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疑的看向轩辕夜，我转过头，心中狠狠一揪，愣愣看着他的双目连眨眼也忘记了。
轩辕夜走到殿中，站在我身边，棱角分明不苟言笑的脸犹如终日无声、自含无尽苍蓝沉稳的山峦，他面无表情道：“花种是儿臣在边疆所得之物，儿臣将此物赠与了她。”
“四皇子与洛清心……这是……”
惊疑想要探究的声音刚起，又有声音不轻不重传来。
“父皇，儿臣也能作证。”
低软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心中一暖，十六……其实你可以不用来。
看着来人，有妃嫔低声疑惑开口道：“十六皇子方才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也知晓此事？”
我听到身后十六细微的脚步声，“方才正欲要回敛尊台，看到太监们匆匆忙忙朝着紫宸段赶来，寻人问了才知晓出了事情，便想要过来看看，不想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皇上面色阴郁，沉声开口道：“十六方才说能作证，你知晓什么？”
十六走上前，我侧头看着他，他身上披着浅灰的披风，将他羸弱的身子裹了起来，我微抬头看到他的侧脸，有些许苍白，扇子一般的乌睫下，黑白分明的眼眸正举着看向皇上。
“方才十六在外头听了片刻，御膳房的人指清心最后一个触碰了绿莹果，可儿子所见却并不是如此。”
皇后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暗芒。
皇上声音低沉，“哦？你说来听听。”
殿中众人将目光放在了十六身上，有隐晦，有好奇，有期望。
十六徐徐道：“儿臣方才欲回敛尊台时在溪月亭碰到了清心，而且与她闲话了一阵，还看到了另外一个宫婢与清心一起，后儿子与清心分别后，巧合的又看到了那个宫婢，她此次却是与送绿莹果的太监在一起偷偷摸摸说些什么，儿子亲眼见到那个宫婢将手伸向了绿莹果。”
十六声音虽不大，可字字句句清清楚楚，我能看到皇后脸色几不可察的微微变了变。
皇上垂眸看了眼方才送绿莹果前来的那个太监，他跪在地上，满目惊惧，浑身颤抖不已。
皇上并不急着询问他，而是朝十六开口问道：“那个宫婢现在可在殿中？”
“父皇，十六皇子的话不可信。”
十六皇子还未开口，太子妃突然站了起身，她欠身朝皇上施礼后娓声道：“儿臣知晓洛女官与十六皇子向来交好，她曾没日没夜的照料着十六皇子，这些人尽皆知，他们如此亲密十六皇子若是撒谎袒护也不无道理。”
太子妃一贯低柔谦顺，眉目中平生而出的柔弱的叫生怜，“儿臣本不应该多嘴，可事情关系到母后，儿臣不得不将心中疑窦言出。”
“皇上，太子妃说的没错，他们两人孤男寡女在延年殿，谁又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十六皇子虽年岁不大，却也十五了…”
听到岳若榆这般胡编乱造，我一口血气上涌，眉心瞬间紧蹙，猝然抬声道：“你……”
我刚启声，十六眉目含冷，看向岳若榆提高了音量，“这位贵人，你平白诋毁我的清白，清白自在身我不想过多辩解，可我不允许你这般胡言乱语诋毁清心！！你与她共为女子，难道不知晓清白岂能轻易遭人污蔑！”
十六跪下朝皇上道：“父皇，儿子自知人微言轻，宫中之人也从来不把儿子当正经主子看待，儿子不喜与人多争，而且父皇与皇奶奶真心疼爱着儿子，这些儿子都心中明了，因此也无需与一些不关紧要的人计较。”
“儿子不愿多事，可儿子一直谨记父皇所授，为人应当清正，儿子既然遇到此事，此事又牵涉到后宫两位主位，若事实不清恐怕会造成大乱，儿子不想父皇忧心，亦不想如同十年前一般，重蹈覆辙！”
十年前先皇后还有德妃的事情本就是人人忌讳，如今从十六皇子口中亲口说出十年前三字，殿中的人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我甚至听出了十六话中的干哑，此番话对十六而言，太重，太重……
十六啊，我怎么忍心你这般…
“皇上，若是受刑能还奴婢清白，奴婢愿意将刑法全部承受一遍，此事皇贵妃是无辜，十六皇子平白遭人污蔑更是何其无辜。”我朝地上重重磕首，口中含着苦涩，一字一句道：“奴婢，愿意承受一切。”
我话音刚落，十三皇子滕然起身，“父皇不可，重刑之下必多冤狱！”
殿中气氛沉着，这时猝然响起清脆一声，“皇上，儿子能证明方才十六哥说的话不假！”
十八皇子姗姗来迟，他大步踏入殿中，惠妃没想到十八皇子也要上前掺和一脚，坐在椅上顿时紧张起来，“泽儿……”
十八皇子目不顾盼，径直走上前，和轩辕戈一同扶起十六皇子：“十六哥，你什么都不讲只让我与阿戈先行回去，若不是阿戈存了一个心眼，与我折回来，你便独自一人在这里叫人欺负。”
十六皇子抿唇微微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有父皇在，无人欺负我。”
十八皇子未言，只是转头看了眼岳若榆，冷哼了一声。
“父皇，儿臣能为十六哥说的话作证，儿臣一直与十六哥在一起，十六哥看见的听见的我亦都有见。”说着他又垂眼了我一眼，轻哼道：“儿臣一向讨厌极了这个女人，自不会袒护她。”
察尔王子高声哈哈笑道：“当真是一出好戏，本王倒是从未看过这么精彩曲折宫廷戏码，天启果真与众不同，只看皇上今夜能否揪出幕后之人，也好给这出戏揭下幕帘。”
纵使皇上谦让着北疆之人，此时也毫无笑意可言，他威严的脸上含着怒意，沉声道：“既然如此，十六见到的那个宫女现下可在殿中？”
十六抬起头，看向站在皇后身侧一角的那个宫女，抬手指着她，“就是她。”
那个宫女早已经煞白了脸色，她或许本就想逃离，可无奈方才侍卫已经将紫宸殿包围了起来，她无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