衮在城中小巷东拐西弯地逃窜,身后追兵就只余方天正、法正和四名轻功卓越的江南武林盟高手。
换了平日,萧衮早已摆脱这些尾巴,毕竟逃跑一方比较占便宜。只是他一夜未曾休憩,又受了些许内伤,精力耗损颇大,一身武功只有平日七成水准,是故难以摆脱追兵。
方天正在后边也追得火起,心中甚感窝囊。一夜之内,两次让萧衮逃出重围,前一次是铁剑重伤之下强施“天魔解体大法”,以命相拼才带着萧衮逃掉,也还算说得过去;此时萧衮孤家寡人一个,单枪匹马还能逃出他手心的话,就令他面上无光了。他一身深厚无比的功力毫无保留尽数施展,运用于轻功之上,竭尽全力想追上萧衮,但萧衮时左时右、忽上忽下,利用弯曲的小巷和高低不平的民居灵活逃窜,加之不时发出一记“无相拈花指”骚扰,使方天正空有一身武功,却无法拉近一步距离。
朝阳升起之时,萧衮成功甩掉了法正与追风四杰,却仍无法摆脱方天正,反是在乱转之下,撞到在城内四处搜捕的其他追兵,险些因此被方天正追上。
方天正也摆正心态,不急不躁,每当他人追丢之后,他便发出一声长啸,告知他与萧衮所在方位,法正和江南武林盟众人又会很快赶到左近拦截,所以萧衮始终无法彻底甩脱围捕。
“方老匹夫功力深厚耐力远甚于我,如此并非长久之计……事到如今只能冒险找个地方躲躲了。”寻思过后,萧衮竭力加快,拐入一条巷子,趁着方天正视线未及调整,电光火石般跃入一堵高墙之内,蹲在墙脚屏息不动,凝听外边动静。
片刻之后,一阵破空声响起,方天正高速掠过巷子,未曾停歇已向前方疾奔而过。
趁此良机,萧衮又翻过几处墙头,往他处遁去。
咦?此处院子甚大,房子也甚是气派,看似有些眼熟……嗯,那边还有巡逻的官兵?这不是昨晚来过的知府大院?想起夜里那名红衣少女,萧衮有些做贼心虚,正想退走,却听得外边传来了方天正招呼属下的长啸之声,估摸是失去他的踪迹而呼叫属下前来此处搜寻。以他此时状态,若是再给围住怕是命在旦夕,萧衮不再顾忌,别说是个知府大院和知府千金,便是皇帝老儿的皇宫和皇后寝室也照闯不误。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官兵,绕至一栋楼房顶上。
萧衮刚松了口气,就听他进来之处人声鼎沸,凝目望去,只见多道人影翻墙而入,正是江南武林盟众人搜寻至此。他故技重施,从楼房的另一边施展“壁虎爬墙功”迅速下滑,想从这方向悄悄溜出知府大宅。
滑落近半时,忽闻方天正之声在前方楼房后边响起:“诸位小心,那魔门贼子八成躲进了知府大宅,但有发现那魔门贼子踪迹,立刻长啸示警。你们几个,随本盟主分开搜索,其余人等围好知府大宅,莫让魔门贼子走脱。”
“糟糕,得找个藏身之处。”萧衮巡视四周,发现旁边有扇窗户开着,立刻游身过去,探头看看里边没人,急忙跳入合起窗户。
刚关上窗户,下边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他不禁庆幸自己有着先见之明,总算暂时逃过一劫。此乃知府官邸,想来方天正不会入室搜查,便是真要入内,自己觅机逃离也是无碍。
只是萧衮有些得意忘形,加之功力耗损颇多,未曾运起“天视地听”之术聆听四处动静,以至房门突然打开之时不及躲避,正好与来者来了个四目相对。
冤家路窄,无巧不巧,来人正是昨夜沐浴时遭萧衮偷窥的那红衣少女黄如月!
