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绎心也万万想不到她会把话全摊开来说,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齐有信夫妇果然大吃一惊,好一会,倒是齐有信又开了口,道:“虽然与恩人相识不长,但齐某相信,您是一个善良之人,断然不会做伤人之事。只是,偷盗公主干系重大,可是死罪啊,您何故要冒此风险?”
“因为那是我的孩子。”既然已经坦言,半夏便索性什么都摊开来了。
齐有信夫妇不愧是官场中人,久经风雨,在连续几番的震惊过后,最后又淡定下来。
“朝中曾有不少传闻,称这位公主实为皇上的私生女,莫非……”
半夏笑道:“她的确是皇上的女儿,不过,我不希望这个孩子在皇宫之中长大。”
齐有信面色微微一变,瞬间便想到了许多,忙起身冲她深深一揖,道:“莫非,恩人您的真实身份其实是……?”
半夏没有想到他竟如此聪明,自己才不过寥寥数语,他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齐大人猜得没错,不过,此事乃是机密,大人最好不要随便泄露,以免招来不测。”
齐有天笑了笑,道:“贵人于我有天大的恩情,虽然此事干系重大,但齐某也绝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说着,似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道:“至于举荐之事,齐某或可尽力而为。”
这下,轮到半夏有些惊讶了,道:“齐大人不怕事发之后受到牵连吗?”
“之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齐有信一派乐观的说着,道:“贵人于我恩同再造,若连这点小忙也帮不上,齐某也枉为男子汉大丈夫了。”
半夏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热血,由衷的道:“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那我就在此多谢了。”
齐有信连连应道:“岂敢岂敢。”
齐夫人大概鲜少过问朝中之事,所以,并不太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
不过,她对半夏本就是出自心底的感恩,加上她一向遵从丈夫的决定,当即也跟着道:“恩人便放心,此事便交由他去办吧,也算是我们为您尽的一点心意。
半夏也没再客套推诿,当即应了下来。
齐有信是言而有信之人,当天便将她的名额报了上去。
齐有信为官一向清廉,名声也素来很好。
所以,他呈上的名额很快便有了回应。
上层通过了他的举荐,并传下令来,命半夏尽早前去皇宫面试。
半夏没有想到一切这么顺利,当即谢过了齐氏夫妇,开始着手准备入京。
次日一早,半夏便拿着齐有信的举荐信,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这一路几乎没再出过什么状况,数日之后,半夏便踏进入久违的京城。
宫闱禁地,绎心自是不能涉足,所以,在他一旁细心叮嘱之后,不得不留在了城内一家客栈内等候消息。
而半夏则一刻也不耽搁,拿着信踏入了皇城。
经过重重盘查,半夏被负责此次选拔的内侍官熹公公带进了宫中的“御德菀”。
御德菀地方倒是挺大,人也是出乎意料的多,半夏随口问了几句,才知道住在这里的便是来应征奶娘的人选。
因为这次应征职位的重要性,所以,能来到这里的人多多少少也都是有些身份的,又是竞争对手,自然是互相瞧不起对方。
半夏甫一入内,便感觉到了浓浓的硝烟味。
住的房间是由熹公公一手安排,半夏住在最外围的厢房,据悉,住在这一排的人,都是关系最寻常的。
半夏仔细观察这些入选者,年龄都不大,个个倒也生得端正,身材更是以丰腴为主。
半夏清楚自家丫头的喜好,倒是不愁怎么获得她的欢心。
不过,为了表面上像个“奶娘”,她来之前还是花了些功夫,给自己装了一对大胸,很是引人注目。
不过,半夏很快便发现,自己所做的这些根本没什么用。
因为,从这些“奶娘”候选人当中她很快便听到了不少讯息。
因为领养公主的事,德妃和淑妃之间的矛盾上升到了白日化的程度,这次奶娘的候选人当中,很多便是走的这两派人的关系。
据说,就在她来之前,这里便发生了奶娘不慎溺水身亡的事故,究其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不过,也有好的讯息。
比如,德妃的寝宫就在前在不远处的杏花林后,运气好的话,偶尔能看到公主来杏花林附近玩耍。
不过,因为是后宫,管制很严,她们这些候选人除了这御德苑一带,是不可以随意走动的。
“哎,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谁介绍你来的呀?”半夏正寻思着如何才能偷偷潜到那片杏花林踩个点时,身后有人以一种极其傲慢的语气向她问着话。
半夏回过头来,就见一个个头高挑,气焰十足的丰满少妇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这位姐姐是在和我说话吗?”半夏仰头看了她一眼,淡笑说着。
少妇见她虽然抬头看自己,眼里却不像其它人一般带着些许敬畏,不禁有些不悦了,眉头一皱,道:“你这新来的好不懂规矩,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
“我叫齐玉,从苏城而来,还未请教姐姐称喟?”半夏是受齐有信以远亲的名义举荐,故而随口取了这个名字。
“苏城?”少妇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这种乡下地方,竟然也来竞选公主奶娘?真是异想天开。”
说着,高昂起头来,道:“记住了,我叫允娘,在这御德苑内要想好好的,就识相一点,不要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若是挡了我的路,自会有人收拾你。”
说完,她仿如一只胜利的母鸡一般,仰着她的脖子,扬长而去。
半夏一时还有些莫名,不多时,却有人凑上前来,道:“你最好小心一点,刚才那个允娘可是道台大人举荐来的,大有来头,咱们这里除了慧姑,其它人都不敢招惹她。”
和她说话的人是个看上去还算朴实的妇人,就住在她隔壁,名唤徐英。
半夏便好奇问道:“那慧姑又是什么人?”
