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刚才那些因为震惊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的人看向凤宸的眼神立时有了转变,纷纷点头认可。
然而,彼秋国的使臣却对他的话依然表示怀疑,满目愤怒,道:“但这也不排除你是想利用大家这种惯常心理为自己洗脱嫌疑吧?”
凤宸看向那使臣,道:“宁大人稍安勿躁,我们玉兆国定然会给你一个明明白白的真相。”
凤睿也跟着冷冷笑道:“皇兄说得没错,这件事要查清也不难,我看,就从接触过这玉佩的人查起好了。”
凤宸一派淡然,道:“二弟请便。”
凤睿闻言,立刻召人将今天随行而来的宸王府另两个侍卫给带到了跟前。
今天跟凤宸出来的两个侍卫叫克勤和克俭,和如风如尘一样,都是凤宸身边最亲信的侍卫。
两人原本用过饭后已重新回到了府外的马车旁候命,听闻召唤,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凤睿的喝问皆是如实以答。
“也就是说,从接手礼盒起,除了你们,就再没有任何人碰过,直到转交给半夏,是吧?”凤睿又强调了一遍。
克勤克俭齐声应道:“是。”
凤睿目光一转,看向半夏,唇角突然浮了浮,道:“半夏姑娘,礼盒是你亲手呈上来的,在这途中,可还有谁碰过?”
半夏已然感觉到事情没有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却也不作隐瞒,道:“没有。”
“也就是说,除了你们三个,再无它人碰过这个礼盒。”凤睿说到这里,再度转向凤宸,道:“皇兄,既然他们三人都称没有人可能中途动手脚,可玉佩上的毒又是千真万确,你又要如何解释?”
“本王不可能下毒,他们三个也不会。”凤宸淡淡说着,道:“或许,二弟应该从别处着手,毕竟,这块玉佩戴到公主身上也有一两个时辰,发生过什么,谁也说不准。”
凤睿嗤笑道:“玉佩是在检查时才从公主身上取下的,如此随身的东西,谁还能动手脚?莫非你想说,是玉润公主自己往玉佩上抹了毒药,毒杀自己来陷害你不成?”
“宸王说自己身边的人不会下毒,是不是太武断了些?”人群中有人插了这么一句。
这声音甚是耳熟,半夏回头,便看到了之前在道上纠缠她的沈公腾。
见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沈公腾紧接着又道:“这件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若说是宸王殿下意图谋害公主,那的确是有些牵强。不过,若是殿下识人不清,被有心之人利用,这却是极有可能的。”
凤宸朝他扫过去一眼,目中带起一丝冷诮。
沈公腾硬着头皮与他对视了一眼,道:“宸王殿下,请恕沈某直言,您可千万不要被美色迷惑了双眼,您身边的这位半夏姑娘身份及其可疑,公主中毒一事与她一定脱不了干系。”
周围立刻一阵哗然,无数双质疑的眼睛纷纷朝半夏看来,有人惊呼道:“我想起来了,就是她亲手给玉润公主系上的玉佩。”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和议论,凤宸神色依旧如常,道:“沈公腾,本王知道锦瑟阁一案让你与半夏结了仇怨,不过,你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怨,便在这里信口雌黄,胡乱猜忌吧?如果你拿不出确切证据,可知该当何罪?”
凤睿接话道:“皇兄稍安勿躁,沈公腾既然敢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还是先听听吧。若真是他满口胡言,莫说皇兄,我定也饶不了他。”
说着,冲沈公腾一板脸,道:“公腾,你都听见了吧?希望你谨言慎行。”
沈公腾冲两人抱拳揖了揖,道:“如此,沈某便直言了。也不怕诸位笑话,我沈某是个生意人,的确没有什么宽广的胸怀。这位半夏姑娘因为不满我出给她的价格便心生狭隘,使毒计害得我锦瑟阁声誉扫地,让沈某锒铛入狱,沈某对她的确是恨之入骨的。”
说到这里,他朝半夏看了一眼,眼神冰冷,道:“沈某做梦都想找她报仇,故而出狱之后便一直在暗中观察她,想要伺机揭出她的短处。想不到,这一观察,竟让沈某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虽然众人有些不齿沈公腾的行为,但正是这样一番话,更让周围的人觉得真实,也都同时好奇起来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沈公腾见气氛已经渲染得差不多了,突然伸手一指半夏,道:“这个叫半夏的女子不仅精通用药下毒,而且非常神秘。以我沈某的人脉关系,竟也查不出半点她的来历。只知道她是不久前突然出现在京城附近的南山村,时间正好与玉润公主来我玉兆国相差无几。”
这沈公腾不愧是生意人,很会煸动人心,短短几句话便抛出诸多疑点,让众人浮想连篇。
“近日,沈某又发现,她与两个神秘高手暗中往来,其中一人头戴斗蓬,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沈某觉得可疑,便着重调查,发现这两个人竟然不似我玉兆国人。”
如果说,沈公腾之前那些话都是铺垫的话,那么最后这一段则无疑是掀起了一个高~潮,也让众人心中那颗怀疑的种子瞬间萌牙壮大开来。
沈公腾显然也很满意众人脸上的反应,昂起头来,看向半夏,道:“我一直不知道你到底意欲何为,直到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攀附和诱惑宸王,都不过是要获得他的信任,从而达成你今天的目的,谋害公主,让玉兆与彼秋反目成仇!”
