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萧亮被判了刑,项目重新交由景阳负责,而关于许志明当年那件事,陆怀承也召开了记者会,澄清一切,并公开致歉,承担了自己应负的责任。
而陆景琛也没有再回到景阳工作,他联系了几个业内的好友,一起注资,开了一家建筑事务所,专心致志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他会试着自己动手画设计稿,虽然右手会很容易酸痛,可他依然乐此不疲。
程嘉阳他们几个都不敢再在他面前提许沐这两字。江暖有几次怕他一个人闷家里无聊,一有空,就往他的公寓跑,陪他说话,聊天。
糖糖被他养得健健康康,比最开始从苏禾那儿接过来时,都要重了五六斤。他总是喜欢抱着电脑坐在阳台的美人榻上,看着阳台上那几盆绿色盆栽,神情平静认真。
门口的鞋架上,许沐曾经穿过的鞋还在原地,隔几天,他就会用毛巾擦一擦上边的灰尘。
周末他也会跟朋友一起约着出去玩,但是从来都不会在外头过夜。他把日子过得有条不紊,规规矩矩,好似真的已经看开,真的了无波澜。
转眼,许沐离开已经两个多月了。
小年夜前一天,程嘉阳和林娴订婚。
两个欢喜冤家,从小时候认识就开始打打闹闹,历经了三十多年,终于修成正果,要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那天,全场热闹非凡,许多许久不见的同学和朋友都赶来参加两人的订婚宴,恰逢过年,聚得很齐。
就连常年待在国外,一年都难得回一次国的江晟也回了国,就为了见证这两人最重要的一刻。
江晟跟陆景琛坐同一桌,两人许久未见,闲聊几句,江晟询问了他几句关于他右手情况如何的问题,很快,就到了两主角上台讲话的环节。
程嘉阳和林娴这一路走来,其中的辛酸和曲折大家都看在眼里,都曾为他俩担忧,抓心挠肺,也曾以为两人会就此错过,只成朋友,再无将来。
但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仪式结束后,他们一众同学留在最后,再好好单独聚一聚。
有人祝贺两人终是修成正果,后来不知是谁把话题引到了陆景琛身上。
不知内情的徐航左瞧瞧右瞧瞧,还很奇怪的问陆景琛:“诶?今天弟妹怎么没来?”
还感叹:“我们都以为会先喝到你跟许沐弟妹的喜酒呢,没想到却被嘉阳这小子抢了先。你们俩呢?打算啥时定下来啊?”
气氛一下沉寂下来。
程嘉阳在桌子底下用力踢了徐航一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胡说八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才反应过来,这情形,好像有点不对呐?
江暖神色紧张地去看陆景琛,担心他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破坏心情。谁知陆景琛却始终面色如常,一脸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后来陆景琛起身去洗手间,徐航才敢问,怎么回事啊?景琛跟弟妹两人咋地了?
程嘉阳看了眼门口,叹着气,还能咋回事?分了呗。
众人惊讶,分了?怎么会?当初见面时不还好好的吗?
谁知道啊。反正呐,听说两人分了之后,许沐就走啦,离开b市,找不到人了。
走啦?那他——在等?
难说。
屋里一下静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阵感慨和唏嘘。
过了几秒,一直没说话的江晟突然开了口。
他问:“你们刚刚说,景琛他喜欢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许沐。言午许,三点水的沐。”
江晟沉默两秒,问:“有照片吗?”
他问得奇怪,一时之间并没人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江暖最先回神,用力点头说,“有。”
她翻到去年在云南旅游的照片,有两人的合照。江晟接过来一看,无需再多言一句,什么都明白了。
——
江晟走出包厢,一眼就看到靠在走廊栏杆上,闷头抽烟的陆景琛。
他走过去,在他身侧站定,好意提醒:“戒了吧,烟这东西,抽多了总归是不好的。”
陆景琛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看着远方,“习惯了,戒不掉。”
江晟眉毛一挑,话锋陡然一转,“听嘉阳和小暖说,你还在等那个许沐?”
陆景琛淡淡地笑,“怎么?你也要来当说客了?”
江晟摇头,看着他,表情认真,“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那么喜欢她。”
陆景琛笑着摇头,很无奈无力:“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连她如今到底在哪,过得好不好,身边是否有其他人陪伴,都一无所知,再说这些爱不爱,喜不喜欢,又有何用?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摁灭烟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走吧。”
江晟人没动,靠着栏杆,忽然笑了:“那句话,她也说过。”
陆景琛停下脚步,拧起眉头,回头看他。
江晟对上他的目光,坦荡,平静。
不过几秒,他突然就懂了江晟的意思。一颗心剧烈跳动,一开口,声音都是抖的。
他说:“你认识她?”