徐英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嗓音,道:“据说,她便是淑妃娘娘找来的人之一,朝中的顾命大臣替她做的举荐。”
半夏顿时明白了,看来,这小小御德苑原来还是个拼权势的地方。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正式选举呀?”半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那个小不点了。
徐英摇了摇头,道:“这个可没提,皇上只吩咐先将咱们安顿在此,再作决定。”
半夏顿时有些小郁闷。
凤宸办事一向干脆利索,这次怎么倒拖拖拉拉的?究竟想干什么?
“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睡的房间,昨天才死过人,就是那个溺死的春红。”徐英说完这句,似是有些后怕的搓了搓手臂,这才离去。
半夏自是不怕死人的,不过,想到可能幕后藏着一个害人的凶手,这才是让人害怕的地方。
这夜,半夏睡到一半,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哭,不禁从睡梦中惊醒。
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模糊而又遥远。
半夏细听了半晌,竟觉得似是来自杏花林方向。
难不成,是小野?
虽然这丫头一向很乖,但偶尔生病的时候也会任性哭闹,半夏一时再无睡衣,忙自被窝里爬起,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此时夜色已深,所有人几乎都已入睡,半夏摸索到了门口。
两个守门的侍卫正倚着门打磕睡,半夏上前,悄无声息的在两人睡穴上一拍,两人便一声不吭的彻底睡了过去。
此时,哭声已经听不见了,不过,半夏的脚步却并未停,直接沿着前方的杏花林,走向德妃的寝宫。
到了宫门口时,就见宫门大开,似是有人刚进去,里面一片嘈杂声。
不一会,又有御医匆匆而来,进了寝殿。
看到这里,半夏便更心惊了,这显然是有人生病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小野。
正自心急,又有脚步声而来。
只见八个少女抬着顶软轿,提着灯笼,踏着月色而来。
看那轿帘的奢华程度,想必轿中的人身份定也不凡。
随着那软轿走近,半夏便闻得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鼻。
待到了寝宫门口,轿子才停了下来,侍女们提着玉腕相迎。
轿帘掀起,里边伸出一只粉白玉嫩的手来,任由侍女们搀住。
紧接着,一袭锦衣玉裘出现在半夏的视线。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美人的侧面,不过,那精致无双的轮廓还是让半夏的心险些跳出了嗓子眼。
正所谓冤家路窄,这轿中出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的好友,后来的仇敌——玉润公主!
玉润公主看起来较之从前更加雍容华贵了,举手抬足间都是贵族王室的风范。
她本就出身皇室,自小便受薰陶,这几年的宫廷生活将她滋养得越发出落了。
守门的太监见了她,忙匆匆请了个安,便奔进屋去通传了。
不一会,太监便去而复返,将玉润公主迎了进去。
连玉润都大半夜赶来了,这寝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半夏的身份,自是不能前去打听什么,只能干等着。
又过了些时候,才见玉润公主从里边出来,再度上了软轿。
在她上轿之前,半夏远远瞥见她脸上有一抹冰冷的笑意一闪而过,让人心惊。
也是在那一刻,她赫然惊觉,此时的玉润早已不是她当年认识的那个女子,竟变得如此冷漠而陌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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