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祭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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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鱼吩咐长烟为凤凝然上了一杯应时的茉莉茶,滚烫的泉水顺着壶嘴流至青瓷杯的刹那,茉莉的浓郁与茶叶的清香随着升腾的白烟弥漫了整座内殿。品书网

“雨前龙井被誉为茶中上品,然而很多人却并不知晓,四月天当是饮花茶为宜,”慕鱼端起杯子,吹开茶水上浮着的几朵花苞,淡目扫了一眼凤凝然,“如此看来,凡事都应讲究个时宜。”

凤凝然浅浅呷了口茶水,媚目对上慕鱼的双眸,“妆修仪,似乎话中有话?”

“本宫话中是否有话,取决于嫣婕妤今日所来之目的。”她与凤凝然虽同居锦瑟宫,却因着自己不喜繁文缛节而免了她晨昏定省。凤凝然又与云岘宫那位过从甚密,是以若非无事,她是断然不会拜访她这合欢殿的。

“修仪好生玲珑的心思,”凤凝然对身后侍奉的集羽招了招手,将一个红绸金丝牡丹纹匣子奉到了慕鱼面前。

慕鱼淡下眼眸瞧了一眼匣子之中端端放着的东西,唇角的弧度不露痕迹的上钩,不解的问道,“嫣婕妤,这是何用意?”

“贱妾不过是替淑妃娘娘跑腿罢了,”凤凝然见着长烟在慕鱼的应允下收下了匣子,便继续说道,“娘娘说,她能助您一臂之力。”

慕鱼微微挑眉,又扫了一眼那狭长的红绸金丝牡丹纹匣子,“嫣婕妤可知晓淑妃娘娘用意何在?”

“这天然翡翠飘阳绿如意虽是稀罕之物,然而云岘宫中珍宝比比皆是,娘娘不选,独独定了它。贱妾自然猜测得了几分。”云慕雪手持玉如意击打云慕鱼腹部几乎令她一尸两命,云慕鱼现下最憎恨的莫过于她了。

“既然若此,本宫便是想不通透,缘何嫣婕妤还会执迷不悟,继续依附于淑妃。”茶水上升腾的白雾渐渐弥散,却为慕鱼半抬的双眸染上难以名状的幽暗。

凤凝然眉头皱起微小的弧度,偏头细细打量着慕鱼,似是对她的话语有所不解。

“先有牟轻娆为得圣宠依附淑妃,却落得个殒命黄泉的下场。今日再有云慕雪为淑妃利用之后被其反将一军。嫣婕妤不怕牟轻娆的昨日,云慕雪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吗?”

凤凝然唇角的笑容有刹那的僵硬,她何尝不知淑妃的手段。只是奈何她出身卑微又为元妃夏盈袖所不容,除却依附于淑妃这条险路已是无路可走。不动声色的压下心头的疑虑,她稳了稳略微晃动的身子,“贱妾驽钝,不懂妆修仪此话是何用意。”

慕鱼挥手屏退一室的宫婢,然后起身缓步走向凤凝然,“嫣婕妤何等聪慧之人,自然明白本宫的意思,”右手扶着尚未显怀的腹部,她垂下身子刻意压低了声量,在凤凝然耳畔低声道,“宫城之中的女人,想要出头无非是拥有子嗣。但那牟轻娆却是因淑妃在其食物之中加入肉桂,才至于生产时出血而亡。嫣婕妤,你以为自己又可得几时安好?”

这一席话听得凤凝然心惊胆寒!牟轻娆的死原本就令她觉得事有蹊跷,如若当真是淑妃为夺龙嗣而刻意为之的话……她本以为这不过是条险路罢了,却不想,这亦可能是一条绝路。

凤凝然的迟疑清楚的落入慕鱼的眼里,她清楚的知晓要降服一只小兽,必然需要恩威并施,除了用恐吓也当然需要用诱惑才行,“淑妃纵然有通天的本事,在这敬德宫城也不过是一个番邦公主而已。云家却不一样……”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凤凝然,话语只是点到即止。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可惜贱妾本是福薄之人,如何能如愿攀上高枝。不知妆修仪可否指一条明路?”淑妃并非良善之人,云氏姐妹也未尝就是好相与之人。只是她自小便在太常寺教坊之中摸爬滚打,于夹缝之中求生,自然多了些圆滑,岂会轻易堵死自己的后路呢?

慕鱼转过身,缓步回到坐塌落了座。她知晓凤凝然言语之中并未违逆自己的意愿,心中却是另有一番打算。也不点破,只是笑着为她指了另一条大道,“近日曦垣宫中似乎有两位宫人无故失踪,这两人正是云慕雪的左膀右臂。云慕雪失去此二人,在曦垣宫中可说是寸步难行。”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凤凝然若足够聪明,自然会去抓住。

凤凝然清明的眸色乍现一道微光,这确是一个机会,却也同样会是一个陷阱。“妆修仪与云才人之间的过节,宫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缘何会这般费心为其寻找可用之人?”

