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前段时间辞职了。”顿了顿,孟沛远幽幽的补充一句:“她自己辞的。”
“为什么?”这么好的薪资待遇,白童惜实在想象不出阿姨辞职的理由。
“没有为什么!”孟沛远拧着眉,十分粗暴的说。
白童惜怔了怔,见他满脸不爽,识相道:“不好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们已经离婚了,她还多嘴问这些做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孟沛远的心情反而沉重起来,这不就是他一直暗暗期待的关心吗?为什么要用那么凶的语气将它拒之门外呢?
“其实……”他张了张嘴,正想说前段时间因为跟她离婚,他的脾气变得十分暴戾恶劣,一回家喝酒抽烟不说,还常常摔坏东西,动辄对阿姨做的饭菜大发脾气,阿姨不堪重负才辞职走人的!
但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白童惜已经恢复淡然的问道:“孟总,请问……你叫我进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孟沛远喉间一梗,望着她的眼神气愤得像是要点把火把她给烧了,她难道就不能用点耐心来倾听他的心声吗!
“孟总?”白童惜窦疑的又喊了声。
怎么感觉他的表情越来越凶残了?她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
看着她那张无辜的脸,孟沛远猛地侧过身体,背对着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那份来不及诉说的委屈后,才别过脸来对她说:“我叫你进来,是因为我胡子还没刮,西装还没换,领带还没打。”
“所以?”白童惜漂亮的美型微颦,有种不妙的预感。
“所以,我要你来帮我弄这些。”孟沛远语气淡淡,浑然不觉自己提出的要求有多逾越。
白童惜一脸怪诞:“……你要我跟你进来,就是为了做这些事?”
孟沛远挑眉:“要不然呢?你难道还想和我更进一步接触吗?”
白童惜赶紧摇了摇头,道:“孟总,我还从来没有给人刮过胡子,要是待会儿下手重了,给你毁了容,你会不会生气啊?”
“那就看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了。”孟沛远朝她走近,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垂眸笑看着她:“不过,有我手把手教你,相信你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他这一靠近,白童惜立刻看到他嘴唇周边有一圈刚长出来的胡子,看上去倒是十分有男人味,不过同时也让他的目光更具有侵略性,她轻轻咬了咬唇瓣,说道:“那好吧,有你教我,我就不用担心犯错了。”
孟沛远将她带进浴室后,白童惜发现她的洗漱用品竟通通还在!
架子上,她的那条淡粉毛巾跟他那条纯黑毛巾挂在一起,另一边,她的白色漱口杯跟他的灰色漱口杯紧紧挨在一块,还有女式专用的洗发乳沐浴液甚至连同脱毛膏都在……
见她的目光久久的定格在以前的旧事物上,孟沛远俊脸上渗出了隐晦的难堪。
“你的这些东西,我早该扔掉的。”他的声音就跟灌了铅一样,又沉又硬:“但因为最近我的工作太忙了,所以就给耽搁了。”
“我知道……”痛意不停的在心底蔓延,白童惜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说:“我知道。”
细听之下,孟沛远发现她的声线中,竟一点波动都没有,这让他忍不住十指紧握,硬邦邦的说:“你知道就好!我今天就会把它们丢掉!”
白童惜轻挽了下鬓发,手指在她不知不觉中变得冰凉微颤:“嗯,不止这些,孟总的整栋房子和外面的花园都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这个女人,听到要把她的东西处理掉,非但不紧张不伤心不挽留,还建议他把整个家都清理一遍,这是鼓励他把属于他们的回忆通通清除干净,好各自开始新的生活是吧?!
孟沛远怒气滔天的说:“白董莫不是忘了,你已经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了,我要不要清理这间屋子,从哪里开始清理,怎么清理,那都是我的事,不牢白董指手画脚!”
“嗯。”白童惜又应了一声,完全不想反驳什么,即便她的心里痛苦难当:“我只是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建议你而已,孟总完全可以不必理会的,对了,你不是要我给你刮胡子吗?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孟沛远拿眼角扫了眼篮子,说:“先把洗面奶拿出来,给我洗脸。”
这些步骤白童惜以前都看孟沛远做过,于是还算熟练的从篮子里取出洗面奶,挤出一点在手心后,在水龙头下接了一点清水,踮起脚尖给孟沛远涂到脸上去,轻轻匀出泡沫来。
她的手心本来就很柔软,沾上水和泡沫后更是软得像棉花糖,跟平常自己洗脸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体验,孟沛远被她搓揉得十分舒服,忍不住眯了眯眼。
见状,白童惜反而有些忐忑的停下手头的动作,问:“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孟沛远嘴边都是泡沫,不方便说话,便摇了摇头,示意她做的很好。
“那就好!”