听到这里,半夏都忍不住想要给他鼓个掌。
说得这么合情合理,丝丝入扣,若非她是当事人,也要以为这就是事实了呢。
“皇兄,至此,你还要相信她吗?”凤睿看向凤宸,漠然开口。
他话中的含义已再清楚不过,如果他现在和她撇清关系,或许,只会被当作是他识人不清,一时被迷惑。
可是,如果他执意要维护半夏,那便极有可能被当作是她的同谋,甚至是主使。
凤宸眸色幽深,让人全然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本王若不信她,难道要信一个外人?”他淡淡说着,似乎全然不用去深思熟虑,那么的理所当然。
刚才沈公腾道出层层质疑,半夏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她正在思考。
此刻听到他这句话,内心却不由得一震,似乎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正在胸腔里弥漫开来。
沈公腾这些话对她是及其不利的,她没想到他还会选择相信她。而且,还这么毫不犹豫。
凤睿似乎也有些意外,愣了片刻,才道:“现在,半夏下毒的时机和动机都已充分,玉佩上的毒也是事实,这就已经是证据确凿。就算皇兄执意想要维护她,也要分清事情轻重才是。若为了一个女人而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岂不要将天下人寒心?”
身为皇子,这个指责是很严重的。
眼看着众人看向凤宸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半夏终于开了口,道:“睿王殿下,不知可否也容我说几句?”
凤睿看向她,道:“本王是个很公正的人,虽然事实已没什么可辨的,不过,既然连宸王都执意要护着你,本王倒也想听听,你还有何话说。”
半夏上前一步,道:“之前宸王见礼的时候,相信在座各位都是亲眼目睹。刚才也有人说了,那块玉佩是我为玉润公主亲手系上的。半夏虽然不才,却也敢断定,若那玉佩被人做过手脚,我绝不会毫无所觉。既然我碰过那块玉佩,那我手上应该也沾有毒药才是,我想请御医为我检示。”
她语气笃定,神情坦然,言语间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众人顿时又有些动摇起来。
凤睿似乎也有些意外,随即向身后的御医使了个眼色。
御医得了他的令,这才上前来检示半夏的双手。
片刻后,御医回道:“禀王爷,她手上并无毒药的痕迹。”
“事隔这么久,她自是早已将证据毁灭了。”沈公腾再度站出来,道:“否则,她当初为何突然提出要亲自为玉润公主佩戴玉佩?分明就是想事发之后以这种理由洗脱自己的嫌疑。”
半夏不禁笑道:“说得好像你亲眼看见过似的,那么请问我又是以何物擦拭掉手上的毒药,又是如何处理掉证据的呢?这些总该也有迹可循吧?”
沈公腾想也没想便道:“这又有何难?出恭后顺便将手一洗,不就什么痕迹都找不着了?”
半夏便料到他会这么说,笑意更深了些,道:“不巧得很,我不曾出恭。”
沈公腾冷笑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吗?谁能作证?”
半夏轻哼了一声,却将目光转向凤睿,道:“在宸王府,下人的恭房是和主子分开的,盖在他们居所附近,为了保持空气清新,周围遍植花草,门口置一水缸,方便净手,不知睿王府是否也是这样?”
凤睿眼中似乎多了抹趣味,却并不露声色,道:“大致上相差无几。”
半夏了然点头,道:“女宾出恭后多是要净手的,今日府内宾客云集,我若猜得没错的话,恭房内外的地面必然多有水渍和泥土。而今日无论是大街还是府内,皆是洒扫得一尘不染。我有没有去过恭房,王爷找人验一验我的鞋底便知。”
凤睿眼神更深了些,看来,她不止是聪慧,还心细如尘,竟能从一个细节当中便替自己辩明清白。
沈公腾没有想到她轻易便推翻了他的猜测,脸色当即变了变,随即却又转向她手中的衣物,道:“那你这身衣物又是怎么回事?我刚才还见你神色慌张的想要匆忙出府,被我拦下后又百般回避,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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