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脸上倒不见有多少沉重,显然还是有些信心的,摸了摸胡子,说道:“这个不是难事,老太婆既然研制了这么个东西,自然是有破解的法子。↗三江阁小說,只是,那一屋子的太医估计都被收买了,不然这两天小皇帝的病不可能一点起色都没有。咱们今天大摇大摆地进去了一趟,回头人家不得防着?”
姚景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扭头看了宋珏一眼。
宋珏略一思忖,道:“或许可以找苏晴帮忙。”
宋衍或者说圆音想要让苏晴的儿子做傀儡皇帝,不管苏晴是和他们靠到了一边还是被迫的,但凡她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这对她是件极其不利的事情。
做皇太后尤其还是个有名无权的皇太后,下场是什么样子,太多前例可鉴了!远的不说,就说寿王的母亲,先皇太后,一辈子不也是战战兢兢地看着宋衍的脸色过活?
“可是咱们怎样才能和苏晴联系上呢?”姚景语支着下巴,嘴里喃喃道。
宋珏道:“放心,本王自有法子。”
想找上乔皇后或许没那么容易,但苏晴就不一样了。
彼时,潘禄因为办事不力不仅升官发财的美梦泡汤了,还被人狠狠训了一顿,回府后,就是绷着一张脸。
杨氏问清楚原委之后,心头不由得大惊:“老爷,妾身曾见过宸王和宸王妃。”
“你说什么?”潘禄原本有气无力地闭着眼睛躺在椅子里,闻言,瞬间睁开了眼,一个激灵弹跳了起来。
杨氏便将之前在园子里碰到那两个奇怪的男女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潘禄猛地一拍桌子:“是了,肯定是他们!没想到子韧媳妇早就和逆贼勾结到了一起,难怪秦大人出尔反尔了!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圆音大师。”
杨氏有些害怕地拉住他:“老爷,要不这事咱们就别掺和了吧?”
荣华富贵固然好,可现在搅进皇家的争斗中,像他们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到时候死了都没人管。命都没了,要权势要金银还有什么用?
潘禄已然陷入了癫狂里,谁说话他都听不进去,见杨氏拦着他,猛地一甩袖子将人甩到了地上:“妇人之见,别拦着我!”
说罢,快步走了出去。
圆音和宋衍想要让宋珏出面,他们没有动秦家,但是以勾结逆贼之罪将潘子韧和秦雨柔连同潘家所有的人包括潘禄在内一勾结逆贼之罪拿了下来。
“王爷,属下打听到了消息,说是潘家人会在三日后与午门斩首。”燕青面色肃重道。
这分明就是引诱王爷出来!
屋子里灯光幽暗,宋珏俊美的脸上打上了一层晕黄的暗影,他忖度着道:“三天么?那也应该够了”
苏晴没想到姚景语身边的丫鬟有一天会找上她,在接到她送来的药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
她知道,一旦不成功,她和她的儿子女儿说不定都保不住性命。
可是成功了,皇上会记着她的好,以后她的儿子在和大皇子夺嫡的过程中也会多很多保障。
苏晴是个果断且善于冒险的人,向来都是富贵险中求,与其让自己的儿子做个傀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取了性命,倒不如搏一搏。
思及此,她嘴角盈开了一抹笑容,对清芷道:“那一会儿姑娘就换上宫女服饰,随我一同去看看皇上吧。”
她和皇后倒没有被限制住不能去看皇上,只不过那个于凌薇时刻在边上盯着,再加上对于病症这块她们也是一窍不通,之前即便去看了也没用。
二皇子是宋衍看中的未来君王,那些守门的侍卫见到苏晴态度还是很好的。
彼时,于凌薇正倚在一旁的榻上小憩。
见是苏晴进来,她嫣然一笑,慢条斯理地从榻上下来,整好衣裳上前道:“娘娘怎么这时间来了?不是早上才来看过吗?”
苏晴自问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但向于凌薇这种不要脸面的是她生平见所未见的。
当初皇上对她多好呀,她竟然转过身就把人害成了这样!
听到清芷说她之所以受宠完全是用了旁门左道,她就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女人掐死。
当初苏光佑将人送进来大约也是早有谋划吧?
只是可惜,他是个短命鬼,布下的局倒便宜圆音那个老和尚了!
