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觉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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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先用膳吧。”清影担忧的望着跪在佛像一刻不停诵读着《地藏经》的元妃,眉头不由得微微隆起,“您若连自己的身子都不怜惜,如何称得上拥有恳切心、慈悲心,又如何让妜婕妤与小皇子明白因果,破迷开悟,还消业障?”

夏盈袖缓缓张开眸子,双手合十,手腕上挂着的伽楠香木佛珠手串幅度极小的轻轻晃动着。她抬头望向佛龛中慈眉善目的金佛,喃喃道,“赤氏鸩杀妜婕妤,心肠歹毒至极,若然让她登上凤位必然是敬德之大不幸。弟子所作所为皆是为皇上与社稷江山着想,望佛祖体恤我一片苦心。”

清影站在夏盈袖身后,远远看着她僵直的背影。佛龛山冉冉升起的白烟,在荣阳堂内弥散着呛人的香味。“淑妃自知体弱难以成孕,竟会费尽心思算计着妜婕妤与小皇子。娘娘,您出此下策是迫不得已。”

“姝才人,招了吗?”澄清的眼眸中浮上一些担忧。

清影摇了摇头,眉头皱得更紧,“奴婢未想到平日里弱质纤纤的姝才人,竟然会是这般刚烈的女子。无论那主薄如何用刑,她始终是一言不发。”

夏盈袖低垂下眼睑,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叹息道,“是本宫害了她。”

“娘娘,真正害了姝才人的是淑妃。”清影忙上前几步,俯下身子,在夏盈袖耳畔轻声劝慰,“你切莫过于自责。”

“当初本宫容她在身边,便是害了她。”夏盈袖音量不大,却足以令身畔的清影听见,她侧目瞥了眼清影,见着她明显疑惑的表情,又才启唇补充着,“若非如此,她又岂会任意将德妃搅进这潭浑水,临了还多添一笔业障。”

“姝才人此举,是在为娘娘扫清登上凤座的障碍。”清影近看着夏盈袖,这才觉察到夏盈袖因着久不曾吃喝,唇瓣已是干裂开来,便将热茶奉来,“娘娘,先喝口热茶。”

夏盈袖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看也未曾看向清影手中捧着的玛瑙光素杯,“怀远大将军亲外孙被鸩杀,幕后黑手许是骠骑大将军之女德妃。两位受皇上倚重,掌握兵权的大将军若是心中埋下芥蒂,互相猜忌起来,你可知这后果?”

清影目瞪口呆的表情,足以表现她现下的惊愕,“姝才人她,为何这样做?”

“是为了她身后的人。”将谋害小皇子的嫌疑引向德妃,虽并非自己授意,然而在苏琅轩看来她已然是脱不了干系了。

“谁?”清影下意识问道,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逾矩。

夏盈袖半合的眼睫微微扇动了一下。

姝才人背后的人又有何难猜,皇上陷入两难境地,这宫城之中,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呢?她,却是不敢往那里想而已。

“负责为小皇子‘洗三’的收生姥姥如何了?”

“当晚便气绝身亡。奴婢已吩咐了人善后,娘娘尽可放心。”收生姥姥用槐条蒲艾水为小皇子洗浴避免不了会中毒,原本以为妥善处理了她的尸体,妆才人下毒一事便天衣无缝。哪曾想到嫤美人在机缘巧合之下,会中了同样的毒,“去刺杀嫤美人的人已被伍佚功处决,现下只要姝才人一力承当,娘娘自然可以置身事外。”

听清影这般讲述,夏盈袖面上却不见喜色,“吃喝都拿走,吩咐下去,谁也不准前来打搅。本宫要再多念三遍《地藏经》。”

清影压下劝解的话语,收拾了吃食,退出荣阳堂。心里知晓这位主子最是固执,就是劝,她定然也不会听进半分。

“清影。”

已走到荣阳堂扇门处的清影,听到这声呼唤,以为主子改了主意,便停了脚步。

“以后本宫的用具,一律换成普通白瓷,不可助长奢靡之风。”夏盈袖慢慢合上双眸,唇中念念有词,手中不停的拨弄佛珠。

清影俯身称诺,忍不住低头看着托盘之中的玛瑙光素杯。这杯子是前阵子太后娘娘恩赐下来的,通体有自然形成的淡色斑纹,内外壁皆无纹饰。太后知晓娘娘素来简朴,才刻意挑了这大气而素雅的物什送来。在后宫之中,这样的物件如何称得上是奢靡?

