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掐着时间,钟表走到五点三十分的时候他下了楼。
他今天故意早起半个小时,准备做一件事情,戳穿季唐予虚假的面目。
说到底,昨夜江卓对那个吻还是很期待,却在最后关头被季唐予给耍了,观察我的呼吸?用离得那么近?只要抬起脚就可以碰到!
可是没亲到比亲到还要心痒难耐,江卓因为此事差点没睡好,于是准备做一件事,逼迫季唐予放弃扮演那所谓温柔体贴男子的角色!看这次这个男人还能不能克制住自身的欲望。
对付洁癖最好办法就是入侵他的领域。江卓走到客厅进入厨房转了一圈,然后来到冰箱前,把里面翻的乱七八糟,又拿了盒牛奶,一个火腿肠和三明治。
他看到碗架盖着防尘袋,于是随便拿个碗抽出来,看也不看就捧走。
一边离开厨房,江卓窃笑。
你不让我进厨房是吧?我进了。
你不让我动冰箱是吧?我开了,还拿走了你的牛奶火腿肠三明治。
你让我用自己碗吃饭?如果你发现碗架中少了一只碗呢?
江卓忽然停住脚步,看了看怀里的东西,又望了眼厨房。他不是洁癖,虽然无法亲身体会,但至少了解一些洁癖者的痛苦。
故意用挑战洁癖的方式去戳破对方的表演,这相当于耍无赖的做法,就像踩着别人的底线,逼迫对方道歉。
杀手是不会对道德及他人的底线自省的,他们是天底下最无底线的人,他们最擅长踩踏别人的底线,所以杀手被黑暗世界一边所容纳,一边所排斥。
有道德的人拒绝与他们做朋友,因为有道德的人害怕自己的道德底线被践踏;无道德有契约精神的人拒绝与他们做朋友,因为有契约精神的人害怕他们碰触契约的底线。
当杀手懂得自省道德和底线这两回事,那身上就会有条无形的枷锁,扼住他的刀他的枪,他会变得柔软,变得善良。
但他再也不是杀手。
江卓孤零零站在客厅里,眼睛迷茫地盯着怀里的东西,他感觉东西忽然变得沉甸甸的,在犹疑了一会儿后,他准备返回厨房,但是不足两米远的楼梯上,响起了一个声音:“小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季唐予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所站的位置,江卓正好背对着他,当他走过去看到江卓怀里的东西,脸色平淡的问:“你去过厨房,还打开冰箱拿了食物,又拿了一只碗,还做了什么?”
最后的那五个字,轻轻敲打江卓的心,不过他没有表现出内心的紧张和羞耻,梗着脖子,眼眉翘起来调笑道:“我做的,都被你看到了,但是我要做的你一定猜不到。”
季唐予站在江卓身前,他高大强壮,面部的表情却没那么温柔,眼角眉梢都从柔软的弧度变得极为僵硬,那原本温柔好看的嘴唇也像淬毒的冰刃,轻而易举就能伤人,他浑身的气场竟然在一瞬间发生惊人变化,周遭的温柔全部一一被抹平,似乎这些本就不属于他,一个占有欲攻击性极强的气场建造起,逼得让人无法呼吸。
江卓忍不住退后一步,但又咬着牙往前一步。
季唐予如狮王睥睨着子民般,目光威压中尽是冷淡,反问道:“这就是你想要做的?”
江卓眯着眼睛,视线从季唐予的脸划到喉结,又往下看——
他的眼睛露骨又诱人,恨不得扒了男人的衣服一样邪肆中夹着粗暴,魅惑中带着蠢蠢欲动。
季唐予迈出一步,强壮用力的手臂竟直接把江卓拦腰夹住,没有预料这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江卓更是没躲过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像个土匪家的小媳妇,被一个男人夹在手臂与腰腹间。
而怀里的东西全部掉落,碗也从他怀里滑落,江卓四肢像鸭子般扑棱着,惊叫道:“喂,你的碗掉了!”
季唐予掂量了一下江卓身体的重量,沉声道:“不用管它。”
是真的没有管,碗直接与地面亲密接触,清脆的想了一声就碎成好几半儿。
季唐予大刀阔斧地上了楼梯,走到江卓的房间,望了眼屋内有些凌乱的摆设不由蹙眉,把头撇到另一边决定视而不见,直走浴室内。
男人的动作很粗俗,直接把怀里的男孩给扔进浴缸里,浴缸的摆架上还有零散的洗浴用品,显然是有人昨夜里刚用过的。
季唐予打开水龙,往里放水,江卓这次真像只旱鸭子在里面扑棱着,但一只铁钳般的手掐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能再动。
江卓顺着那只手,看向它的主人,气笑了:“你想看我洗澡直说啊?我要不要先给你表演一段脱衣秀,我扭得可比夜店的女人好看多了——”
季唐予捂住他的嘴,用花洒浇湿江卓全身,倾着身体,对江卓道:“你想进厨房,想去冰箱,想用别人的碗,都可以。”
他声音如同猛虎在江卓耳边嘶吼:“只要把你全身上下洗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再用醋泡过,过一遍滚烫的水,再用消毒水擦过,你在这栋别墅里就自由了,哪里都可以去,什么东西都可以用!”