见苏晴不开口,于凌薇挑了挑眉,抬手抚了下自己尚未显形的肚子,撇撇嘴坐到了一旁不再搭理她了。
“本宫有话想和皇上说,你到一边去!”苏晴冷着脸道。
于凌薇一噎,哼了一声,装什么深情款款的样子呀?
不过她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的榻上坐着盯着他们。
苏晴见状,眼珠子转了转,扭头吩咐清芷:“你去打盆热汤过来,我给皇上净面擦手。”
清芷颔首,会意地点点头。
端着热汤过来的时候,路过于凌薇跟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清芷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一盆半热的温水对着于凌薇兜头浇了下去。
于凌薇被浇了个彻底,登时大叫一声,清芷赶忙跪下来匍匐在地上请罪。
苏晴上前淡淡道:“柔妃回去换身衣裳吧!”
于凌薇抬了抬湿透透的袖子,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狼狈,一见苏晴很明显要维护那个丫鬟,气得转身就走,等她换了衣裳再回头来找她们算账!
到了门口,她凶神恶煞地吩咐那些侍卫:“你们好好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苏晴见屋子里再没外人,朝清芷使了个眼色,让她站到帘子外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自己则是快步来到了龙床边。
宋华洛虽然人在昏迷中,但其实是有意识的,前几次苏晴和他说话的时候就曾看到他脸上抽搐,似乎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苏晴俯下身来,在宋华洛耳边低声道:“皇上,宸王殿下派人送了药进来,回头您吃了药就会好,外头的事情王爷都在准备,您一定不能让人知道您醒了。”
顿了下,又道:“若是您能听到臣妾说话便动一下眼睛,让臣妾知道。”
果不其然,宋华洛紧闭着的眼珠子有微微的抽搐。
苏晴大喜过望,看来她算是赌对了,只要皇上能醒过来,将来一定会念着她这份情义,一定不会薄待了他们母子几个的。
乔沅儿有乔家在后头撑腰,她有皇上,将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时间紧迫,苏晴想着,就快速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玉瓶,将药丸倒在了手心里,然后掰开宋华洛的嘴,喂他吃了下去。
刚刚喂完,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圆音的声音,苏晴赶忙拿起一旁的热帕子替宋华洛擦拭脸庞。
圆音见里头并无异象,便也没多想,只是叮嘱苏晴在里头待的时间不要太长了。
午门斩首那日,天气阴晴不定,天上一片阴霾,乌蒙蒙的,就好像要下雨一样,潘家人被一队士兵押着往午门而去。
长长的囚车里,坐满了人,就连中风瘫痪在床上多年的潘老夫人也被押了起来。
潘子韧虽然心里也很害怕,但还是抱住了自己的妻子和几个孩子:“柔柔,你们不要怕,阿语和妹夫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秦雨柔点头,她也相信景语不会丢下他们不管,再者还有父亲母亲和几个哥哥,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事的。
囚车一路往午门而去,秦雨柔的目光不断游移,忽而眼中一亮,看到了偷偷隐藏在人群里的姚景语。
她在冲她点头,秦雨柔又想哭又想笑,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
但后头跟着的杨氏就没那么坦然了,她一边哭一边骂潘禄,要不是他非要作什么升官发财从龙之功的春秋美梦,他们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可怜她的孙子孙女还不懂事呢,就要跟着他们一起赴死了!
天上下起了蒙蒙小雨,似乎是听到了潘家人在喊冤一样。
囚车慢慢行驶到了屋门口,负责监斩的乃是大理寺卿罗旭。
他是坚定不移的保皇派,眼下朝廷里一片乌烟瘴气,说是宸王害了皇上他根本就不信。
要是宸王真有心的话,老早就可以对皇位下手了,他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孙,算起来比当今圣上血统还要高贵。
当初都没有做的事情,现在怎会得不偿失来这么一笔呢?
但无奈他也有妻儿老现在皇上在昏迷中,又有太上皇在上头压着,他想要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潘家人被押着跪了下来,罗旭重重地叹了口气,罗旭抬眼看了看天。
今天是阴天,根本就看不到太阳,所以他也只能大约地估计一下时间,抬手准备去拿斩立决令牌。
屋门周围布满了兵士,宋衍和圆音也在罗旭身后,他要亲自抓了那个逆子!他们不怕宋珏来知道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层层陷阱,就怕他贪生怕死不敢来劫人。
罗旭迟疑了好一会儿,举起令牌,但是还没有扔出来。
“慢着!”秦大人一身素服带着秦夫人还有秦雨柔的几个哥哥站了出来,在午门口跪了下来,大声说道:“我秦家自问一生效忠南越,从未有过任何异心,老爷子更是将培育有才子弟为己任。现在太上皇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了我的女儿女婿还有几个外孙,也不怕寒了天下学子的心么?”
