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不要跟少昊王爷知会一声?他毕竟在朝中为官,有何动向也能及时了解?”卓辜俯首问道。
我细一思量,答道:“不妥,西域遥远,信息通达本就迟缓,且近日外敌犯境,本已让他操心。眼前情况并无那么紧急,先缓一缓吧!”
许久未见了,不知道他是否一切安好?
卓辜趁着天色还早,出门去安排接下来的事宜。我唤来蝶衣,将写好的牌匾大字交给她,着工匠去制作。
‘寻音阁’,三个大字,我一时心动,随性写来。第一次在没有父兄的帮助下,独立撑起一个家,一间铺子,一个生意。虽然有舒嬷嬷这种家中老人相伴,有卓辜等人忠心跟随,心中并不是底气十足。但凡是终归要踏出第一步,仅以亲笔书写的牌匾,为自己壮壮胆吧!
几日后,刘权儿已经尽心尽力把消息全线放出。一大早,中院里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我从二楼窗口望去,这整条街铺子的管事估计都来了,灯市街此时到底是有多不景气,空铺子这么多!
正准备出门,却见翠竹从外引入一黑脸少年。
“栾玉?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跟童七爷去西域办事了吗?”我略感诧异,这孩子怎么此刻出现在这里。
少年并不答话,臭着一张脸不吭声。
“小姐,他是被派来保护你的!”翠竹等不及,争着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我有些好奇,这孩子不善沟通看起来并不是针对任何人,那翠竹又从何得知?
“靖哥哥领着他来的,说是怕他迷路,”翠竹仰着小脸儿,白眼嫌弃道。“靖哥哥说,童七爷前日已经回金陵了,过几日处理完府中事情就来咱们这儿拜访。收到小姐送的信,先派栾玉过来保护,过几日再商量其他对策。他得在咱们这儿住下呢,刚才还凶巴巴让舒嬷嬷给他铺床铺!”翠竹撇起了小嘴儿,似乎不满栾玉对舒嬷嬷的态度。
“翠竹不要太小气,栾玉这么乖的孩子,怎么会凶巴巴,他只是不喜欢说话罢了。”我安抚着,转身跟栾玉说:“谢谢小少年费心,保护我这个不会提剑,不会打人的姐姐了!”
黑脸少年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绷住脸不说话。翠竹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还故意重重叹气出声。
“对了,你靖哥哥呢?怎么没看到他?”我打岔问道。
“靖哥哥啊,”翻脸如翻书的姑娘,瞬间换了一幅提到英雄的神情,小脸儿粉红,“靖哥哥看院中人数众多,担心有坏人混入,此刻在外面观察呢。”
我心中暗笑,却不忍显露,招呼道:“那咱们一起出去吧,别让你靖哥哥等太久!”说完,我牵着黑脸少年一起走入院中。
还未走到后院与中院相通的院门,就听到一墙之隔传来的种种议论声音。
“听说这位小姐是邻国的公主,国中有金矿,数不完的钱!”
“什么呀,你这哪儿得来的消息,哪个国家会让公主出门做生意啊?这位小姐来自西域,世代从商,家中想开拓在金陵皇城的商业,先让这位小姐前来开店!”
“不管怎么说,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能这么大手笔把灯市街整条街都买下的,必定不是一般人!”
“那是,不过咱们灯市街现在的生意,也实在是萧条,不知皇上什么时候能把咱们这重税减轻一些。现在老百姓挣的钱大部分都交税了,想买咱的东西也没钱,咱们卖了东西也没钱!你说这钱都上哪儿去了?”
“别轻易议论皇上,小心脑袋!这灯市街是哪儿啊,皇城根儿下面,你这话小心有人听见了!”
“那我也想知道,钱都上哪儿了,皇上也没有修建新的宫殿,也没建庙宇的。”
“嘘,这事儿啊,还真愿不到皇上,听说啊,火德王一直在征兵,军队人员扩张的越来越多,这么多张嘴,都得吃饭啊!”
“咱们要那么多兵干嘛?又不打仗?这西郊圈出去好大一块儿地都被火德王征用了,驻营训练,老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别说了,后院好像有人过来了!”
院中之人见院门打开,忙不迭挤上来,把手中房契高高举起。刘权儿赶快上前,拦住众人,维持秩序:“听好了,听好了!别吓着我们家小姐!都排好队,排好队!排不明白的,现在向后转,出去!”
刘权儿回头看到我,今日并没有盖上面纱,一时间竟然呆住了片刻,旋即小步跑来:“小姐,小人今日第一次见到您贵人真面目,小姐真是绝代佳人,小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您这么美的人!”
“别只顾着嘴甜,今日这事怎么安排的?这闹糟糟的一院子人,让我们小姐怎么看啊?”落雁早在院中立着观察了半天,有些责备道。
我一看这架势,知道这要是一一看过来,仔细询问的话,怕是三天都看不完,必须得有个筛选的办法。遂扬声问道:“刘权儿,今日来者都是这灯市街的?”
“哎呦,小姐,小人办事不力。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阵仗!以前也的确没人要买过一条街。我这只顾着把消息传出去,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的,隔壁几条街的铺面主事都来了,我刚才一看那房契,哎呦喂,东郊的都有!”刘权儿争辩的一脸汗,也是着急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那现在怎么办,你得把人给我都轰出去,我们小姐这几日都休息不好,今天整这么一出儿,别再给惊着了!”翠竹口直心快,戳着刘权儿的胸口,力道还挺大,把刘权儿那小身板儿戳的连连后退。
刘权儿擦着汗,点头陪着不是,紧张的搓着手。
岳靖从一旁走过来,拱手问候:“隐娘,几日不见了!这院中如此嘈杂,我已观察半天,虽无闲杂人等,但这种情形,估计也无法静心。买铺子终究是件大事,还是要细细思量的好!”
岳靖一向稳重有余,我听他说得在理,决定如此这般调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