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在努力地吹嘘自己,而我听得嘿嘿的笑。还有什么比劫后余生更让人高兴的呢?
我以为我们完蛋了,要变成待宰的羔羊,任人摆布,谁知道赵先生来了个绝地反击,又把我们全都给救了。
我对赵先生说:“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啊?为什么**对你不起作用?”
赵先生挠了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失忆之前学过什么秘术吧?”
我总觉得赵先生在撒谎,但是我又没办法指责他,因为他用失忆作为借口,你根本没有办法验证。
我对赵先生说:“你赶快帮我们解毒吧。我现在脑袋一阵阵发晕。”
赵先生却沉默了:“我不会解毒。”
我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难道我要一辈子这么坐着?再也动弹不得了?”
赵先生说:“那倒也不是。**是一种烟,会迷惑人的魂魄。但是随着人一呼一吸,它也正在被缓慢的排出来。顶多几个小时你就能复原了。这东西归根结底,就是蒙汗药而已,不致命。”
我松了口气,随后身子一滑,倒在地上了。我的眼皮有点沉,我对赵先生说:“香不是灭了吗?怎么我还是觉得困?”
赵先生说:“你已经把**吸进去了。毒素堆积在你的肉身当中,现在正在侵蚀你的魂魄,所以过一会你会睡着,被困在一个噩梦里面。”
我吓得打了个哆嗦,着急的问:“那我怎么办?你倒是想想办法救我啊。”
赵先生说:“我每隔五分钟会摇一次铃铛,摇铃铛的同时,我会把手放在你的天灵盖上,你在梦中就向铃铛响起的方向走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会指引着你走出梦境,回到人间。”
我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着:“五分钟,五分钟……”
赵先生说:“你没有必要记这个时间。在噩梦中,时间是乱的。外面是五分钟,梦里面没准是一年或者一个月。”
我快要崩溃了:“让我在噩梦中呆一年?二舅,你还是一秒钟摇一次吧。”
赵先生却不同意了:“你打算累死我吗?”
然后他又安慰我说:“其实做噩梦没什么不好的。你的精神力量够强大的话,可以在梦里面心想事成。”
我说:“那还是噩梦吗?”
赵先生说:“或许结果有点恐怖,不过反正你已经享受过那些过程了。对了,你和阿昌还有夏心是中了同一支**,你们三个的梦应该是合在一块的。嗯……你们在梦中,会遇到彼此最恐怖的东西。”
我哀嚎不已:“你直接杀了我算了,这是噩梦乘以三啊。”
赵先生一脸贱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你这不是有英雄救美的机会了吗?反正是做梦,里面的事真真假假,有什么好怕的?总之,你看见他们两个之后,顺便带出来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这时候,我的眼皮已经沉重到了极点,我打了个哈欠,对赵先生说:“古爷爷的事别耽误了啊?使劲折磨他的尸体,让他把扇子交出来。”
但是我的舌头和嘴有点不听使唤了,这话说的含含糊糊的,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赵先生估计也没听到,因为他凑到我耳边,大声说:“顺便看看夏心的来历。这一次在噩梦中,她没有防备。”
我心想:夏心的来历?她是从冥狱来的,这个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然后我就睡着了。
从清醒的状态进入梦境,是一种很奇怪的经历。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努力地回想,只能记起一些无意义的片段。
我努力地抬起头来,想要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周围并不是漆黑一团,只不过很暗,我的眼睛还不适应这里的光线。
几秒钟后,我终于看清楚了,我正趴在一个人的背上,他手里面提着灯笼,背着我艰难地向前走着。
我疑惑的问:“你是谁啊?”
那人不理我,依然大踏步的向前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为什么背着我?”