秦大人挺直了脊背,一副不畏生死的样子。
旁边也有秦老爷子的门生跟着附和:“是啊,秦家明明是南越的功臣,怎么能这么对他们呢?请太上皇收回成命,从轻发落。”
一大排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爹,娘,哥哥。”秦雨柔眼里含着泪一一喊着他们。
“雨柔,你放心,娘不会让你就这么赴死的。”秦夫人扬着声道。
“放肆!”宋衍没想到宋珏没来,这秦家老儿倒是倒是胆大包天竟敢蛊惑学子来反他了,这是自己找死是不是?
宋衍扬声命令旁边的兵士:“把秦家人都拿下!”
“太上皇!”百姓群情激动,更有学子激动得大哭了起来。
秦大人却是扬着脖子大声骂道:“你们这群乱臣贼子,谋害皇上把持朝堂,现在我秦某人死不足惜,但你们休要以为可以骗得过天下人!苍天有眼,定会知道到底谁才是忠,谁才是奸!”
宋衍一张皱纹满布的脸上抽搐不已,南越的天下本来就是他的,四年前要不是出了意外,他根本就不会传位给宋华洛,现在这一个个不安好心的就在盼着他死了是不是?
“给朕把他们全都拿下,和逆贼潘家同罪!”宋衍咆哮着道。
罗旭不得已举高了手,只是令牌还没扔出来,就听得街道尽头响起了阵阵马蹄声。
铁蹄踏地入耳,马鸣声铿锵有力,透着一层薄薄的雨雾传到了众人耳里。
人们都扭头看了过去,只见长街尽头,黑压压的一群兵将蜂涌而来,正是之前乔帆带出去压制灾民暴乱的那两万人马。
在午门之前,军队让道,里头一红衣白马的男人缓缓而出。
他的脸上没有戴着面具,美貌气势足以震慑住所有的人。
宋珏从马上翻身而下,一步一步走上了午门的斩首台上。
他往那一站,便不怒自威,一双冷眸扫了众人一圈,直接定格在后头的宋衍还有圆音身上。
宋衍一看到宋珏,看着他那双清冷的凤眸,就想起自己被李妍背叛,被这个狼子野心的畜生戏耍了十几年的事情。
他握起的拳头咯咯作响,若非不良于行,此时早就自己第一个提剑上去了。
“来人,将逆贼宋珏拿下!”这午门所有的兵士所有的弓箭都是给他准备的,宋珏再厉害,那也是血肉之躯。
今天他既然来了,就别想再活着离开!
圆音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看来即便是重生一事,很多事情还是一早就注定好了的,宋珏上辈子死于万箭穿心,这辈子依然逃不过去。
一声令下,那些兵士张弓搭箭,乌压压地一群或站或半跪在宋珏面前,就等着最后的命令。
宋珏带来的人马也不甘示弱,双方一时间对峙了起来。
现场百姓众多,若是动起手来,伤及无辜是再所难免的了。
宋珏眯了眯眼,就见一队明黄仪仗队和着龙撵朝午门缓缓而来,他勾起嘴角,朝宋衍看了一眼。
宋衍心里也奇怪,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就连一向成竹在胸的圆音,眸子里也不可抑制地掠过了一丝慌乱。
宋华洛醒了?不可能!
他是怎么在他的重重看守下醒过来并出宫的?
龙撵停住,宋华洛由乔皇后扶着下了龙撵,而她后面的马车上,姚景语和苏晴一起走了下来,还有被五花大绑压过来的于凌薇。
于凌薇脸上血肉外翻,一跪到地上,就拼命地磕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妾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的啊!”
以往宋华洛是因为她身上的苏金香才会每每在她犯错时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但现在苏金香对他再也起不了作用,他连看都不看于凌薇一眼。
于凌薇拼命地磕头,没等宋华洛开口,就把一切都招了出来:“皇上的毒都是圆音和尚让我做的,是他,他是西秦皇帝的人,他想要一箭双雕除了您和宸王殿下,再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灭了整个南越皇室,都是他们狼子野心逼得我这样做的啊!”
