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厚厚的积雪,此时已被整理到院子的角落,埋藏在雪白的美景下的土地,未等到阳光的照射也已经展露了原来的面目。
李瑾漫步经过游廊,眼中似乎注视着那整洁的院落,似乎又像看着更远的地方。脑中混乱的思绪让李瑾有些头疼,难道是因为风寒的缘故么?这迁延不愈的头痛更加重了李瑾烦乱的心绪。
看到信件时,李瑾几乎是失去理智一般的愤怒,现在想来,可能只是那纸上描述的景象是李瑾心底里最深的担忧与恐惧。李瑾想要那淮阳王立刻出现在自己眼前,想要质问他凭什么能如此断定,自己离开京城后家中定会遭逢大难,想要寻找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个错误的证据一般的在心底里呐喊。
只是这些都只是一时的冲动,即使没有香雪的阻拦,李瑾估计在走到角门时,自己也会恢复冷静,进而折返回来。
是的,现在的李府处境微妙,任何一步的错走都会万劫不复,李瑾做不起以前那般的任性妄为的举动了。
也许是宫中的一行让李瑾瞬间有了那份对于家的责任,或者是昨晚父亲与自己的那番长谈,李瑾不确定是什么缘故,只是脑子的冲动现在似乎加上了一个开关,虽然还不怎么牢固,可那遏制自己的力量却在越来越强。
李瑾来不及感叹自己的变化,现在充斥在脑中的唯一念头,就是怎么让家人摆脱这生死一线的境地。
很快熟悉的盆栽就出现在李瑾眼前,步入书房后,父亲将一众侍从都打发了出去,并让李瑾将书房的门从里面关好。
“瑾儿,这是内侍带来的,皇帝的密信。”说着李父将一封折叠的,手掌宽窄长短的信封递给了李瑾。
拿着密封的信件,李瑾在心底为自己鼓了鼓勇气后,动作利落的拆开通读。
还好信中并没出现让李瑾更加担忧的事情,一切都在预料之内,只是当李瑾将拆开的信件递给父亲,希望父亲也知晓其中内容时,李父却摇头拒绝了。
“瑾儿,今后你要学着将秘密埋在心中,对任何人都是。”说着李父深深看了李瑾一眼,之后接着道:“如非请求我的帮助,无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之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而不远的前方,就只剩下你一人独行,万事都要自己做主。”
似乎是为了让李瑾便于接受,李侍郎说话的节奏放的很慢。
“昨晚,我已将全部本事,原则都教给你了,之后要如何行事端看你自己的决定。”
李父语重心长的将一番早已准备好的话缓缓说给了李瑾。
李瑾一时有些蒙,本以为父亲会一直为自己出谋划策,谁知昨晚的长谈是开始却也是结束。还不等李瑾做出反应,李父又接着道。
“我听下人禀报,说是有人给你送信,而那人是曾为静妃送过东西来的?,上次也是你处理的这个事情?”
李瑾点头,心中微微有些紧张,因为不知要怎么解释淮阳王的事情,可谁知父亲却并没过深的询问。
“以后府门你可以任意出入。只是若要自由在市井走动,记得要穿男装,使用假名,行动时也要尽量避着旁人。如今你是已定婚约的人,所以肆意外出会落人把柄。”李父平静的给李瑾提醒过后,便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忙,让李瑾也去忙她自己的事情。
从书房出来,李瑾似乎还没缓过精神,一时说不出心中的感受,那带着些许迷茫的近乎失落的情绪,让李瑾不知所措。
李瑾心中自嘲‘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自由么,怎么此时反倒害怕了?’
其实,李瑾的理智很清楚父亲如此安排的原因,是为了让自己能在离开京城前更加适应无人帮助,孤身一人奋战的状态。
只是,突然从重重保护下被放置在这样的迷雾旋涡中,李瑾竟有种被抛弃的错觉,当然她并没真的如此想。只是感慨人心难测,就连自己的心都弄不明白,掌握不住,更何况是他人呢?
打叠起精神,李瑾袖好那封密信又回到了自己的锦月阁,一路上李瑾都在思考自己应该如何行动,那封与圣旨几乎同时到达的‘回礼’,似乎是想向自己传达什么信息。而皇帝送来的密信虽然只是一些具体的指示,可其中却又有好些地方说的不清不楚,因此李瑾决定近日还要再去宫中静妃那里会一会皇帝。
决定好后,李瑾立刻提笔研磨写了一封规规矩矩的拜帖,让家丁送去宗正寺请求近日内拜见静妃。而那‘回礼’,李瑾在心中只稍作犹豫,便让香雪准备外出的书生便服。
“小姐是要去哪里?”便动手准备两人的衣服,香雪边问道。
“嗯,去吃好吃的。”李瑾笑说,虽然心情说不上轻松,可既然决定的事情,李瑾便不将其当做负担了,走一步看一步也不失为一种自由状态,李瑾在心中苦中作乐的想着。
两人避人耳目的从角门离开了府中,谁知才转过一个转角前面一人就拦住了李瑾的去路。
定睛一看原来是怀熙身边的那个侍从。
李瑾摇头笑道:“我以为贵公子应该贵人事忙,怎么这般急着见我吗?”
那侍从似乎不忿李瑾这样评价自家公子,接口道:“公子自然事务繁忙不得空闲,只是小公子怕是更急着去见我家公子,否则何苦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出府,又选的这样的小路?”
李瑾看了看自己走的小路和身上男子的袍服,虽是不得已为之,这侍从却也一针见血的道出自己的窘境,虽有些尴尬,却片刻后就释然的笑道:“这倒是不错,我还真是急着见你家公子,他还欠我一句解释。怎么,你要带路?”
侍从的确是被淮阳王派来等待李瑾的,但此时直接回应说是,又让他觉得似乎是输了李瑾一筹,只是时间却不等人,只纠结一瞬那侍从便选择以自家公子的吩咐为第一位,躬身对李瑾道:“公子请。”
李瑾却没再玩笑,认真道:“有劳。”便跟在那侍从身后向远处的马车走去。
其实,李瑾出府要找那淮阳王是真,并打算去玉静斋碰碰运气,却没想到这王爷竟派人在自家门口等着,看来应该是对方有比自己更急的事情,那又会是什么呢?而且如此说来,那纸上的半阙曲,难道只是激将法吗?
李瑾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道路,果然不出所料,马车行驶的方向便是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