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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琅轩双臂紧紧拥着她的身躯,他贴在她的耳畔喘着粗气,喃喃道,“云慕鱼,你有七日的时间来考虑。品书网要不要做朕身边的女人。”他伸出左手,与她的右手十字紧扣,“朕的天下,现下就握在你的手中。七日之内,你随时可以将朕的安排告知云崇毅。”
慕鱼深黑的瞳眸微微扩张,她鼻翼之下萦绕着的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令她的思绪紊乱不堪。
她不明白,他何以在她的面前与夜斐谈论这般大事而毫不避忌。这是对她的信任,抑或是试探呢?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着,制造着一簇簇小火苗。她拼命压抑自己起伏的呼吸,困难的问出她心中的话语,“我用云氏一族七百余口人命,跟你换一样东西可好?”同样的问题,她早已询问过他。只是时至今日,小小一个云慕鱼与敬德万里山河相比,孰轻孰重,不言而喻。她以为他当是毫不犹豫的应允的。
只是,她以为。
苏琅轩蓦然停顿了手中的动作,他扬起半眯的透着欲的眸子,睇上她同样迷醉的双眸,仿若要将她镌刻进身体一般,盯着她良久良久。然后唇角一勾,扯起残酷的笑容说道,“云慕鱼,莫说是这一世,就是下一世,下下世,你也休想逃脱朕的掌控。”
“为什么?”慕鱼深深一窒,她要的再简单不过,为何他会逼她若此田地。期望的破灭再一次令她感到绝望,她凄厉的呼唤出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话语,“云慕雪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即便你强留我在你这曦垣宫之中,圈禁我一生一世我也不会变成她!你看清楚了吗,我是谁?我是云慕鱼!”
苏琅轩俯身,以身躯的力量将慕鱼压制在怀中,俊颜之上依旧是那般残酷的笑,“云慕鱼,你只有两种选择。”
慕鱼狠狠的闭上双眼,拒绝听他的言语。心中竟是不断的嘲讽着:云慕雪,你看见了吗?纵然你早已睡在那冰冷的棺椁之中,纵然你早已腐朽成一具枯骨,却依然强大得如同一个魔咒一般永无休止的缠绕着我,至死方休!
既然若此,既然若此,那又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的呢?
慕鱼徐徐张开双眸,先前的迷蒙与动摇都悄然逝去,她冷淡而疏离的颤声说道,“我要见我的孩子。”
苏琅轩似感知到她态度变化之中的所蕴含的意义,只是微微颔首,道,“即日起,你便迁回大殿。朕会派人将琉云送回去。”
这原本该是她等待已久的救赎,而她的心情却无比的沉重。
是敬德的至高无上的皇太后,还是苏琅轩身边一个云慕雪的影子……这样的选择题,似乎很容易确定答案。
她本该轻易就做出抉择的。
上一次见到他,他尚在襁褓之中。一别之后再次相见,他竟已是蹒跚学步。
她看着在锦颜之呵护之下,跌跌撞撞勉强挪动步子的琉云,心中却是万分感慨。她十月怀胎诞下的孩子,即便不在她的身边,却也受着良好的呵护,她当是该感谢锦颜之的吧。
“妆修仪。”锦颜之远远瞧见慕鱼,亲切却有略带疏离的唤了一声慕鱼。她低下头看着紧紧拽着自己衣衫的小皇子,唇角的淡笑露着几分尴尬,“自从你迁入曦垣宫之后,皇上便命我替您照顾二皇子。”说道“替您”二字,锦颜之的语气略重,其中包含的复杂情绪,竟是连她自己也难以细细解读。
“嫤美人如何说替谁养孩子?生娘不及养娘大,若非是你,只怕琉云在这充满阴谋诡计的宫城之中难以存到现在。他是我的孩儿,也该唤你一声母妃。”锦颜之出声贵族门第,父亲又是国子监祭酒,声名在外。然而,他却空有声名而未有实权。这般的外戚,才是苏琅轩能容得下的吧,“嫤美人乃是敬德第一才女,恬静贤淑。他日琉云能得你位置启蒙,这才是他的荣幸。”
锦颜之眼眸微微闪动,揽着琉云的手又紧了几分,“皇上命我将二皇子送还与您,我这心中也是分外不舍。”纵然仅是养只小猫小狗,这日夜相伴也会生出些许情感。何况,那是一个她久盼不得的孩子。
慕鱼自然看出锦颜之眼中的不舍,细想一番,于是做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建议,“嫤美人不若先来我殿小住几日。一来,琉云久不在我身边,恐他一时半会适应不了。二来,你在那僻静的拾翠殿也住得太久,不若趁机择个日子回了锦瑟宫。锦瑟宫西偏殿启欢殿现下还空着。”
锦颜之看了眼二皇子,这才吩咐了流绯,去收拾了些简单衣物,与慕鱼一同回了殿。
长烟远远看着慕鱼回来,黑瘦的面庞上并没有多少情绪上的波动,她只是上前淡淡说了句,“修仪,您回来了。”眼神在接触到慕鱼身后的寻卫时,隐隐透着些不屑。
姚素问跟随在长烟身后,见了慕鱼也仅仅是淡笑了一下。
长烟见着慕鱼在看到姚素问之后,眼眸之中闪过刹那的诧异,于是开口说明道,“那日皇上命您孤身一人迁往曦垣宫,又将曦垣宫的其他奴才打发出来。她死活不去别处,奴婢便做主收了她。”
慕鱼点了点头,应道,“外头热,先进屋吧。”
冯雨沁听说慕鱼要迁回殿,早早就将寝殿收拾了,见着慕鱼进了内室,赶紧迎了上去,“修仪,你终于回来了。”
“也不过一年多未曾见面,沁姨发髻之上竟是有了白发。”慕鱼眸光落在沁姨斑驳了白雪的发髻上,“不过细想来,也是一年未曾见面了。”同是在宫城之中,她竟是连曦垣宫的宫门也未曾迈出过一步。
众人不过刚寒暄几句,紫月便匆匆来报,元妃夏盈袖来访!