他知道,江晟一定知道,知道她现在在哪,知道他们的一切。
一年半前,在公寓昏迷的许沐被送到医院,江晟成为她的主治医生。
他记得,那天下午,他拿着病历站在她病床边,把诊断结果告诉她:“海绵窦脑膜瘤,恶性的,晚期。”
“建议你赶紧入院做手术,这病拖不得。”
许沐平静地看着他,问:“医生,你实话告诉我,如果做手术,我有多大的概率能活下来?”
江晟看她一眼,很意外,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有人在知道自己得了恶性肿瘤后,还能如此冷静镇定的病人。
而且,还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他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瞳,满腹早已说过无数次的那些话忽然间就说不出来了,他知道,她是真想知道结果,她不需要安慰和安抚。
他问她,有家属吗?
她很坦白,没有。
我家就剩我一个了,所以医生,你就告儿我,我能受得住。
一半。
这种手术,风险很大,而且就算在手术台上进展顺利,也免不定之后会有复发的可能。
许沐淡淡的笑,意思是,我有五成的可能,躺在那手术台上,再也醒不过来了是吗?
江晟说不出话。
后来,他在医院后头的池塘边看到她,她穿着白色的病服,手里夹着一根烟在抽。
他告诉她,为了身体,她必须戒烟。
她是怎么回答的?
就跟刚刚陆景琛说的话,一字不差,就连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没多久,她就办理了出院手术,让他给她开了一大堆抑制病情的药,然后买了回国的机票。
她说,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完成,手术,我不能做。
江晟盛怒,有什么事能重要过你的生命?!
她就在电话那头笑,很久很久,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江医生,你知道吗?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眷顾,值得我为他而想要努力活下去的东西了。
与其赌上百分之五十会死在手术台上的风险,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度过仅剩的这几年光阴。
然而也是她,在一个深夜给他发来邮件,主动把自己近期的病情症状告诉他,跟他说,江医生,我想赌一把了。
她说,我遇到了一个人,我真的,很想为了他,继续活下去。
江晟一直很好奇,那个人究竟是谁,究竟他有多好,竟然能让她彻底改变想法。
他问她,这次,你不怕了吗?
不怕,躺上手术台后,有可能会再也醒不来吗?
怕啊。她说。
可是我更怕,让他亲眼目睹我的死亡。
不和命运做抗争,就没有生的可能。
万一呢?
陆景琛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江晟,嘴一张一合,眼前一片模糊。
江晟还问他:“我给她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做过流产手术,那个孩子,是你的吧?”
他喉咙梗塞,一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对。”
“她的身体机能太差了,是不能要孩子的。”
陆景琛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心像被人一刀狠狠割开,疼痛蔓延四骸。
他木然地站在那儿,弓着背,双手痛苦盖住脸,眼睛慢慢红了。
他想到那个晚上,他把手术单摆在她面前,质问她还是不是一个人,质问她,还有没有心。
他用了那么多难听过分的字眼去攻击她,想要她痛,想看她难过,后悔,他甚至还讽刺她。他想让她感受自己的痛苦,却从未想到,其实她的痛,一点都不比他的少。
他甚至能想到,她在刚知道自己有了宝宝,却不得不选择接受手术把它流掉的情况下,内心的煎熬和对他的歉疚。她选择一个人隐瞒和背负所有,即使在那种情况下,她情愿他误解她,恨她,都不愿把自己心里的苦说出来。
她永远都是这样,独立的,坚韧的,把最坏的,留给自己。
她说,不是我残忍,是他/她来得不是时候。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懂得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陆景琛哑着嗓子,艰难问他:“她……还好吗?”
