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玉润下坠的重量根本不受她控制。
她虽牢牢抓住了她,却被她带着一同往池子里坠了下去。
“噗嗵”一声巨响,半夏只觉周身一凉,整个人已置身池水之中。
她本是会水性的,不过上次溺水的阴影还是让她有些慌乱,等回过神来时,身子竟被人缠住了。
就见玉润死死抱住了她,往池底坠去。
不识水性的人在水里是会很惊慌的,不管抓住什么,都不会撒手。
看来,玉润连自己本身会水性的事都忘了。
半夏摒着气想要带着她浮上去,岂料玉润挣扎得厉害,她非但没能拉动她,反而呛了好几口水。
虽然只是两三米深,但在这漆黑的水底,却像是漫无边境的深渊一般。
半夏意识不由得有些恍惚,仿佛上次的事件又再度重演。
她和沈静淑在湖底厮杀纠缠,那种冰凉而无助的感觉……
窒息带来的痛苦让她想要挣开玉润的手,那双手却如铁爪一般抓得死死的。
她可以采用上次的方式闭住气息,但是她腹中的胎儿却会因此而缺氧。
可是,她那一口气已经蹩到了极限,胸腔仿佛要炸开来一般。
难不成,她竟会死在这池底?
半夏心里头一回涌上了一丝不安和恐惧。
迷朦间,耳边似乎听到了落水声。
半夏只觉胸腔里的气息越来越少,浑身的力气也在挣扎中渐渐耗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再度被黑暗笼罩时,突然腰间多了一股力量,将她带离了那阵致命的桎梏。
当她终于浮上水面的那一刻,阳光洒在她脸上,她依稀看到一张再熟悉的不过的俊颜。
“半夏……”明明他的脸就近在眼前,声音却似乎离她很遥远。
看来,她是得救了。
“玉润呢?”半夏虚弱的问着。
“她没事。”依稀听到这么一句回答。
半夏心里顿时为之一松,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半夏似乎睡得很长很长。
期间,各种各样的声音间或在耳边响起。
有说话声,有低泣声,还有各种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
半夏奇怪什么时候王府变得这么吵闹了,连个安稳觉也不让她睡。
就这么乍睡乍醒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意识越来越清醒,听到的声音便也更清楚了些。
“唉,咱们主子命也是真苦。好不容易熬到王爷做了太子,却在这节骨眼上出这种事。”女子声音沙哑,却饱含着担忧,一时竟听不出来是谁。
“可不是嘛,庆宴那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也该是太子和太子妃一同出场呀,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倒便宜了那陆姑娘。”另一个声音清脆许多,很有辩识度,却是丫环香吟。
“听说那天文武百官都对她赞不绝口,说她跟咱太子殿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简直就没把咱们主子放在眼里。再怎么说,咱们主子可是皇上赐婚,明媒正娶,那陆姑娘就算是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马又如何,撑死不过是个侧妃。”沙哑的声音愤愤不平。
这次,半夏听了出来,那是白芷的声音。
心下不禁纳闷,白芷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过,她们的谈话内容却远比这更让她好奇。
“白痴,你这么想可就差了。”香吟叫着给白芷专取的外号,道:“你想想,现在咱们王爷已经是太子殿下了,将来便是皇……咱们主子虽然出身不低,可是,却也比不上那陆家在朝中的影响力大。将来的皇后人选可就不好说了,想想都替主子着急。”
“唉,这事都怪我。”听香吟这么一说,白芷顿时自责起来。
“你说,那玉润公主不见了,我自己去找便好了,为什么非要惊动了主子?若不是如此,主子也不会昏迷不醒了。”白芷越说越愧疚,声音渐渐便由沙哑变得哽咽起来。
“现在来说这些又有何用?”香吟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顿,道:“说到这玉润公主,你听没听说关于她的那些传闻?”
白芷声音一滞,随即才道:“那都是下人们私下议论,瞎编乱造的吧?这可当不得真。”
香吟否决道:“也怨不得下人们会传得沸沸扬扬,这些事想想还是有些可疑的。”
说着,她声音压低了些,道:“你想想,她进府之前,咱们殿下便是不在府里的那段日子,主子也是好好的,可她一来,便开始出事了。上次,若不是你即时将主子扶住,那一跤还不得摔出个好歹来。”
白芷心性单纯,听到这里,不由得道:“你别胡说,玉润公主应该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神志不清,太过害怕,应该不是故意推咱们主子的。当初,她可是不顾自身危险,舍身救过主子的,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这一点,香吟无法抹过,却还是道:“人总是会变的嘛,如果说那次推咱主子只是失手的话,那么这次呢?主子好好的,怎么会跟她双双落水?”