于凌薇将额头扑通扑通往地上磕个不停,直到小腹处忽然感觉一股热流汹涌而来,她捂着小腹低哼着倒在了地上。
她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于凌霄,慢慢地朝他伸出了手,希望他能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拉她一把。
只要救她这一次就好,以后她一定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今早被姚景语带着人闯进宫绑起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输了,彻底输了。
可她怕死,她不想死。
“救我,救我”于凌薇的声音越来越弱,感觉身体里的血都要流出去了一样。
于凌霄仿佛不认识她一样,淡漠地撇开了眼睛。
其他人就更不会管他了,宋华洛捂着胸口,尽量提高声音:“朕和宸王都是被妖僧奸人所害,太上皇也是被他蒙蔽,诸位收手,莫要自己人互相残杀。”
宋华洛金口一开,那些对着宋珏的人立马收起了弓箭,他们都是宫里的御林军,效忠的是皇上,既然皇上都亲口说了不关宸王殿下的事,他们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和他相互对抗了。
“你这个逆”话还没说完,就被走到她身后的姚景语抵住了后腰的穴位。
宋衍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只能满目狰狞地瞪着姚景语。
姚景语冲他讥诮一笑,直把宋衍气了个半死。
彼时,圆音见大势已去,正准备悄悄隐匿到人群里再找个机会逃走,却不想宋珏如从天而降般挡在他的身前,他冷笑着看向他,就像看着个死人一样。
南越一场叛乱就这样在将要爆发之际临时停下了战火,宋华洛临朝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乱党。
凡是在他昏迷期间投靠乱党的,一律罢官抄家,绝不轻饶。
彼时,他和宋珏背着手并肩站在勤政殿门前的台阶上,看着连绵起伏的宫殿,宋华洛开口道:“子恒,你说这天下大同会不会在咱们有生之年就要来了?”
宋珏侧目看向他,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宋华洛咳了几声,又道:“现在北元一片混乱,东华已经在你手里了,朕想将南越也托付给你,这样,你只需要解决了西秦那个劲敌之后”
宋珏打断他的话:“谋求了这么久的皇位,你舍得拱手让人?”
宋华洛低低一笑:“旁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争这个皇位吗?”
就因为他的母妃是赵德妃,撞破太子府那场丑事的赵侧妃是他的姨母,所以他一直不被宋衍看重,甚至是刻意忽视,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他了解自己,他没有太大的野心,只能做个守城之君。
与其将来有一天让南越在他或者是他的儿孙手里败掉了,不如交到宋珏手里,让他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天下一家,河清海晏。
河清海晏
谢蕴仪的期许他没能做到,将江山交给宋珏,让他去做,应当也不算是违背了当初的承诺吧?
宋华洛捂着胸口咳了声:“你也该知道,我的身子被于凌薇那个贱人害了,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让一个病秧子做皇帝,你放心吗?”
宋珏未置可否,想了许久,他道:“本王要和小语去一趟西秦,等回来后,皇上再告诉我你的决定也不迟。”
宋华洛点了点头,但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宋珏出宫后,他将乔沅儿和苏晴叫到了朝阳宫,将自己的打算和他们二人说了。
乔皇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苏晴却是很明显地大吃一惊。
她还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以为现在皇上身子不好,几年之后这皇位极有可能是她儿子的。
可现在宋华洛说他要禅位给宋珏,这算什么?
那她的儿子将来怎么办?
压下心头的各种质问,苏晴勉强扯起了笑脸:“皇上,您是不是在和臣妾开玩笑?宸王殿下是先太子的儿子,就算您要禅位,让给他也不合情理啊!”
“那你觉得让给谁才是合情合理呢?”宋华洛不冷不热地问她,“二皇子么?”
苏晴赶忙低头否认:“臣妾不敢。”
宋华洛心中冷笑
其实他比谁都明白苏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即便在宋衍和自己这边,她选择了自己。那也是深思熟虑之后选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绝不是念及他们之间的情义。
更何况,没有苏晴,于凌薇哪里有机会能到他身边来?