江晟说:“在积极配合治疗,情况还不错,目前比较稳定。”
陆景琛点着头,嘴里呢喃:“那就好……幸好……”他下意识去摸口袋的烟盒,里头却空空如也,心里一阵烦躁,他终于受不住煎熬,猩红了双眼,一拳打在那坚硬的墙壁上,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痛苦而低哑的嘶吼。
他不敢想,如果没有江晟,如果他不回来,如果大家没有无意提起,她是不是就要带着当初自己对她的决绝和绝望,独自熬过接下来那段痛苦的治疗时间,会不会,在某一日,忽然对他心死,失去了对生的期盼,彻底离他远去。
——
国外一家医院。
许沐穿着病服,外面裹了件长长的羽绒服,因为要做化疗,她在住院的第二天就把原先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给剃光了,头上带了顶红色的帽子。
她坐在住院部楼下的长椅上,面前支起一个半大不小的画架,手里拿着只铅笔正在专注地涂涂画画。一个同样穿着医院病服的外国小男孩坐在她身边,小手撑着下巴,认真地看她画画。
她画的是一张人像素描,轮廓清晰,很明显是一个亚洲人的面孔。
外国小男孩跟她很熟,两人差不多时间入院,又住在同一间病房,每次要去做化疗,打针吃药,小男孩都表现得格外成熟和坚强。在他的身上,让许沐更见坚信,自己只要坚持下去,就有机会活下去。
小男孩支起脑袋,歪头用英语问她,姐姐,你为什么总是画同一个人啊?他是谁啊?
许沐握着铅笔的顿了一下,弯着唇角,盯着面前画里的人,回答他:hemylover。
——他是我的爱人。
爱人?小男孩不懂地皱起眉头,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很远的地方。
为什么他不来看你呢?
她微笑着说,因为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啊。
那你以后会去找他吗?
会的。
小男孩难过的瘪嘴,扑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撒娇,可是姐姐,我舍不得你。
妈妈说,每一个喜欢笑的女孩子都是小仙女,姐姐,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小仙女了。
许沐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轻声哄他。
很快有护士过来,小男孩要去做化疗了。
许沐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小男孩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很大声很用力地说,姐姐,等我的病好了,我要做你的骑士,永远保护你。
小男孩走了。
周围一下静了下来。
许沐安静地把这幅画完成,然后收拾东西。回到病房,她把画架放好,然后把上面的那幅画取下来,放进一本素描画本里,前面有厚厚的一沓,全都是同一个人的画像,不同情绪的,不同动作的。
全都是他。
做好这一切,她换掉鞋,出门,一路来到了医院附近的教堂。
院子里有修女在给植物浇水,见了许沐,很热情亲切地跟她打招呼,仿佛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偌大的教堂里只坐了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因为不是礼拜,来诵经做祷告的人很少。
教父站在两排椅子的中间,正在低声念着圣经。
许沐坐在中间的位置,双手放在胸前,闭上眼,表情虔诚,嘴里跟着神父轻轻地念着。
“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
“光来到世界,世人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不爱光倒爱黑暗。”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凡事都不可亏欠人,惟有□□,当常以为亏欠,因为爱人的,就完全了律法。像那不可□□,不可杀人,不可偷盗,不可贪婪,或有别的诫命,都包在爱人如己这一句话之内的。爱是不加害于人的,所以爱就完全了律法。”
窗外有淡淡的阳光洒进来,照在她的身上,泛着金黄色的光芒。
身侧有人影在晃动,有人在她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许沐不受干扰,继续着自己的祷告。
她心里有愧,唯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减少自己内心深深的罪恶感。
在无数个独自入眠的夜晚,她都会梦见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在小声地叫她——妈妈。
她痛苦,自责,甚至悔恨。
因为自己曾经的自我放弃,所以才造成了孩子的离开。
祷告进入尾声。
神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合上圣经,对着台下坐着的人轻声说:孩子们,主会原谅你们的。
许沐停下祷告,静了片刻,放下手,起身准备离开。
一转身,对上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眸,立刻就愣住了。
坐在她身后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头发干净利落,嘴角噙着她熟悉的痞笑,双手环抱在胸前,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他们对视着。
许沐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看见自己惊讶和茫然的表情,看见自己眼眶渐红。
她哭了。
陆景琛敛了笑,站起身,一把将人捞过来,隔着低矮的椅背,用力把她抱在怀里,嘴唇贴在她耳边,脸颊上,耳鬓厮磨地亲她。
他哽咽着声音低声叫她的名字。
他说:许沐,我来了。
——姐姐,这是谁啊?
——他是我爱人。
——那他怎么不来看你呢?