“可是,若真是玉润公主要害咱们主子,她自己也险些出事了啊。”白芷继续辩道:“当时要不是殿**边的如风侍卫及时将她救上来,说不定,她早就没命了呢。”
“话是没错,不过,她迟不好,早不好,偏偏从水里捞上来后人就正常了,这也未免也巧了些。”
说到这里,香吟郑重道:“总之,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我觉得咱们以后都得提防着些,别让主子再有什么危险。这次,殿下对咱们已经算是宽仁了,咱们护主不力,按说是要受重罚的。”
“你说得是,殿下白天那么多国事要忙,可只要一回府便来陪着主子,这几天里,连饭也没好好吃上一顿。看他这么忧心主子的身体,我便更加难过了。要不是我没照顾好主子,也不会累得两位主子这样辛苦。”
听白芷忏悔,香吟也叹道:“都五天了,御医都说主子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可是人却还是不醒,这可怎么办。”
半夏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自己这一觉竟是睡了这么久。
回想刚才两人的对话,她心里也有短暂一瞬的波动。
要说对玉润心生怀疑,半夏是从未有过的。
毕竟,这一路走下来,玉润待她如何,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可是,听香吟这么一说,她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尤其是想到水下那一幕,玉润死死缠住她时的情形。
当时她有睁开过眼睛,却不知是不是她眼花,还是生死关头的恐惧造成的,她仿佛看到玉润满目憎恨的看着自己。
这一幕并不太过真实,以至于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因为大脑缺氧而产生的幻觉。
不过,与之相比,她更在意的是香吟后来那句话。
她说,玉润已经恢复正常了?
半夏心急着想要确定这一点,心念一动,眼睛便睁了开来。
“主……主子?主子醒了。”坐在床沿的香吟立刻便发现了这一点,顿时欣喜若狂。
白芷随即反应过来,立刻也冲到了床边,一脸的欢喜,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却是香吟最先回过神来,道:“快,去叫大夫。”
“哎。”白芷连连点头,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飞奔着便去了。
“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看半夏要坐起身来,香吟忙扶了她一把,让她靠坐好,替她盖好被角。
半夏迫不及待的问道:“香吟,刚才你们说,玉润公主已经好多了,是真的吗?”
香吟点了点头,道:“她已经能记起一些事来了,只是关于来到咱们玉兆国之后的事似乎并无印象。主子,您身体要不要紧?”
提到自己的身体,半夏心里又是一紧,手本能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直到感觉到那熟悉规律的跳动,又自测过脉搏无恙后,她的心才落了下来,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事,只是……好像有点饿。”半夏说着,调整了个最舒适的座姿。
躺得太久,全身都像要散了架一般。
“您昏迷五天五夜了,全靠汤药维持着,会饿是再正常不过的。”香吟笑着起身道:“您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给您准备晚膳。”
“嗯。”半夏应着,待她出了门,便自己爬了起来,开始穿衣洗漱。
“晚膳来了。”一把柔润的嗓音突然自门外传来。
半夏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就见玉润不知几时已到了门外。
在她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碗清粥和几道小菜。
“玉润,怎么是你来做这些?”半夏高兴之余,立刻迎了上去。
玉润将东西摆放在旁边桌上,这才转身来面向她。
虽然她脸上带着笑,但眼里却有一抹生疏和局促。
地夏见状,便也在她跟前两步处止住了脚步,只是冲她微笑着,等待她的回应。
“我正好在厨房给你炖东西,听香吟说你饿了,便顺便替你端过来。对了,香吟说她去请太子殿下。”
玉润的笑虽然带着些许陌生,却又有抹半夏从未见过的甜美与开朗,看着她,道:“听说,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对不起,我都忘记了。不过,咱们可以重新认识,我叫玉润。”
眼前的她简直和那时的玉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半夏心里也如被阳光照耀到般,愉悦极了。
“没关系,你不记得的事,我以后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玉润点了点头,端过汤盅,道:“听说你是为了救我才落水的,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表达我的心意,就熬了些汤。”
半夏接过她递过来的汤盅,闻着里面诱人的香味,心里被什么暖暖的溢满。
府里那些下人的议论连白芷和香吟都听到了,玉润想必也有所耳闻吧?
这几天里,她一定也过得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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