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的那双眼充满了怨气,再加上我眉心处的伤疤疼痛,我确定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并不是张南,而是死去的张北。
我握紧惊堂木,尽量平复我忐忑的心:“张北,你想干什么?”
张南嘴角掀起一抹狞笑:“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
我沉声道:“再问你最后一次,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这样上了你哥的身,他会折阳寿的。”
张德海战战兢兢的问:“你真的是张北吗?”
此时是张南的身体,张北的灵魂。
“我死的好冤,为什么死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哥!”
他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一会儿悲悯一会儿愤怒。
我说:“生死各自有命,命运安排,谁也无法改变。”
“我不甘心!我要让杀我的人死!”
这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听起来让人心生寒意。
说完这句话,张南恢复了意识,错愕的看着我。
“我怎么了?”
我摆手道:“没事,你最近没什么事,晚上就别出来了。”
张德海说:“刚才你弟弟上了你的身。”
张南恐慌的问我:“那我会不会有事啊?你快帮帮我。”
我摊手道:“暂时没办法,只有等他再次上了你的身。”
…………
五天后栗家接到通知,栗贵在监狱突发心脏病死了!
这件事让我如坐针毡,难道张北真的开始行动了吗?如果是的话,那下一个死的就是栗贵的侄子了。
我没有那个本事把栗贵的侄子救出来,就算我告诉警察我所遇到的事儿,他们也不会相信。
经栗家人说,栗贵根本就没有心脏病!
栗贵虽然生前是犯人,但死后还是要落叶归根的,栗家为他办了一场葬礼。
只是这葬礼很寒酸,没有邻居愿意去他家帮忙,更没有人愿意去抬棺,所以也只有栗家本族人自己抬了。
葬礼的那天,我终于见到了栗莉,她身上那些青春期该有的朝气蓬勃已经没了,有的只是一些憔悴,悲伤以及韵味。
栗莉刚到家,她母亲像疯狗一样扑了过来,冲着栗莉的脸就抽了两巴掌。
“死妮子!你还知道回来啊你!给我滚出去。”
栗莉捂着麻木的脸蹲在地上痛哭。
栗家的人没有一个好脸色,各个都是嫌弃脸。
作为村里算命的我,当时在场准备做一场法事,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我走上前拦住栗莉的母亲:“事情都过去了,再打也没用,她回来祭拜她父亲也没错。”
栗莉走到灵棚前磕了四个头,最后跪到一边儿不愿意起来。
直到下葬都没有一个邻居愿意来,所以我做完法事就草草的把栗贵下葬了。
贾贵的事儿算是完了,可张德海却又闹出了幺蛾子。
他要把他和栗莉的孩子接回家养,而且打算让栗莉住进他家。
这事儿张德海的媳妇自然是不愿意,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都没有成功,张德海还是把栗莉接回了家门。
这一下子可成了大新闻,都在说张德海一妻一妾,年轻人羡慕,老年人嫌弃。
张德海把那五十万又还给了栗家,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不要再去找栗莉的麻烦了。
栗家人觉得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再反对也无济于事,就算他们强制性让栗莉和张德海分开,栗莉在方圆百里也嫁不出去了,索性就同意了。
你情我愿的事儿,村民们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事情坏就坏在这上面。
张北上了张南的身,站到他家的房顶上,双手举着张德海和栗莉的孩子。
我赶到的时候,大半个村里的人都围满了这里。
栗莉跪在地上哭喊着:“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我可以离开你们家。”
张德海气急败坏的骂着:“你想气死我啊?!快下来!听到没有!!”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也都在高声劝说。
我刚到脑门的伤疤就开始疼,抬眼看着房顶上的张南,不,应该是张北,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厚。
我偷偷的沿着墙根过去,顺着楼梯慢慢的爬上去。
楼下的人看到我出现在楼顶上,纷纷叫喊起来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好让我从背后偷袭成功。
我握紧惊堂木凑过去,扬手就砸。
他突然转过身,狞笑着看我。
我旋即扑上去,抓住他手里的孩子:“楼下的人接住啊!!!”
言罢我把孩子扔了下去,一群人蜂拥而来接住了孩子。
我松了口气,他却在这个时候咬住了我的喉咙。
“草!”
我抓住他的头发用惊堂木猛砸他的脑袋。
嗷……
他嘴里发出了怪叫,声音极大,很快,他晕死了过去。
我心有余悸的摸着喉咙,如果刚才我出手晚了,这家伙估计会咬断我的喉咙,这鬼上身实在太恐怖了。
我眉心处的伤疤不疼了,这也说明张北已经离开或者魂飞魄散。
此时,张南醒过来,满脸迷惑的看着我,问:“我弟弟是不是又让我的身了?”
我说:“嗯,你也歇着吧,已经没事了。”
我坐在楼顶喘了一会儿气,慢悠悠的下了楼。
张德海握住我的手:“兄弟啊,实在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这孩子就没命了。”
栗莉抱着孩子走过来:“兵子,能帮我孩子算一卦吗?”
我讪讪道:“我还没达到那个级别,道行不够。”
说着我低头看了一眼这孩子,心猛地揪了起来,险些惊叫出来。
这孩子太像张北了!
“嘿嘿……”
突然,这孩子冲我咧嘴笑了起来。
我揉了揉眼,再看这孩子,却没有在笑,难道刚才是我花眼了?
我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张德海说:“张宝。”张德海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脸上洋溢着浓厚的溺爱神色。
我瞥眼看向楼顶上的张南,他脸色阴沉,眼睛里透着一抹厉色。
我赶忙说:“这名字不好,听我的,就叫张念北吧。”
这名字很明了啦,其意思就是怀念张北,也许这样能让死去的张北和活着的张南心里好受一些。
张德海却尴尬了起来,有些不情愿的说:“这,这可以吗?”
我凑在张德海的耳边说:“如果想让你这孩子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按我说的做。”
张北的亡灵是不会再回来了,但活着的张南却比死去的张北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