许沐,我来了。
她紧紧撺住他的衣袖,先是无声地落泪,到后来,渐渐变成低哑压抑的哭声,到最后,是崩溃的嚎啕大哭,一片空白的脑袋终于回了思绪,像是强撑了许久,终于找到依靠,想不管不顾的,放下一切。
她抱着他,喃喃地,不断重复,陆景琛,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不要那个孩子的。
他不知道,她跟他一样,有多么希望能够和他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宝宝。
她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他。
她知道,他深爱着自己,如果让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病,那他一定,会不离不弃,对自己念念不忘。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会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
她怕万一,万一真的下不来了。如果他在,那她的死,会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甚至——从此封闭自己的心。
陆景琛轻拍着她的背脊,温柔地安抚她:“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吻着她的额头,一只手慢慢从后背滑到前头,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抚摸着。
他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窗外有风吹起,教堂的窗户没关紧,被吹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们就在寒风中,不依不饶地拥抱着彼此,从对方的身上汲取温暖,获得,生的希望。
——
陆景琛把事务所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其他几个人,自己安安心心地待在医院,陪她做化疗,陪她说话。
陆怀承打来电话,问他,找到许沐那丫头啦?
他嗯嗯点头,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可人儿,起身走到外边,靠墙站着,找到了,我们现在在一块。
陆怀承问,她还好吗?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陆景琛平静回答,她很好。
等她病好了,我们就回来。
陆怀承应着声,好,好,好。
陆景琛回头望着里边的人,忽然严肃了语气,对着电话叫了声,爸。
他摸着口袋里那个小盒子,说,我要向她求婚,你说,她会答应吗?
陆怀承怎会不明白他这话真正的意思,取下眼镜,揉着眉心,很欣慰,又很感慨。
会的。
我还等着她回来,叫我一声爸呢。
程嘉阳和江暖他们也打来电话问候,江暖在电话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伤心地叫他,景琛哥,你一定要把学姐平安带回来。
陆景琛平静地笑,答应着。
一定。到时候你可要记得改口,别叫学姐,叫嫂子了。
她去化疗时,他就站在外边等。等她出来,看到她虚弱无力的样子,眼眶一下红了。
他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亲吻她的手背,她意识不清的时候,他就在她耳边轻声叫她的名字,无数次重复着那一句话——
我爱你。
到最后,她动手术的前一天,陆景琛一上午都没出现过。
到了中午,同病房的外国小男孩突然从外边跑进来,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许沐觉着奇怪,问他要带自己去哪。
小男孩神秘地笑,就是不肯透露一个字。
到了楼下的草坪上,小男孩松开手,一溜烟似的就跑走了。
许沐站在那儿一头雾水,往四周瞧了瞧,没见到一个人影。
她叹了口气,刚要转身离开,一抬头,就看到一大串爱心气球从大树后边升上了空中,每一个气球上面都写了字,连在一起,就是一句话——
许沐,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身穿白色西装的陆景琛从她身后走出来,单膝跪在她面前,手里捏着那个曾经被她拒绝的dr戒指,他看着她,像是跨过千山万水,一字一句地问她:“许沐,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围渐渐围起人群,小男孩,还有江晟,很多的护士,医生,还有病人都在看着他们,脸上带着祝福的微笑。
许沐颤抖着手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不敢回答。
她害怕,害怕明天的结果不如人意。
害怕自己会留给他遗憾。
陆景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假意玩笑地笑着,调侃道:“许沐,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可不能让我没有台阶下啊。”
他状似认真地想了下,表情很认真:“哦对,你可千万别跟我说要我把戒指留着,以后送给其他人。”
“dr戒指你知道的,一个男人一生只能定制一次,你看,上边还刻了咱俩的名字,你把我机会浪费了,可没这么容易退货了。”
“许沐,我一直都相信,我们会有很长的未来。”
“你说对吗?”
