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冥冥,惚惚恍恍,混沌之中,无来无往,无形无色,忽一点黑芒隐现,渐明渐大,迅乎电驰,飞转浮现,至高极广,至刚极柔,玄奥莫名,无以言表,观其形似篆似纹,至简至繁,似快似慢,隐含大道无极真义,天地造化之真章。”
此正是白泽苦修《吞天大法》,识海中“吞天道种”化生于肚中所呈之景象。
白泽伏身于地呈“苍狼拜月”之势,徐徐将识海中凝炼出似篆似纹的“吞天道种”以秘法搬运入肚脏之内,良久后长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目,冰冷无情的银目中闪过一抹银芒,身下是覆盖着厚厚茅草的褐岩巨石,阴暗的山洞之中潮湿寒冷,正是小竹山半山腰上的那处石洞。
时光飞逝,转眼间白泽与黄大仙因修炼吞天大法之故已在小竹山中待了月余时日,据龟壳上所述,那《吞天大法》仍是上古一位移山填海,神通广大的大妖雷鲶妖王所留,此大法修至小成便可炼化天地万物,肚中自成乾坤,成就“天地法象”神通;若修至大成则可炼天地万物之元气蕴养肉身元神,成就长生不死、万劫不灭的“混元一气圣体”。
所谓“肚”者,俗家称为“胃”,又号太仓、天仓,乃是“肉身中的田土”,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周身精气的源头,亦是吞天大法的道种丹田。
《吞天大法》修炼之初,需以存神冥想秘法于无尽识海中凝炼“吞天道种”,搬运入肚中脾胃,以血气温养,再以日精月华为引,布成“阴阳一炁化生大阵”化作玄妙无穷的“吞天道纹”,至此大法方为初成,可吞噬天地万物于肚中,化生为精微元气补于己身。
如今这龟壳却是破损一角,有关“天地法象”神通的法决已是残缺不全,神通大减,此后若不将神通法决补全,吞天大法极难有所成就。而白泽与黄大仙两妖修为尚浅,不明其中玄机,虽见大法有所残缺,却也不十分放在心上。
此时白泽银目中异彩涟涟,心中暗自思量道:“这吞天大法果是玄奥高深的无上大法,只是初步存神冥想“吞天道种”一关,便令自己在这月余间费尽了心神,此番吞天道种已化生肚中,日后只需以血食温养,便可逐步凝炼“吞天道纹”。这吞天大法终于算是初窥门径了,却不知这“吞天道种”是否如同大法中所言那般神妙无比……”
正在思量之间,忽见石洞地面上一道黄芒闪现,黄大仙挟着一身滚滚黄芒闪电般从地面飞身钻出,轻巧地落在白泽面前,细长黄须轻轻抖动,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口中兴奋地向白泽嚷嚷道:“老白,你快跟我来,有‘强人截道’的好戏看了!”
白泽闻言眉头一皱,目中泛起疑惑之色,这小竹山正处齐国北疆边境,人烟稀薄,商旅少行,荒郊野岭之中又是山路崎岖难行,在这月余时日都未曾见行人经过,哪来的山贼强人?
心念流转间,白泽已从茅草覆盖的巨石上起身落地,不禁传音问道:“老黄,咱们早已巡视过整个小竹山,并无发现人迹,何来‘强人’一说?”
黄大仙直立起身“嘿嘿”一笑道:“待会你就知道了,不过咱们看热闹时可要小心隐藏身形,天上有一只大鸟正在给他们放哨……”
话音方落,还未容得白泽出声,黄大仙身形一转便率先向洞外飞奔而去,扭头向白泽喊道:“老白,快跟着来,去晚了就错过好戏了!”
黄大仙来去匆匆,白泽听得一头雾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却见黄大仙眨眼间已快脱离视线,只好脚下发力,疾奔追去。
烈阳当空,万里无云,大地焦灼,草木萎靡,少见人迹的荒山野岭之中,却正有一队马车沿着崎岖的山路朝着小竹山方向徐徐驶来。
辽阔的苍穹之上,正有一只灰黑的怪禽在高空中盘旋翱翔,似乎在巡视领地寻机觅食。
“嗒、嗒、嗒……”
伴随着平缓的马蹄声,三辆简陋的单乘马车平稳地进入小竹山中,有条不紊地通过狭窄、陡峭的山道,不多时已到山腰的拐角,前方正是一片稀疏的灌木林,穿过灌木林便是一条下山的崎岖山路。
这三辆马车车厢破旧,拉车的马儿却是毛色鲜亮,膘肥体壮的上等良驹,车上各有两名麻衣汉子轮流执车,天上烈阳虽已偏西,空气中却仍是热浪滚滚,依旧酷热难当,而驾车的这六名麻衣汉子额际却未见有半点汗迹,一个个气势沉凝,不见半点浮燥之意,丝毫没有受到赤热天气的影响,显然非是寻常之人。
“娘亲,我们现在到了哪里呀?琴儿饿了。”
忽然中间的那辆马车厢里响起轻脆悦耳的童音。
“嗯,好,好,我家小琴儿整天就知道吃……”
这时车厢里接着传出无奈的女子之音,语气中却是充满了溺爱之意,话音一转又道:“王伯,天气太热了,咱们在林中体息一下吧。”
话音方落,走在最前的那辆马车布帘一挑,跳下一位灰布长袍的黑发老者,恭敬地朝那中间车厢鞠身拱手道:“是,夫人。”
抬头向那六名车夫吩咐道:“大家都停车吧,休整半个时辰,今日咱们要在黄昏前赶到山脚下,跃过这座山再向前十数里就有人烟了。这一路上太过平静,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赵龙、赵虎,你们两个去前面探路,剩下的人分散四周休息,注意保护夫人和小姐的安全。”
众车夫齐声应“是”。
这时后车厢中跳下两名麻衣大汉,身材魁梧,双手骨节粗大,一身彪悍之气,各持一柄环首大刀,朝那被称作“王伯”的灰袍老者微一拱手,脚下发力,身形一闪便向那灌木林中飞奔而去,动作敏捷轻盈,与那魁梧的身躯极不相衬,显示出不低的武学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