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们赶到李瑾彼时立足之处时,根本只打算寻尸来着。
但枯枝与白雪覆盖下的林地中,除了一架被遗弃的木台外,就只剩了一地狼藉。
领头人皱眉看了眼地上痕迹,很想直接带人撤离,但因想到萨尔塔的喜好——让众人评说赞美自己的功绩,所以他不得不放弃了,没见到尸体就回转的念头。
哎,他好歹也要看到伤口,万一将军问起,他也能找些新词,别好好的功劳让他办砸了。
只是,四下搜索过后,竟连一滴血迹都没发现不说,甚至连伤人的箭矢都没看到。
正在此时,分散去找线索的不下来报,“报告,林中极淡的车辙印,还有伪装处理的痕迹。”
领头人闻言,瞳孔紧缩。
嘶,难道这是真的失手了?
“快,你们几个留下继续搜,剩下的人跟我顺着车辙印去追!”
领头人高声命令着,一边调转马头顺着部下的指示,向目标可能逃跑的方向奔去。
此刻,载着李瑾与苏靖的马车,正在林间飞奔。
苏靖眉头紧皱,边喂着李瑾喝热水,边不赞同的努力劝道:“小姐,虽只是擦破皮,可这箭头上有毒啊!这件事你已尽心尽力了,不能再往战场上去了,否则就是去送死啊!”
李瑾却只笑着摇头,玩笑道:“今日我的运气既如此好,自然是要物尽其用啊。而且伤我的人,似乎急着走,应该也是要回兵驰援主战场的。咱们自然要紧随其后,去报仇了嘛。”
说起来,之前那一箭,真算得上是李瑾运气逆天了。
只凭那箭飞来的气势,只怕要是真实打实的射到肩上,连骨头都要被射穿。
而实际上,箭飞来的一瞬,她倾倒的及时,箭尖只划破了她的衣服后挂住了衣襟,将她整个人带到了地上。
李瑾不以为意的笑说着,却再次伸手探向荷包,取出其中萧凡给她的保命符,用水又吃了一枚。
这已是她自中箭之后,吃的第三枚了。
不是因这符没用,只是她除了要压制住毒气,让呼吸顺畅外,还必须越早恢复身体的灵敏和柔韧度。
因按照计划,她要在鼓动过山谷中的拓跋本部后,立刻赶往李辉在的主战场,继续动摇对方的军心,助李辉与若落麟两人的合军,一举歼灭图尔古泰部的大军。
所以,若有需要,她到时还需要舞动祝祷,而到时动作的流畅,不能出现一丝差池。
苏靖看的目呲欲裂,却因心知李瑾心中所想所虑,而不忍心用出手强硬阻止。
一时间,马车内的氛围,似浸了水银一般,凝滞沉重的让人窒息。
感觉到三枚保命符,几乎都已起效,除了指尖略有些发麻外,其他并无异样后,李瑾立刻扬声催促外面的车夫道:“吴二,我已经好了。不用顾忌,用最快的速度赶路。”
还好,缙云将她找到的这个最好的车夫,给她带来了,既快又稳外,还能将车赶得和骑马不相伯仲。
李瑾这边吩咐完,又转头看向苏靖,笑道:“别担心,萧凡送的那道符当真管用,此刻我觉得比没中毒前,状态还好。不信,你自己看?”
说着,她伸出莹白皓腕,无声示意苏靖,让他自己切脉看看。
苏靖虽说粗通医术,这样的诊断自不在话下,可要是隔着布巾来诊脉,他可不敢那么托大。
但若是直接伸手,与李瑾肌肤相触,他又觉得是对自家小姐的不敬,一时间几乎咬牙切齿的瞪了李瑾一眼,愤愤道:“不用诊脉,只看小姐气色,已比之前好多了。”
李瑾笑着收回了手,心底却暗自松了口气。
可这边,她才打算再逗逗苏靖,让他放松些时,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直紧绷且警惕着的苏靖,立刻回身掀起车帘观察起来。
吴二也神色紧张的,回头望向车内,急急禀报道:“小姐,后面似乎一队人紧追咱们不放,怎么办?”
李瑾心下微沉,面上却只平静并迅速的吩咐道:“不用管,尽快赶路就是。”
同时,又用眼神示意苏靖准备搭弓迎战。
而她则选了个舒服些的坐姿,背靠着车壁上的隐囊,眼角余光瞄着车后的暗门。
嗯,追上来的还挺快,这速度大概最多半盏茶的时间,就能追上他们了。
不愧被叫做马背上的强盗,这份本事还真是实打实。
她与李辉之前约定,会在巳时三刻,结束祝祷后前去他那边,而李辉当时则不顾她反对的,执意要派人在路上接应。
李瑾听着耳边,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抬手掀起身侧车帘,看了看天色。
她比计划要早完成祝祷之舞,又赶了这会儿路,但如今还只是巳时初,只怕李辉安排的人大概还没出发吧。
这也是她最初的决定,只要能煽动起山谷中拓跋本部众人的情绪,她便立刻收手去支援主战场。
只是没想到,事情没按照李辉的计划来,竟也没完全依照着她的设想进行。
叮当!
李瑾正愣神时,兵器碰撞的清脆声,竟先与马车的震动,传入了她耳中。
难道那些人没有强行爬车,反倒准备用弓箭对他们赶尽杀绝?
这念头划过的一瞬间,李瑾下意识的就伸手拽住苏靖的后衣襟,将人一把拖回了车厢里。
可入目的少年脸庞,别说没有惊惧和紧张,竟还透着一股难以自禁的喜悦。
不等李瑾开口,苏靖已激动的大声道:“小姐,将军,李将军亲自来接应咱们了!这回应该彻底安全了!”
“李辉?你没看错?”
李瑾下意识皱眉,那人不好好指挥作战,怎么能自己来此?!
但不可否认,在听到李辉就在不远处,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松了口气。
紧接着,外面连一声惨呼都没听到,马蹄声就只剩了一个,并在几息间来到了车厢旁。
笃笃……
两声极轻的敲击车壁的声音后,低沉浑厚又稍显沙哑的男子声,便传入了车厢内。
“李小姐,你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