两人四目相对之下,一时各是呆若木鸡,不及反应。
黄如月首先回过神来,她小嘴一张,就欲呼救。
萧衮反应也不慢,赶紧弹出一指,奇快无比地点了黄如月的哑穴,然后跟着补了一指,封住了黄如月的行动能力。
黄如月只觉身上一麻,不仅无法发声呼救,娇躯亦是无法动弹,瞬间已成待宰羔羊,不禁又惊又怕,眼中露出愤怒的神色,狠狠盯着眼前的“小淫贼”。
萧衮舒了口气,低声道:“姑娘,得罪了。”他快速伸手将黄如月拉入房内并关上房门。
黄如月全身僵直,面色通红,心道:“这小贼把我拉进房间掩上房门,不会是想非礼于我吧?”想起昨夜萧衮偷窥她沐浴情景,自己此时又全无反抗之力,萧衮可说是为所欲为自己只能任凭宰割,美眸不禁透出一股惧意。
萧衮寻思片刻,一手揽在黄如月的***上,夹着她进入里间,脱了她的绣花鞋,把她放到大床之上。
黄如月又羞又急,眼角已然泛出晶莹泪珠,只是穴道被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萧衮,希望他能放过她。只是出她意料之外的是,萧衮并不理会她,替她盖上被子后就行至窗边,在窗纸上捅了个小洞,观察外边动静。黄如月这才松了口气,心道:“看来这小贼还没坏到家。”
萧衮往窗外偷偷看去,发现下方众多江南武林盟中人与官府兵丁正四处搜寻,还不时打开房门入内探查,忖道:“不妙,迟早会搜到此处,我还是抓紧恢复功力,被发现了再便是。”正欲就地坐下运功,忽的想到若是有人也从门缝或在门外窗纸上如他一般捅个洞窥探岂不糟糕?于是打量室内欲寻合适的藏身之所行功。只是此乃女子闺房,小巧精致,并无藏身佳处。他目光掠过黄如月所在的大床之上,心中一动,有了主意,行到床边,脱了靴子上床,放下罗帏。
黄如月心中惊惧又起,心道:“莫非这小贼看我貌美,起色心了?”她花容月貌,国色倾城,在成都府一带几是无出右者,加之身出名门,贵为成都知府爱女,媒婆早已踏平门槛,豪门世子、风流才子比比皆是;但她自幼好动喜武,对那些吊儿郎当的贵公子、之乎者也的酸秀才兴趣全无,更喜欢听护院高手给她讲述江湖故事、武林传说,期盼自己也能有朝一日凌云起、美人如玉剑如鸿,像那些高手一般纵横九州,无拘无束游四海,负尽天下不平事,而非当那有如笼中之鸟的豪门贵妇、官老爷夫人。近日听闻让贪官污吏们心惊胆战的江洋大盗到了巴蜀境内,多处地方官员遭劫,甚至有可能光顾她爹爹的府上,她如同打了鸡血般甚是兴奋,摩拳擦掌拭目以待。在此之前,她更有幸见到了护院武师所言的绝顶高手、江南武林盟主“天际神龙”方天正,在她爹爹的请求下,更似乎是方天正的主动下,江南武林盟中人及蒙古国师法正等进驻了知府大院守株待兔。黄如月自是大喜过望,趁机缠着一众高手,学习武功招式……
萧衮放下罗帏之后,并未理会面露惊恐之色的黄如月,而是在床脚处盘坐,运功恢复真气。
黄如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却又有些恼怒,自己如花似玉的姿容、婀娜多姿的身影不知引得多少风流公子如痴似醉,这小贼居然视如不见,若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他好看!嗯?不对,昨晚自己在洗澡时他可看得都呆了……想到自己的清白身子都给这小贼看到了,黄如月又羞又怒,恨不得起身将这小贼一顿暴打,就像对往常对她色眼眯眯心怀不轨的那些登徒子那般,打得他爹娘都认不出他来!
萧衮哪会知道黄如月心中所想,江湖中人对世间礼俗本就不甚看重,他又身出魔门,虽有习文却以武为重,眼下情形特殊自然也顾不得这般孤男寡女共处罗帏不合礼数了,反正他在神州杂技团也不是没和方柔独处过。
功行三十六周天后,将精气神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的萧衮收工下床,正打算去观察外边形势,便听得门外左近一阵嘈杂,似是有不少人搜至此处。他不由一惊,将靴子藏到床下,又龟缩回床上凝听外边动静。
只听外边一人粗声粗气地说道:“这附近只剩这间屋子没搜过了,那魔门贼子不会躲在此处罢?”
另一人答道:“这是我们小姐闺房,她昨夜未曾睡好,方才业已入内休憩了。”
那粗嗓门之人道:“你去敲门问问,她是否见过那魔门贼子。”
“可打扰到小姐休息,她生气的话我们就惨了。”
黄如月心中怒道:“这小贼就在我床上,你不来打扰我才生气呢。”
“若是那小贼躲在里边,挟持了你家小姐那该如何是好?”
