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琉光喝了大半碗粥后,便起身上了候在楚府门外的马车。
按照大黎的婚嫁习俗,这喜宴通常都要摆上一天,楚琉光虽说与黎南谨没有什么交情,但出于礼数也至少要挨到到晌午,方好告退回府。
这几个时辰的功夫,楚琉光若是不事先垫垫肚子,等着去吃黎南谨的喜宴,难保那人不会在她的膳食里掺了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楚琉光自然是要多个心眼的。
这次跟在楚琉光身边贴身侍奉的侍婢依旧是曹嬷嬷等三人,而随行的侍卫、小厮却是足有三十来人,可谓是排场十足。
事实上并非是楚琉光讲究排场,只是这种时候,也是在没必要谦虚什么。
马车行驶进铭王府所在的街道附近,楚琉光挑起车窗上的帘子向外望去,先入目的便是那漫天喜庆的大红色,街道的两侧各站着一队面容严谨的府兵,纷纷手持重器在铭王府门外镇守。
此时的铭王府正门大开,由铭王府的管事在门口接待前来道贺的宾客,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更是专门设立了一个大大的桌案,上面堆满了红布包裹着的喜糖,还有红绳串起来的铜钱吊子,经十来个身着粉红色丫鬟服饰的小丫鬟之手,发给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算是与民同乐。
楚琉光因着耳力过人,即使相隔着这样远的距离,还是能够清楚的听到那边百姓们的窃窃私语。
“这铭王爷还真是体贴民众啊,这娶妻纳妾的日子,都不忘了咱们老百姓,可比那些只知道欺压榨取老百姓的人强多了。记得春节那会,琉光郡主也曾给街边的孩子发放糖瓜糕点,想想这铭王跟琉光郡主倒真是天生般配的一对啊,怎么皇上就这般糊涂的将琉光郡主许配给了那个风流成性,纨绔不堪的恒王世子,唉,当真是造孽啊。”
“若真如此的话,那也当真是皇上糊涂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只是可惜了琉光郡主这等绝代佳人,要被恒王世子生生糟蹋了。”
诸如此类的言论不断的被人提及,但是楚琉光却分明从里面听到了一个好似熟悉的声音。
楚琉光眉头一皱,放在膝间的手不由得握紧了几分,不难想象,这肯定又是黎南谨干出来的好事。
虽然圣旨已下,黎南谨迫不得已只好迎娶诃渠、杨雨婷还有顾似君进府,但却又在这时候传出流言,让百姓误以为他与楚琉光才是真心相爱,而黎皇是因着一己之私宠爱黎倾琰,便将楚琉光许配了黎倾琰。
如此一来,不光会令楚琉光的好名声上,留下一个曾与黎南谨有染的污名,还会使百姓们认为黎皇是个只顾一己私欲的任性之人,反倒是衬着他黎南谨良善无私,哪怕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也不想和黎皇这个兄长反目成仇。
这一石二鸟的如意算盘,还真是打的响亮。
松开手边的车窗帘子,楚琉光不打算再听下去,马车继续前行到正门前,火芙率先起身下了马车,将手中的喜帖递了出去,门口的一众下人、侍卫连忙跪地叩拜。
楚琉光探出身子,脚踩小凳走下马车,正在此时她忽然又听到那边有人议论了起来。
“啧啧啧,你们几个糊涂的知道个什么啊,外界说是这琉光郡主与恒王世子八字犯冲,见面就吵,可实际上人家是一对欢喜冤家呢。之前铭王不是一直就对琉光郡主暧昧不明的频频示好,还在一些人多的场合里时常说出一些别有深意之语,向别人暗示琉光郡主和他有染,但就是不公开承认自己喜欢琉光郡主。结果倒好,人家恒王世子吃醋了,硬是把铭王的那点心思都说了出来。你们是不知道,这个铭王是想了坏了琉光郡主的好名声,让什么颠覆伦常的骂名全都扣在人家琉光郡主身上,这样他就能坐拥美人权利,还得了个贤明的嘉誉。你们说说,若是他真的喜欢琉光郡主,为何在皇上赐婚的时候,没有一并求娶了琉光郡主?说到底还是自己理亏。”
“噢?还有这样的事啊?那你又是怎么知晓的?”
“那可不,我弟弟在刘侍郎府上当差,楚府宴客的那天他正好跟在刘侍郎身边,听的可是真真的啊。当时恒王世子直指那铭王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把铭王给气的脸都绿了,压根就没有能反驳的法子。”
“照这么一说,那铭王就是心虚。”
楚琉光听到他们的议论,不禁唇角微勾,虽不确定这是否是有有人有意而为,亦或是真的有百姓知道事情的真相,可这都是一个极好的伊始。
将备好的贺礼送上,由专管接收贺礼的管事的登记在册后,楚琉光便随着引路的丫鬟进了铭王府的内院。
此刻铭王府中已聚集了不少的宾客,由于吉时未到,新娘子也还没入府,故而宾客们的状态算是比较闲散放松的。
楚琉光悠闲的走到了内院周围种植的蔷薇丛旁,观赏着朵朵盛放的娇嫩蔷薇。
不得不说黎南谨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从这内院的布局摆设,再到外围的这些花草植被,风格考究还相互搭衬,倒是能让人看着有几分舒适。
但楚琉光不知的是,她在这里赏着周遭的风景,对旁人而言又何尝不是一道美不胜收的景色?
楚琉光今日的穿着打扮算不上是奢华瑰丽,却也称得上是淡雅悦目,加上她天生丽质,气质脱俗的容貌,就那样静静的立在花丛前,竟给人一种人比花娇的光艳夺目之感,引的不少青年俊杰连连侧目。
正当有一个衣着华服的贵公子欲上前搭讪的时候,一把玉骨折扇突然挡在了他身前。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磁性中又夹杂着几分邪魅的嗓音,缓缓的从他耳边划过,“她可不是能肖想的了的。”
那贵公子一愣,扭头看清了黎倾琰的脸后,立马退后了几步,面上满是胆战心惊。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