江卓心跳加速,季唐予的威压可怕极了,他的低吼快要震碎他的耳膜。
但是心里却迸发从未有过得欲-望,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冲昏了头脑,身体动作随着本能,用到了前世才会的巧技,身体如同软骨般从季唐予的手中逃了出来,两只手搂住对方的脖子,脑袋蹭了过去,狠狠的咬住男人冰冷的嘴唇,双唇滚烫的温度,让两人不约而同感受身体的战栗。
季唐予反客为主,仗着高大的身躯把江卓压倒在墙砖上,他清楚感受到舌头那有个小水蛇正在不断地挑逗着他,而他的舌头化为猛虎把那条小水蛇击溃的节节败退,差点被猛虎吞入腹中。
江卓发出不舒服地哼声,季唐予的口舌在侵略对方时,还不忘记用手垫住对方的后脑勺,把他拥入怀里,这个姿势果然让江卓舒服,在季唐予身上不停摆动起来。
屁股和腰扭动,时不时蹭着季唐予的胯,嘴里还时不时哼着诱惑的升调,季唐予不仅眯起眼,用另一只手固定住那不安分的屁股,甚至还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浴室中回响,让人脸红心跳。
江卓没心没肺笑出声,继续用化为小水蛇的舌头去勾引某狮子不能自持。
两人也不知道在浴室里腻歪了多久,最后还是季唐予以强大的自制力,推开贪得无厌的江卓,他从浴室中走出来,裤子湿淋淋地露出一双修长的腿,驻步在浴缸外,伸出手道:“五点五十分了,给你十五分钟时间下楼吃饭。”
江卓听着对方语气并不霸道,却也强硬地不能让人反驳,不知是不是刚才吻让他餍足还是回味,总之没了多少气愤,还特别开心,看着男人湿漉漉的身体,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季唐予扫视一眼他,觉得男孩笑得比扬兰兰都花枝乱颤,为什么就不女气?也不能令人生厌?
于是他低下头轻吻了一口男孩合不拢的嘴,这一招成功让男孩歇下来,用含笑邪肆的眼睛望着他。
季唐予拍了拍他的脸道:“换身衣服再出来别着凉。”
……
扬兰兰自诩自己是对工作有着极大热情的经纪人,所以六点十分的时候他提早来了,作为经纪人自然清楚手底下唯一的艺人有着什么怪癖,从包里抖出来两个鞋套,套在鞋上——
因为别墅里的拖鞋向来不给外人用。
扬兰兰蹑手蹑脚,生怕把灰尘带进屋里,走到客厅才吁了口气,但眼前的那一幕让他瞪起了双眼。
昨天那长得好看让人心痒痒的羞涩小男孩他还记得,季唐予还特意嘱咐他到花谷苑取的行李应该就是这个男孩的,没想到一夜不见就变成另外一幅模样。
江卓翘着腿嘴里吸着热牛奶,痞气地晃动手里拿着三明治,眼尾翘着,总像在勾引谁。
昨天还羞涩可爱的男孩变成了姿态放荡不羁样子,扬兰兰心都快跳出来了,再看季唐予的反应,非常淡然,看上去并不奇怪男孩的变化。
可是更令扬兰兰吃惊的是,男孩屁股很不安分地摇晃,连手上的三明治的渣滓都甩到餐桌哪里都有,然而,有严重洁癖的季唐予竟然面部改色地继续吃饭,只是过了会才瞥一眼对男孩道:“你要是不会安静的吃饭,我会教你。”
男孩笑得魅惑极了,眨眼道:“知道了宝贝儿。”
——什么东西?
——宝贝儿?
——这个男孩在叫季唐予宝贝儿?
扬兰兰惊觉,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幻听?
这时男孩转过头看见他,双指并拢,向他送上热辣的飞吻:“嗨,帅哥,很时髦呀!”
时髦?
扬兰兰的脑袋上是炸着刺的粉毛,身上穿的是大花长衬衫,绿色紧腿裤,非主流铆钉鞋。
而扬兰兰不仅被男孩的夸奖感到开心,还被男孩迷人的笑容,魅惑的眼神给电到,摸了摸心脏,怀疑它是否能再下一刻跳出来。
他忍不住喃喃念起那句台词。
——我闻到了春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