慕鱼缓缓站起身,瞧着扇门外一侧,笑着。她不过刚从曦垣宫出来,她夏盈袖竟是等不及了吗?
夏盈袖在清影的搀扶之下,迈过殿的门槛,她眼眸一抬便瞧见众人都端端立着恭候她。唇角微微上翘,未笑却似含笑,慈眉善目的样子,无论何时看到都令人觉得和善。
“妆修仪,许久未见。你可安好?”说罢便落座在主位上,眼眸一瞥,就瞧见锦颜之护在身后的二皇子,“二皇子也长大了。”
锦颜之牵着琉云的小手,略显尴尬的笑道,“多谢娘娘挂心了。”这么些时日,若非她处处小心,处处提防,只怕琉云也难活到今日。
夏盈袖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众人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本宫要与妆修仪单独聊聊。”
慕鱼瞧出众人的疑虑,却也料到光天化日之下夏盈袖当是不敢造次,于是点了点头,命众人退了出去。她又刻意叮嘱了锦颜之,“嫤美人,本宫便将二皇子交予你照看了。”
锦颜之点了点头,便护着二皇子一同出了殿。
夏盈袖见着众人已然离去,便起了身,走近慕鱼,直截了当的说道,“妆修仪,最近云氏一族动作频频,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慕鱼扬起双眸看着夏盈袖,见她面上表情却一如既往般和善,她突然想看着她在谋划出那般多毒计的时候,面上表情是否也会若现下一般慈眉善目。
“元妃娘娘,有何打算,但说不妨。”
“云氏一族的打算,不外乎是拱幼主上位。本宫代敬德列祖列宗,代敬德万万百姓,求修仪一个大义灭亲!”夏盈袖蓦然屈膝向慕鱼行了大礼。
慕鱼有些愕然的看着夏盈袖,却是不知她到底在作何打算,“元妃娘娘行这般大礼,可是在折杀我。什么大义灭亲,您先说清楚。”
夏盈袖支起身子,直直的盯着慕鱼,她看着她,依旧是未笑而似笑,“本宫知晓要妆修仪做这般决定,却是是难上加难。然而,也请修仪体谅本宫为皇上着想的一片苦心……”
什么决定?什么苦心?慕鱼越听越模糊,然又看她这般反应,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倏然从心底冒起。她愣愣的瞪着夏盈袖,突觉呼吸异常困难,她伸出手指向夏盈袖,颤声道,“你……”
“是!本宫就是望妆修仪能大义灭亲,献出二皇子的性命,成全本宫对云氏一族的一招釜底抽薪。”没有了二皇子作为幌子,云氏一族拱幼主上位的算盘便再也打不下去。
“元妃娘娘。”慕鱼缓缓起身,低眉眄视着夏盈袖,语速极缓的说道,“本宫尊敬先丞相,这才尊你一声娘娘。你在这宫城之中,究竟是何份位,是何品级,胆敢要求本宫做如斯打算?”
“夏盈袖是何份位是何品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为敬德江山社稷,敬德万万百姓和皇上着想。”若是只能如此才能帮助到他,她便是丝毫犹豫也不会有的。
慕鱼心中骤然升腾起一抹至极的气愤,“元妃娘娘,假借为敬德为皇上着想的名义,暗地里害过的人不知凡几。娘娘也信佛,难道就不怕永堕阿鼻地狱吗?”
“佛主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皇上,纵使永堕阿鼻地狱,我夏盈袖也义无反顾。”夏盈袖依旧端端的跪着,她信她深信的佛,她信她深信的佛能体恤自己一片苦心。
唇角溢出一丝冷笑,慕鱼忽觉夏盈袖的可怜。她的心中执念太深,就算是费尽自己的唇舌,她也不一定能听明白。只好无奈道,“元妃话语之中句句江山社稷,实则不过是掩饰你自己的私心罢了,无私显见私。元妃何以确保,本宫将琉云的命奉上,云氏一族便会收敛野心?”
“夏盈袖早已知晓修仪不会轻易答应,因此并未有寄希望于此。”她唇角扯起一抹得逞的微笑,满意的看着云慕鱼若恍然大悟一般惊恐的表情,“迟了,只怕我派下的人,早已动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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