慕鱼斜眸瞥了一眼凤凝然,仿若惊讶于她的问话一般,反问道,“嫣婕妤,你以为呢?”

赢圣二年,春社日,敬德州府释奠,停牲牢,唯用酒脯。

祭天大典设在三清宫举行,日出前七刻,文武百官悉数由玄武门入。

时辰已到,太和钟声止,鼓乐声齐鸣。三清宫祭天台上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十二盏,东南设香炉十二座,烛影摇红、烟云缥缈,为整个祭天仪式罩上宛若仙境一般的神秘色彩。

祭天仪式分为迎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等九个阶段,每个阶段皆由皇帝于祭天台上亲自带领群臣叩拜上天。

后宫之中各宫各殿亦不敢稍有怠慢,皆遵循祖制着与自身品级相符的朝服候在麟德宫正殿之中,仅能通过乐音的变换来揣测仪式进行到了哪一步。

“始平之章”过后,“景平之章”、“咸平之章”、“奉平之章”……陆续更替着,隐约传来赞礼官高声唱和的声音。然而,因为距离太远,内容听不真切。

正殿之内,凡内命妇者皆着青色翟衣,以花钗数目区分等级:一品翟九等,花钗九树;二品翟八等,花钗八树;三品翟七等,花钗七树……以此类推。

慕鱼为正二品修仪,身着青纱中单,青衣青袜;鬓发上花钗八树,宝钿八树。

满目青衣望去,却有一人虽同着青色朝服,仔细一看那衣着却与众人有异。

夏盈袖着青织成褕翟上秀摇翟,素纱中单,青舄上加金饰纹,佩、绶如皇太子制。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端端坐在台基主位上的宸乾太后,垂目扫了一眼夏盈袖,眸色之中闪着一些诡异的光泽,“盈袖,哀家知你素来谨守礼制,为何会在今日犯下这般错误?”

夏盈袖从队列之中迈步上前,来到丹陛之下,辩驳道,“太后娘娘容禀。臣妾乃是先皇亲授太子妃,于今日着太子妃品级的褕翟并无不妥,请太后娘娘明鉴。”

宸乾太后略略颔首,带着遗憾的语气道,“你回宫多时至今妾身未明,是哀家疏忽了,也是皇帝疏忽了。”停了须臾,又接着补充,“你有大功在身,却得了这般冷遇,哀家必然会替你做主。”

淑妃赤邵冰垂下的眼睑恰好掩饰了眸子之中一闪而过的讽刺,不露痕迹的偏过头,瞧了一眼站在另一列队伍之中第二顺位的慕鱼。

慕鱼感受到一抹视线觑向自己,却未有抬眸回应,只是端端立着,怔怔的望着脚下金砖。

此时,“佑平之章”乐音奏响,这是祭天仪式最后一个阶段“望燎”,这也意味着仪式即将结束,皇帝将起驾返回宫中。

三声禁鞭开道,德安扯着嗓音高声呼喊:皇上驾到——

分列麟德宫正殿两端整齐划一的队列纷纷跪拜匍匐在地,三呼万岁,恭迎圣驾。

身着玄色冕服的苏琅轩,在太监、宫婢等一干众人的簇拥下入了麟德宫正殿,腰间佩绶随着他步伐的迈动而互相敲击出清脆的声响。

慕鱼眼睑微抬,觑了一眼他颀长的背影,有些恍惚。这并非是她第一次瞧见身着冕服的苏琅轩,仅是一个背影而已,却已令她心绪难平。

“皇儿,”未待苏琅轩落座,宸乾太后已是迫不及待的开口,“哀家听闻近日民间有一传言,说是幽州一妇人在山谷间觑见神石,上书‘月正中空,皎皎为盈’几个大字。”

苏琅轩在丹阶上落了座,随手理了理蔽膝。幽眸半斜对上宸乾太后略带浑浊的眼眸,笑道,“母后深居麟德宫中,却依然不忘关心社稷民生。不过是一个无法追寻由来的民间传言而已,母后却这般上心。”

“所以,哀家刻意派人将这名妇人带入了皇宫。”宸乾太后,向身后的环儿施了颜色,环儿便领命转身入了内殿。

“这般用心良苦,倒是令儿臣讶异。母后所欲为何呢?”尾音微微上扬,苏琅轩明知故问的道。

“皇儿今日行祭天大典,可知天命之不可违。神石上‘月正中空,皎皎为盈’八个大字,其言不明而喻。”宸乾太后目光一一扫过殿内各人神色各异的颜色,最后落在夏盈袖低垂的谦容上,唇角一勾,“哀家自然是为敬德万里山河着想,中宫之位不可再悬而不决了。”

就在此时,那名妇人已是在环儿的带领下,入了内殿。妇人低垂头颅跪倒在丹陛之下,身上素衣微微泛黄虽是陈旧,却是甚为整洁。她似并未见过这番场面,强压着自己的紧张,双手微微颤动不知该放置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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