脚步一旋,清影恍然若想起什么一般,开口补充道,“娘娘,那件事那边已经着手准备了。”

慕鱼走进宗正寺的大牢,眼见不断的晃过乐喜倒在血泊之中的情形。阴暗潮湿的过道之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菌味。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空气之中真就存着另一股血腥的味道,这味道阴魂不散的萦绕在她的鼻尖,几欲令她作呕。

狱卒将她领到过道的尽头,低矮的牢房内,只在顶部有一个小小的透气窗,一屡阳光从气孔投射下来,搭在姚素问血迹斑驳的面颊上。

慕鱼注意到她面容微动,应是知晓有人进来,却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浅粉色的衣衫几乎辨认不出原本的样式与花色,裸露在衣衫外的皮肤,没有一寸完好,皆是嫩肉外翻,血肉模糊。

胃中翻腾的感觉更加强烈,她忍不住转过身干呕起来。

“呵呵……”姚素问依旧紧闭双目,唇角却溢出沙哑的呵笑,“妆修仪,可是来询问‘那个人’的情况?”

慕鱼搀扶着木桩缓缓起身,平复了心中难受的感觉,“‘她’对你来说已经没有用处。”

“兴许对别人来说还有用处呢。”结痂的唇角被扯动时,带起一丝刺痛,她却并不在意。这点小痛楚跟身上所受的痛苦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了。

“她在筹谋些什么?”慕鱼微蹙眉头,蹲下身子,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姝美人,一种极度不祥的感觉紧紧俘住了她的心。

“他下的棋,你自然是看不明白。”姝才人知晓自己所答并非慕鱼所问,却也并不在乎。她可以为他去死,又何妨将秘密带入棺材之中呢?如果她还有幸能得一副棺材葬身的话。

慕鱼看着姚素问面庞上荡起一抹瑰丽的笑容。那种含羞带怯却有隐约闪着幸福表情应是少女怀春时才有的娇羞,却非常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身陷囹圄之中的姝美人面容上。

“他,值得你为他这样做吗?”

姚素问缓缓张开眸子,她转过脸望向慕鱼,唇瓣微微开合,“我一直庆幸,他需要我。”

“纵使他仅是把你当成一颗棋子?”慕鱼无从知晓姝美人口中的‘他’究竟是谁,却直觉得当是一个男人。

女人,只会为了自己爱的男人心甘情愿的变成愚人。

“当成一颗棋子,总好过当成一颗弃子。”她的眼眸渐失去焦距,许是沉醉在往日的欢乐回忆当中,良久之后,才又如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对自己爱的人来说,你尚有利用价值,是一件多么值得欣喜的事。”

值得欣喜吗?慕鱼怔怔的瞧着姝才人,眼眸中闪过一阵恐慌。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如同姝才人一般,将他的利用视为值得欣喜地的事情?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她再次开口引导姝才人的话语,试图套出些蛛丝马迹。“你为何要冤枉德妃?”

姚素问唇角上勾,牵起一抹嘲讽,“妆修仪,你连这点都想不通透吗?”经过一番非人的折磨,她的身子已极度孱弱,不过几句话语,已是有些气喘。

“是为了他吧。”苏琅轩进退维谷,能得到些好处的人,必然与皇位有些瓜葛,是谁,她不愿意去猜测。

“云慕鱼……”姚素问左手支撑半抬起身子,困难的往前缓缓移动,右手直直的伸着。

慕鱼淡下眼瞧着姚素问僵直伸向自己的手臂,手臂上干涸的血迹混着碎裂的血肉,令人目不忍睹。

深深吸了一口气,刻意忽视胃中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翻腾。她伸出手,指尖刚触及到姚素问绷直的食指时,一股不容忽视的寒冷通过肢体的接触冷入她的心头。她明白那是一种生命渐渐流逝的,死亡的温度。

这样的温度,她在优月的身上感受到过,也在乐喜的身上感受到过。

姚素问上身一仰,准确的抓住慕鱼的手腕,那力道却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濒死的人该有的。唇角扯起一抹淡笑,张口却呕出一口污血,“那日你在长阁书库里,究竟发现了什么?”

慕鱼任由姚素问死死抓住手腕,淡下的眼睑抬了抬,“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过是在诈你而已。”

“什么也没有发现吗?”血丝从唇角滑落,姚素问原本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别样的神采,“如此,我便放心了。”

这抹神采令慕鱼心中一怔。原以为姚素问这般急迫的拽住自己,只是为了问出长阁书库的秘密。却不想她在得到自己否认的回答时,却依然拽住不放。慕鱼这才觉察到,她的右手竟然是死死的扣住自己的脉搏,“你!”下意识想收回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她的钳制。

姚素问张着如血洞一般的嘴,大笑开来,“哈哈哈,竟然是这样,妆修仪……”

“竟然是哪样?”冷醇的声音在牢房之中响起,苏琅轩俯身睨了一眼慕鱼,“你竟敢私自离开合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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