然后,我的手陷下去了。我把这人的肩膀拍塌了?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随后我就发现,他的肩膀是纸糊的。
这是一个纸人。
我尖叫了一声,使劲的挣扎,最后从他身上掉下来了。
纸人停下来,提着灯笼慢慢地转身。我看见他的脸很模糊,像是一个拙劣的画工画上去的。他用灯笼照了照我,然后把灯笼放在路边,伸出两手,笨拙的想要把我重新背起来。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但是我的身体有点无力,我没有推到他,反而推倒了灯笼。灯笼倒在地上,很快就着起来了,纸人一不留神,被灯笼引燃了,片刻之间,就变成了飞灰。
在他燃尽之前,我忽然发现他身上有一些细线,好像他是一个木偶,有人正用这些线控制着它似得。
我努力地抬头,想看看头顶上有没有人,可是恰好在这时候,火光熄灭了,我陷入到黑暗中。
我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就艰难地爬起来了。刚开始的时候,我的手脚绵软无力,我知道,这是因为我中了**,在现实中手脚就是不上劲,所以就反应到梦中来了。
我并没有急着离开,我坐在一块石头上,一个劲的暗示我自己:健步如飞,力大如牛……
在做梦的时候,这种暗示很有用。果然,片刻之后我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是那么虚弱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周围有什么,于是我摸着黑在这里行走。走了几步之后,我发现这应该是一座山。我在狭窄的山路上。
摸着黑走山路很危险,因为一不留神就会摔伤,所以我不敢走了。可是偏偏这时候,我听到附近传来一个女人凄凄惨惨的哭声。
我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就向山下翻下去了。
石头,树根,茅草……我的脑袋承受了不知道多少次撞击,然后我晕倒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地方,我茫然的向周围看了看,发现我趴在一个纸人的背上,而纸人手里面提着一只灯笼。
我头皮发麻。这就是噩梦的恐怖之处吗?
我还是问了原来的问题:“喂,你是谁?”
纸人却不回答我,只是自顾的向前走。
这次我没有挣扎,而是伸出手,仔细在他头顶上摸了摸。果然有几根细细的丝线,正在拴着纸人,这些线一提一放,纸人就伸腿迈步。
我拽住细线,向下使了使劲。操纵纸人的人应该感受到我了,因为他忽然停下来了。
我大声问:“你是谁?”
头顶上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到。忽然,线猛地一松,落在了地上。那人放弃这个纸人了?
纸人失去了线,顿时就散了架,瘫倒在地。而他的灯笼就落在脑袋旁边。
我忽然发现,他的脸比上一次清楚了不少,而且看起来有点面熟。我歪着头,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这时候,不远处又传来了女人呜呜的哭声。我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像是夏心。
在梦中,什么诡异的事都有可能发生。纸人可以背着活人行走,看不见的人可以用线操纵纸人。谁知道正在哭泣的是不是夏心?万一是孤魂野鬼要骗人呢?
不过,这里毕竟是梦而已,我也不用太害怕。于是我捡起路边的灯笼,提着它向哭声的方向走过去。
我刚刚走了一半,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铃铛声。我猛地一回头,看见原本黑沉沉、布满乌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丝亮光。
乌云无风自动,露出来一轮圆月,在月光照耀下,我看见乌云渐渐聚拢成一个手掌的形状。
那手掌遮天盖地,忽然向下压过来,然后在虚空中一抓。但是它什么都没有抓到,遗憾的收回去了。随后,铃铛的声音也停下来了。
乌云渐渐散开,重新遮住了月亮,天地间又变得黑乎乎的。
我忽然明白过来,刚才那巨大的手掌,就是赵先生放在我天灵盖上的手。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方向,我只知道它在月亮附近,我自作主张把那里定为南方。
我终于走到哭声附近了,我看见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我举着灯笼照了照,但是她却不是夏心,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我有点失望,转身想要离开。那女人却一把拽住我:“我的孩子呢?”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这女人又变成了王琦。
我使劲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你的孩子,你的孩子被赵先生带走了,跟我没关系。”
女人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现在她不是王琦了,变成了观夫人:“你猜,孩子是不是被我给卖了?”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观夫人嘿嘿的笑着:“我不仅卖小孩,大人也卖。”
随后,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上下打量着,好像在看我的牙口,估算我的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