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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秦琼滞留二贤庄 豪杰齐聚绿林盟(1 / 1)

樊虎一来,秦琼不由得喜出望外,一个箭步近身,紧紧抓住樊虎肩膀,然而,他转念一想,更加忐忑不安,唯恐听到不幸的消息,惶恐之下,立刻顿住了。

他自从离家办差,一直在外流落至今,已经四个多月没和家里联系了。不知道母亲的身子还硬朗吗?今年下雪冷不等?吃的睡的好不好?尤其是自己远离母亲的视线,他老人家是多么牵挂自己这块心头肉啊!这些,都是秦琼渴望知道而又分外惶恐的消息。

而今天,樊建威来了,秦琼知道他肯定是来找自己的,难道?秦琼不敢再想象,只问道:“贤弟,你?”

樊虎一见到秦琼,鼻子一酸,差点哭了,怎么?又安心又委屈啊!想当初,二人一同到刑部总督衙门交差,结果,他只不到两个月就转回来了。而秦琼则是一去杳无音信,眼见快过年了,还没归家,就是再因事情耽搁了,也不能临到腊月也不回家呀!

秦母因思成忧,渐渐地担惊受怕。三天两头到樊虎那边问询,问着问着就埋怨起来。秦琼的朋友同僚,贾润甫、柳州臣、连明等人一想到秦琼就捎带上樊虎,连县官徐有德也时常垂问樊虎:“秦叔宝怎么还不回来?本官尚有许多差事请他出力!”

樊虎心中也非常担心秦琼,秦琼在临潼关凭吊伍相国祠的时候,看似惹到麻烦了,一言不发,匆匆而别,连银子都忘了拿,似乎怕被人追杀?最后,樊虎崩溃了,就对诸同僚说道:“您们也别问了,我向大人请一个长假,恩准小弟到潞州天堂县去寻访我秦二哥。”樊虎这一松口,大爷秦安、贾柳楼的、历城县衙的七拼八凑,迅速凑足了一百两纹银送他做盘缠,嘱托他一定将秦琼带回来!

于是,樊虎揣着秦母的信,独自一人折回天堂县来寻找秦叔宝。临近三九严寒,西风呼号,石路成冰,他骑在马上,被风剐得面皮皲裂,路途迷蒙,一不小心就会摔个个子。单说昨日落了雪,樊虎不知道在雪地里打了多少滚,浑身是淤青冻肿,真不容易!但是,樊虎这个小伙子,年纪不大,却是个硬汉子,极似秦琼。

泪水在他眼眶中转了一圈,硬被樊虎咽回去了。秦琼一看,哎呀,苦了我的兄弟!樊虎的脸膛被风吹出血了,青一块紫一块,他是怎么找到二贤庄的?

秦琼虎目蕴泪,不急着倾听家中情况,急忙拉着樊虎来到中央,向众人朗盛介绍道:“大哥,三弟,四弟,叔宝介绍一位好朋友给大家认识,眼前这位就是我经常向你们提到的同衙门的好友樊虎樊大捕头。”秦琼指着单雄信对樊虎说道:“贤弟,这位是北五省侠义道上赫赫有名的英雄-单通单雄信,江湖人称义薄云天小关羽,是我的救命贵人,也是我磕头的弟兄。”

秦琼再一一指向两位道长,说道:“这二位道长想必你已经见过,我大哥魏玄成,医术高明,我三弟徐茂公,知机擅算,俱是世外仙长,同是我的救命恩人。”

樊虎一听,当着众人的面跪倒在雪地里,给单雄信磕了三个头,说道:“小弟樊虎给单大哥叩头了。”单雄信笑呵呵地过去扶起他,拍着樊虎的肩膀说道:“哈哈哈哈,樊虎兄弟,你是好样的,我单雄信服你,请坐下吃酒。”樊虎又向魏道长、谢徐道长磕了头,接着是王伯当和谢映登。

一桌七位,欢颜热闹,各个吃的满嘴流油,热气吁吁,喝的颈泛红潮。

酒足饭饱之后,樊虎精神大震,双目迷蒙,靠在交椅上缓乏,面色恢复正常。秦琼见他缓过来了,就问道:“贤弟,不知我家中是何光景?”樊虎从胸襟里抽出一封信,说道:“二哥,你放宽心,大娘、大嫂和秦安大哥都很好,只是大娘心中牵挂你,知道我来寻你,托我给你带了一封信,你看看。”秦琼连忙接过信,双手高举拜过,打开一看,尽是牵挂之语,思念之情,期盼孩子早早归家。

秦琼读完信,长吁一声,小心折好揣在怀中,对单雄信说道:“四弟,樊兄弟一路颠簸劳累,请你安置他休息去吧。”单雄信笑道:“不劳二哥吩咐,小弟已经吩咐好了,请樊虎兄弟到后面歇息,千万不要拘束,咱们都是兄弟。”

樊虎起身拜谢道:“啊,二哥,四哥,小弟自是不打紧,就是老太太在家中思念二哥颇重,请二哥尽快归家。”秦琼忙以袖掩面,怆然说道:“兄弟且去休息,我明日就和你一起回去!”

