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后面几十米开外就是检查站。然而那两个战士似乎完全不想管这件事儿,只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就好像他们只负责外来人口,对于越过警戒线之后生的事情……只当不存在。
大竹野和金成恩互相瞪了一会儿,目光又往这边儿一瞥,看见了李真和北川。然后他像是现了救星,一边继续关注墙头的“敌人”,一边叫起来:“北川小姐,帮我啊!”
李真微微一愣,但随即释然了。可松说过,有能力的小孩子初中以前都得在这里读书,大概北川也和可松一样,在这边儿读过初中的吧?萌萌说小北十六岁以前的老师都是冰王孙慕然……那就是说,她是在可松离开之后才来到这边儿的?
可是十六岁来读书的话……现在应该是和这些人一起进入高中了吧?怎么退学了呢?
但北川没理会大竹野的求救,而是微微哼了一声。
于是大竹野又喊了一句:“看在都是日本人的份儿上,帮我啊,北川小姐!”
唔……果然。李真一直觉得北川晴明这个名字应当是属于一个日本人的。虽然现在不少中国家长也喜欢给孩子起四个字的名字,然而毕竟不会凑巧弄出来个日本姓氏。
但他没想到……北川竟然对那句话如此敏感。她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大竹野,脚下的残雪都被一阵陡然生起的微风带出一个漩儿:“我不是日本人!”
李真被吓了一跳。
她这是怎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小北这样激动。
大竹野愣了一下。墙头的金成恩倒是把眼睛瞪了起来,用那种味道怪怪的汉语说:“哈!又是一条日本狗!你道不道歉?!”
还没等其他三个人说什么,他手一扬——
一枚小石子“嗖”的一声射过来。李真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在北川面前一挡——
然后只觉得像是有个人在自己的小臂上狠狠来了一拳,带得他差点儿往前走出了一步。再一看自己的胳膊,新买的羽绒服被打穿了,里面的毛衣也翻起了线头,一枚石子嵌在胳膊上,他一缩手,掉了下来。
露出里面的白鳞。
他愣住了。之前猜得没错儿,小胖子打出来的石子儿,威力几乎比得上一颗子弹了。就连自己挡了这么一下都觉得胳膊疼,若是打在北川身上……
只是,他怎么敢这么干?要出人命的!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北川——女孩的脸色青,冷冷地看了看大竹野,又看了看金成恩,一句话都没说。
然而李真也不想说什么了。平时他的脾气当然挺好,然而那可不代表没头没脑地被人欺负了,还会笑呵呵地问为什么。因为他现在慢慢现,遇到那些不讲理、又自以为是的家伙的时,那句平阳老话才是最管用的——
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所以他皱着眉头,弯腰把石子捡了起来,捏在手里。
这时候金成恩又在墙头喊了一句:“快说话!”——他看起来暴躁得很不正常。
于是李真微微一用力,细微的电流贯穿了身体每一个角落——这些电流刺激着手臂上肌肉,他觉得皮肤一紧,仿佛充盈的力量下一刻就要从毛孔里喷出来了。
然后他喝了一声:“闭嘴!”
石子脱手而出,以更猛烈的姿态飞射回去。
小胖子看到了他的动作,然而只是微微一侧头,躲了一下。然后觉得连这动作都有些多余——石子儿明显打偏了,是奔着他身下的墙去的。
不过李真也是这样想的。
也是“嘭”的一声响,然而这响声与之前可不是一个量级。就仿佛有一根大木桩狠狠地砸到了墙头上——小胖子身下那的一块,刹那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飞溅起来的碎末崩得他“嗷”地叫了一下,然后就跟那些碎砖头一起摔倒了地上,雪沫飞灰扬了一头一脸。
大竹野愣住了,然后脸上一喜,几步跑过去,翻身骑在金成恩的身上,一边拿拳头往他脑袋上猛砸,一边儿恶狠狠地骂:“高丽猪,高丽猪,我打死你个高丽猪!”
之前见北川对他的态度并不好,甚至称得上有点儿厌恶,于是李真也没犹豫——又弯腰在地上捏起一团冻得硬邦邦的雪,扬手砸在大竹野的胸口,将他从金成恩身上打下来:“都给我老实点,怎么回事儿!”
因为无论是北川还是他自己,都看得出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儿。两个人这劲头,已经远远出了同学交恶、大打出手的限度——这完全是要人命的打法。
安若素和可松都向他介绍过学校的概况,他可从未听说过校方允许这类事情生。
这两个人就像是吃了火药,或者被扎了兴奋剂——
兴奋剂……
李真愣了愣。然后现两个人的眼睛都有点儿红。俗话说“红了眼”——可要是真见人红了眼,估计不是角膜出血,就是红眼病。
这两人……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于是他看了看北川,轻声道:“有点儿不正常啊。”
北川哼了一声:“别理他们,我们走我们的。”
大竹野被李真那一下打得不轻,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没缓过来气儿。金成恩也摔得晕头胀脑,又受了一顿老拳,还在抬头找北在哪里。模模糊糊看见李真与北川从面前走过去,竟然又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日本狗。”
于是北川瞥了他一眼。
他面前地上的灰尘与雪沫再次一股脑地扑在他眼睛上,疼得他又哇哇大叫起来。
北川也许是因为气恼,没注意到,但李真却是注意到了——透过那块被他打出来的缺口,他现一个人影从墙后一闪而过,就好像一直都在关注这边的事情。
因而他赶忙停下脚步,高喊:“你别走!”
然后就跑过去,打算翻墙看个究竟。
但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你们干什么呢?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