“唔……这倒也是,我去敲门问问。”
黄如月听得喜上眉梢,而萧衮却眉头一皱,寻思起对策来。
随着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询问:“小姐在吗,属下李清有事相询。”等了半响未见回应,那李清敲得更响亮了,高声道:“小姐,若是不喜打扰,只需一声令下,属下立刻便走。”
黄如月心中骂道:“蠢货,能令下我早就呼救了,还用等你敲门询问?”
眼见装聋作哑不能诓走来人,萧衮心道:“再拖下去迟早要露馅,不如解开她哑穴,吓唬一二让她骗走门外之人。”身随心动,他掀开被子,解开黄如月的哑穴,一手扣在她玉颈之上,用“传音入密”对她道:“乖乖听话,按我说的做,不然就拧断你的脖子!”
黄如月吓了一跳,连忙点头道:“我听你的就是。”她不知自己哑穴已解,随口就把话说了出来。
萧衮闻言,心知要糟,外边除了官府兵丁还有不少江南武林盟中人,其中肯定不乏高手,黄如月没压低声音的话语很难逃过他们耳目。于是,他顾不上男女之防,急忙躺下身来,把被子盖上,给黄如月留了个头在外边,自己则全部缩进其里,贴紧黄如月,手仍放在她的脖子上,传音入密道:“不许说我在这,想法骗走他们,否则休怪我无情。”
果不其然,萧衮刚说完便闻得“喀嚓”一声,门闩已被外边之人震断,众人冲入室内,大呼小叫道:“小姐,你在和谁说话,真是被那魔门贼子挟持了?”
黄如月娇躯微颤,粉面潮红,呼吸急促,初次与异性“同床共枕”,甚至感受到萧衮贴紧身上所产生的热量,心中小鹿扑通直跳,哪还注意别人问的什么,呢喃着“嗯”了一声,又沉浸在慌张和难于名状的怪异感觉之中。
萧衮鼻间传来一股处子幽香,心神晃荡不已,但思及身处危境,生死攸关,便捏了自己一把,强行保持神志清醒。
床外众人大眼瞪小眼,皆不敢上前掀开罗帏,那李清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大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萧衮轻轻捅了一下黄如月细腰,用传音入密急声催促道:“别傻了,快想法子把他们骗走。”
黄如月如梦初醒,“哦”了一声,道:“李清,你怎能带人闯入我的闺房?还不快些滚出去,坏了我的声名爹爹会砍掉你的脑袋!”
李清自知理亏,汗如雨下,结巴着道:“小……小姐……属……属下……属下不是故意的……”
“勿论有意无意,无我许可你都不该如此莽撞,还不快出去!”
“是……是……属下这就出去……”
“且慢!”那粗嗓门再度响起,质疑着道,“我等喊了半日未见小姐作答,又听得小姐似是在与人说话,恐是小姐给那魔门贼子所挟,是以未经许可就闯入小姐香闺尚请海涵。只是床底未见有人,那魔门贼子不会是在小姐帐中吧?”
黄如月心道:“不止是在本小姐帐中,还藏在被窝里头抱着本小姐恐吓呢,哼!该死的小贼,总有一天你落到本小姐手里让你好瞧!”嘴上却道:“昨夜闹贼本小姐没睡好,方才困了睡了会,或许是说梦话吧。此处并无他人,你等快些出去,莫要坏了本小姐名声。”
那李清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哈腰,道:“是,惊扰小姐休息,是属下之过,属下这就告退。”
那粗嗓门之人却道:“慢着,我怎么觉着不对劲?那魔门贼子不会真在帐中胁迫小姐如此作答罢?”
“胡说!本小姐怎么可能为魔门贼子欺骗你等?”
粗嗓门之人道:“换做平日小姐自然不会相欺,可魔门贼子武功了得,如若他挟持了小姐,以性命相胁,却也不能不防。”
李清犹豫着低声道:“可我等不能上前查看,坏了小姐的名节,百死不能辞其疚也……”
粗嗓门之人冷笑一声,道:“你等官家便是太过迂腐,就不会叫个丫鬟来看么?”
“嗯,此乃妙计,张安荃,你速去找个丫鬟来此!”
“是!”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人已是快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