白童惜又搓揉了几下,之后捧着他的脸面向镜子,认真的问:“你自己看看,这样可以了吗?”
孟沛远看了一眼,冲她点了点头。
白童惜很高兴他没有故意找茬:“那行,我帮你把泡泡冲掉。”
孟沛远配合的弯下腰,垂下脸,白童惜赶紧打开水龙头,先用两手掬满水,再给他洗脸。
“可以了,毛巾。”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孟沛远忽然昂起脑袋,闭着眼睛,额发微湿的对她说。
白童惜忙去给他拿毛巾,就在这时,刚好有一颗水珠顺着孟沛远的额角渗了下来,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他大概是很不舒服,便条件反射的甩了甩脑袋,结果这一甩之下,他脸上无数晶莹的细小水珠便四下散开,有一滴刚好溅进了拿着毛巾朝他送来的白童惜眸底,惹得她小小的嘤咛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孟沛远接过毛巾的手一顿。
“……没什么事。”白童惜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轻声咕哝道。
直觉有事的孟沛远先擦干眼睛,掀开眼帘时就看见白童惜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他立刻捧起她的脸,追问:“到底怎么了?”
“我……眼睛进水了。”白童惜说话间,左眼还是感觉有异物感,忍不住用力眨了两下。
孟沛远忍不住骂:“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吧?帮人洗个脸都能整出幺蛾子!”
白童惜被他骂的郁闷:“我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孟沛远一边皱眉说着“关我什么事”?一边拿起手边的毛巾给她轻轻擦眼睛。
在此期间,白童惜软乎乎的指责道:“要不是你不等我给你递毛巾,就突然用力甩脸,水珠就不会落到我眼睛里了!”
孟沛远一听原来是因为这样,忍不住用更轻的力道给她擦眼睛,过了好长一会儿后,他问:“怎么样,还难不难受了?要不要我把医生叫过来。”
“不用不用!小问题而已。”
白童惜说着拨开他那双温暖过头的手,睁开水眸,毫无异样的对他说:“孟总,脸已经给你洗完了,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孟沛远仔仔细细的注视着她的眸底,确定一片澄清后,才说:“你先把眼睛闭上。”
白童惜不明就里的看着他:“闭上干什么?我已经没事了……”
孟沛远加重语气:“你先闭上再说。”
“……”白童惜没办法只能轻轻闭上。
孟沛远于是凑上前去轻轻舔舐了下,她吓了一跳,猛的睁开眼睛喊:“你……你又玩偷袭!”
他轻轻缓缓的说:“我只是想向你道个歉。”
“道、道歉?”
“是的,对于不小心弄到你的眼睛,我感到很抱歉。”
“真的假的?”白童惜先是怀疑,再是道:“想不到孟总表达歉意的方式这么别致,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以后请不要这样了。”
要不是因为今天开庭,她肯定先给他一拳再说。
他压低声线,冲她假设:“如果说,我只对你这样呢?”
他的话,就像是在表白什么,白童惜的瞳孔微微扩张了下,随即撇开脸道:“我可消受不起!”
消、受、不、起!
孟沛远神色一黯,他的真情实感可容不得她一回回的漠视、践踏!
只见他嘴角勾出一个纨绔的弧线,故意把话说得无所谓:“呵,我开玩笑的。”
这下轮到白童惜呆了。
“我只是看你紧张的样子,觉得很有趣罢了,你不会当真吧?”
也就是说,孟沛远会像刚刚亲她眼睛给她安慰一样,吻别的女人了?
白童惜手脚发冷的说道:“不会,你都是有周小姐的人了,我怎么还会对你的话当真呢?”
*
沉默的给他涂完剃须膏,白童惜心里惦记着事,结果不小心在孟沛远唇边拉开了一道口子,她所有的动作瞬间就顿住了,等着孟沛远责怪她办事不利。
岂料孟沛远只是用大拇指干脆利落的抹掉血痕,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来:“继续。”
“嗯。”白童惜接下来不敢走神了,花了十分的精力给他刮完胡子,又用水给他冲洗干净后,轻声问道:“你的伤口怎么办?”
正在检查她“作业”的孟沛远,闻言,用眼角斜了她一眼:“不过是一点猫抓似地小伤,你用这种像死了人的眼神看着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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