宋华洛分别看了她和乔皇后一眼,道:“朕退位后,宸王不会亏待你们,只要你们没有别的心思,一生顺遂荣华富贵自然是少不了的。”
“那皇上您呢?”一直没有开口的乔皇后忽然盯着他的眼睛问他。
“朕?”宋华洛笑了笑,“闻前人都向往采菊东篱下,悠然种南山的生活,朕也想去试试这种隐居于世外桃林里的生活。”
乔皇后笑了起来:“那皇上可否带着臣妾和大皇子一起?”
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留下来,将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她不想给别人有机会利用她的儿子。况且
如果是这样,她应该也就和宸王妃一样,有机会独享自己的丈夫,再不会被人家说是不贤惠善妒了吧?
宋华洛的吃惊之前溢于言表,乔沅儿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样子,是个十分合格的大家闺秀,他想不通有什么能让她放弃荣华富贵跟着他过纺织耕地的日子。
难道是因为爱?
可是说句老实话,这四年多,她是一个合格的皇后,但给他的却从不是妻子的感觉。
他去别的妃子宫里,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一度让他觉得她嫁给他就只是为了家族因素。
“你可知道,若是你要和朕一起离开,以后就再也过不了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生活了?事事都要自己动手,你不后悔?”宋华洛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似乎是期盼着她能坚持住自己的初心。
乔皇后嫣然一笑,在她看来,有丈夫有父亲的地方才叫家。
至于吃苦,以前跟着父亲在任上的时候,那里的环境远远比不上云阳城。
不试试,怎么就知道她做不了呢?
乔皇后面色坚定:“希望皇上能答应臣妾。”
宋华洛眼中隐隐现出笑意:“好,那朕就带着沅儿你和大皇子一起走。”
苏晴垂首咬着唇没有开口
她不走!
这南越的皇位原本应该是她儿子的,她为什么要走?
在她看来,宋华洛简直就是疯了,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皇位,结果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拱手于人。
苏晴不会走,那种下贱人过的日子,她才不过!
留在云阳城里,一切才有希望。
宋华洛将她的表情全都收在了眼里,只是弯了弯唇,并没有再多说。
苏晴孤立无援,以后在宋珏的眼皮子底下就更不可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南越的事情尘埃落定,于凌薇以叛逆罪被处以凌迟之刑,生生受了九百九十九刀的苦才咽下了气。
至于宋衍,宋珏并没有杀他,而是将他一身锦衣华服全都扒了下来,丢到了乞丐窝里。
至此以后,云阳城的乞丐圈子里都知道多了一个不良于行的疯子老乞丐,一会儿说自己是天下霸主,一会儿说自己是这南越的太上皇,不过谁也不信他就是了。
时间久了,就连宋衍都以为自己是真的疯了,以为他脑子里的那些事情是他曾做过的一场梦。
自此以后,再无人知晓那位曾经也是雄才伟略而且在皇位上做了四十多年的霸主泰熙帝。
宋珏和姚景语轻车简从往西秦而去,他们带的人并不多,在直接去往西秦京城大辉城之前,他们绕道去了一趟墨家。
墨家乃是武林盟主,现任家主墨邵阳在江湖上甚有威名,就连朝廷都要给几分面子。
墨家庄离得大辉城只有半日的距离,宋珏一早便写信给了墨邵阳,说是会带妻子女儿过来一趟。
在墨家庄安顿下来之后,宋珏让燕青和燕白亲自押着圆音去了大辉城。
临走之前,圆音冷笑着看向宋珏:“宋珏小儿,你别以为你赢了,知道吗?别以为你赢了!”
“闭嘴!”燕白凶神恶煞地往圆音本就是满身伤痕的身上抽了一鞭子。
呸!不过就是个装神弄鬼的老神棍!
燕青和燕白直接押着圆音去了西秦皇宫,宫门口的侍卫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国师,赶忙跑进去向姚景昇送信了。
彼时,燕青和燕白将人送到他的手上,燕白挑着眉没好气道:“姚五爷,我们王爷大度,将这俘虏给你送回来了。他还让我们给您带句话,除非您能将姚三爷一辈子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否则人他迟早要带走。”
姚景昇弯了弯唇,他一袭白袍,即便当了皇帝,除了上朝,他也基本上不穿龙袍。
乍一看,这人和当年姚国公府的那个五爷倒是没什么区别。
燕白心里还有些惋惜,你说你做姚五爷就好好地做你的姚五爷不就是了?非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一个女人,她不爱你,绝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变了就爱上你。
王妃只爱王爷一个人,同样的,哪怕有一天王爷成了庶人,她还是会爱他。
只可惜这个道理,姚景昇大约是永远都不会懂了。
彼时,姚景昇眼神清淡,只是扫了圆音一眼,淡淡点头:“既然宸王和宸王妃来了我西秦的地盘,朕自当该尽一下地主之谊。你也帮朕带句话回去,他想要的人确实在朕手里。三日后,朕在宫里设宴等着七妹和他,还有我那可爱的小侄女。”
燕白抽了抽嘴角,很燕青一起转身离开了。
彼时,圆音一得了自由之后,就大步走到姚景昇面前,怒气冲冲道:“到时候一定要准备好,让宋珏有来无回!”