她又哭又笑,用力点头,“对。”
“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陆景琛,我愿意。”
“我愿意,愿意嫁给你。”
陆景琛红了眼眶,执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上了她的中指。
周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他站起身把她抱在怀里,低头,用力的吻住了她。
他们忘情地拥吻,不去想明天结果如何,不去想以后会怎样。
因为他们坚信,任何事情只要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有柳暗花明的可能。
——
手术当天。
江晟穿着白大褂,做着术前的准备。
陆景琛站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努力平稳着声线,安抚她,你别怕,我会一直在外边等你,我等你出来。
许沐弯着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好。
她示意他把耳朵靠过来,她搂住他的脖子,嘴唇贴在他耳边,很轻,却很郑重地,对他说了一句话,那句,她曾经在心里对他说了无数遍的话——
陆景琛,我爱你。
病床被推入手术室,陆景琛松开手,站在长廊上,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关上。
他盯着那三个红色的大字,学着陪她在教堂做祷告的手势,在心里默默祈求:
主啊,请你保佑她,保佑我的爱人许沐,平平安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身侧不断有人来来往往,陆景琛就这样笔直的站在手术室的门口,一动不动,背影清冷,却又无比坚定。
后来,灯终于灭了,江晟从里面走出来,陆景琛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始终沉默。
江晟摘下口罩和手套,和他静静对视几秒,最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手术很成功。”
陆景琛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用手盖住酸涩的眼睛,重重地吸气吐气,到最后,还是哭了。
他感激地看着江晟,千言万语,最后都只汇成一句——谢谢。
他守在许沐的病床边,就这么近乎痴迷地看着安静熟睡的她。
一天一夜,他都没有合眼。直到天快亮时,才终于有点支撑不住,握着她的手,趴在床沿边瞌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从梦中惊醒,嘴里还在大叫许沐的名字,带着劫后重生的心惊和余悸。
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狡黠的,像狐狸的眼睛。
一如最初的相遇,她俏皮地挨着自己站立,用只有他俩听得到的声音问他——喂,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
记得。
全世界我都可能忘记,唯独你,是我穷尽一生,也不愿意割舍的存在。
她这一生,漂无归处,了无牵挂,可直到遇见了他,才终于明白,原来,她这条路的尽头,是通往他的心。
他是光,也是希望,更是救赎。
许沐靠在他怀里,头望向窗外。
她伸出手,指着远山那抹朝阳。
她说,陆景琛,你看,新的一天开始了。
——
后记。
术后的许沐恢复很好,并没有预想中的复发情况出现。
半年后,陆景琛给她办理了出院手术,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国。
在机场,江晟跟他们道别。
他跟陆景琛拥抱,跟许沐拥抱,笑着说,什么时候要结婚了,记得给我发请帖,我来喝喜酒。
陆景琛承诺,好。
回国三个月后,两人正式订下了举办婚礼的日期。
昔日的好友都前来祝贺。
周牧深和乔栀也来了。
经历了一次生死,曾经那些往事也已经看开,不论对与错,她都不再放在心上,真正的,看淡了。
结婚后的第二年,许沐顺利怀上孩子。
这一次去医院检查,陆景琛全程陪同。
医生给她照b超,指着上面那小小的一团给他们看,笑着说,你们看,这就是你们的宝宝。
放心吧,他/她很健康。
妈妈要记得多吃点富含蛋白质的食物,这样将来宝宝生下来,皮肤会很好,很光滑。
十个月后,初冬的一个清晨,许沐顺利在医院产下一个重六斤三两的可爱女宝宝。
陆景琛给她取了小名——
早早。
清晨出生,意喻新生,希望。
一日之计在于晨。
陆早早。
她是上天赐给他和许沐,最好的礼物。
我们都曾背负罪孽,都曾封闭内心,筑起城墙,不愿放下,不敢原谅自己。我见过这世间最黑的夜晚,那是渺无希望的绝望,让人窒息。我一直以为,这一生,就会如此荒芜的度过。直到后来我们相遇,你像一道光照亮了前路,你带着我走出那片沼泽,带我一路前行,我才知道,原来追逐着光亮和希望奔跑,是如此的畅意和快活。
一辈子那么长。
而我只希望,每天清晨醒来,都能看到阳光与你同在。
一生长情,两不相忘。
是谁说过,注定要在一起的人,无论兜兜转转走了多远,中途失散过多久,最后还是会遇见,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只要你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考科三,祝我好运吧。
——
全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从1.10到3.19,两个月多一点的时间,把这个故事讲完了。
有缺陷,有遗憾,也有收获,但总归,是圆满结束了。
另,番外暂时不会有,最近忙,没时间。以后写了,会在微博或者直接更新在这一章的后续,不需要大家再花钱买了。
最后,希望我们下本书还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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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文《独宠》,可能会改文名为《请你离我远一点儿,ok?》。
文案:
三流狗仔颜歆偶然发现了个惊天大秘密。
——传闻中的‘国民老公’黎氏总裁黎邵钦其实不举?!
当她决定把这个新闻爆出去时,悲剧发生了——
她以为“不举”的男人,后来每天都要变换着不同的姿势把她折磨到哭,并问她:
——“我不举?嗯?”
颜歆哭着喊:“举!举!举!您最举!”
所谓“不举”,不过是将我所有的荷尔蒙都用在了你的身上。
这辈子,唯你是宠。
三流狗仔vs禁欲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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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系列文《他与爱共眠》,周牧深vs乔栀,破镜重圆文,接档《你不在时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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