话音刚落,腹部就传来一阵钝痛,他低头看着那把没入自己小腹中的匕首,刀柄还握在姚景昇的手上。
“为,为什么?”圆音喘着粗气道。
姚景昇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笑了笑,然后握住刀柄,用力旋转了一下。
血肉扑哧搅拌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一场清晰。
姚景昇用力将匕首抽了出来,圆音没有支撑点,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他大口呼吸着,挺着最后一口气,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姚景昇在他身边蹲下身来,掏出一块白帕子一面擦着上头的血迹一面弯着唇幽幽开口:“其实,你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除了想要天下想要权势的原因之外,还因为你喜欢我那未曾谋过面的母亲,当年闻名天下的徐贵妃吧?也是,一个自小被徐家收养的小孤儿,喜欢上了温柔善良又才貌双全的姐姐,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
他冷笑着,倏然就变了脸色:“可我,怎么能容忍得了一个低贱的人肖想我的母亲,还企图在我头上指手画脚呢?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不想做皇帝,也不想要天下,从头到尾,我都只想要姚景语。”
不是没有后悔的,如果没有圆音的出现,也许他一辈子都是姚五郎,那么即便不能和姚景语在一起,至少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会像这在这样僵硬。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样的局面已经形成了,他也只有最后一搏。
赢了,他就能得偿所愿。
输了
他没想过输了会怎么样。
最后,他说:“其实你只剩下一个用处,既然在南越的时候你没能杀了宋珏,那便也不用再留着这条命在这世上苟延残喘了!”
“你!”圆音瞪大了眸子,不敢相信,最后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大笑了起来,“你会后悔的,你真的会后悔的”
笑声未落,人已气绝。
圆音没想到重活一世,步上了前世后尘的不是宋珏,而是他,他又死在了姚五郎的手里。
可是,如果一切都按照前世的轨迹不能改变的话,那姚景昇他也别想如愿,别想
是死是活,姚景语都不是他的!
彼时,赵楠推着轮椅从金殿后头缓缓出来,姚景昇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赵楠点点头:“你放心,我比你更不希望那两人在一起。”
原本他一直都跟在苏光佑身边,但苏光佑在北元出了意外之后,姚景昇找上了他,他们也算是一拍即合吧!
如果姚景语和宋珏最后不能在一起,那他至少也算是帮文婧报仇了。
等事情结束之后,他就去找她,就去找她。
赵楠唇边漫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容,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姚景昇吩咐宫人进来将圆音的尸体处理了,却意外发现齐荀偷偷站在门口,双手扒在门框上,睁着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副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样子。
齐荀是个胆大包天的孩子,他不怕看到死人,唯一就是怕自己这位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的父皇。
有时候哪怕姚景昇皱一下眉,他也会吓得不敢说话。
“偷偷站在那做什么?还不进来!”姚景昇侧过身,冷声道。
齐荀慢腾腾地挪着步子走了进来,脑袋微垂,双手不停地抓着上衣下摆。
姚景昇看不得他这副小家子气的样子,觉得他都是被他母亲和外祖父给教坏了。
要是自小跟在姚景语身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看看葡萄就知道了。
见姚景昇今日没有发货,齐荀眨着大眼睛开口道:“父皇,今天中午能陪儿臣一起吃饭吗?”
姚景昇本能地就想拒绝,可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齐荀受宠若惊,心里想着这次总算是办成母亲吩咐的事情了。
他也想让自己的父母和别人的一样,好好地在一起。
不过齐荀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姚景昇就吩咐秦剑将齐荀以及他母亲送走。
秦剑知道,主子这是下定决心,要和宸王夫妇最后一搏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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