单雄信的笑容微微一滞,看着院中狂舞的雪绒,心道:“来了,来了,二哥,对不住,兄弟要请你留下来了,你的身体万万禁不住风雪的摧残,更不能长途颠簸。”于是肃容说道:“二哥,小弟有句话要问:你是想做个让人讽笑的小孝子还是受人敬仰的大孝子?”

秦琼不解,问道:“四弟,不知道这小孝和大孝作何解释?”单雄信说道:“二哥,你之前得了很严重的寒症,至今还没康复,如果你明天赶路,寒症就会在路上复发,到那时,轻则回来调养,重则客死他乡,徒惹老太太伤心,这就是罔顾孝道轻身体的小孝行为;倘若你在小弟家里调养身体直到康复,再回家,则是轻纵快马平安归家,合家团圆,这就是大孝。”

魏征点点头,深以为然,遂劝道:“二弟,你的身体确实不适宜远行。”徐茂公、王伯当、谢映登一听,急了,纷纷相劝。

樊虎这才知道,秦琼原来害病了,连忙问起缘由。

秦琼就把困守天堂县误投王家店、在堂上挨了军棍以至于害了寒症、不得已当锏卖马,最后病倒在三清观的经过说了一遍。

樊虎动容道:“既然这样,秦二哥继续留在单大哥的家里养病,你给伯母写一封回信,我带回去交给伯母,让她老人家安心。”秦琼只好垂首说道:“只能这么办了,请贤弟到后面休息。”

次日一早,风停雪止,天光大亮,乾坤一片清净。樊虎吃罢早饭,秦琼早已准备好两封信交给他:一封告诉母亲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等到来年春暖花开、身体复原才能回去,请母亲不要担心;另一封写给徐大人,详细地禀告了自己在潞州天堂县的情况,并且代请长假。

单雄信等人早就备置好特产,请樊虎带回去孝敬伯母,还赠给他二百两纹银,作为路上盘缠,并嘱托他一路上小心,不要着急。

樊虎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带走了秦琼心头上的巨石,留下了新的牵绊。

很快就到了除夕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就有许多朋友来给单雄信拜年,最先来到的是四个年轻的官差,分别是:金甲金国栋、童环童佩之、铁魁铁子健、任忠任敬丝。他们现在已经换了便装,早就与秦琼十分熟识了,向众兄弟一一拜了早年,留了点礼物,回去忙活去了了。

接踵而来的是王伯当的手下大将,SX少华山的副寨主空锤将齐彪齐国远、花枪将李豹李如圭。他们是两个大汉,长得高人一头,壮里扎刹,浑身筋虬毛结,腱子肉颤颤悠悠的,过路逢人,探头探脑的,经常惹祸。齐彪皮肤黝黑,整了一身黑色劲装,李豹长得白,披了一身白色敞袍,这二位聚在一块儿,合称黑白双煞(傻)。

黑白双煞一到,二贤庄彻底热闹起来,就要乱套,气的王伯当等他们拜完年就撵回去了。

还有谢映登的手下副寨主,江北金钩岭的追风怪黄天虎、盗月怪李成龙也到此拜完年回去了,留下一些稀世珍宝。

北路头领,HB宣化府的大刀王君可来了,这家伙浑身都是鹦哥绿的袍甲,胯下枣红马,掌中一把偃月刀,练的是小春秋刀法。相貌也模仿关二爷打扮,人送绰号“绿袍赛关公大刀王君可”。他带着北路好汉磨盘双雄屈突通、屈突盖,双头岭的两大天王铁棍将金城、双鞭将牛盖,四位好汉来拜年了,之后,王君可留下、那四人回去了,同样交了一些珠宝。

接着是黄河双鬼,百变鱼龙盛彦师和千手章龙丁天庆来了,这两人一个高挑瘦削,一个五短精悍,身穿青色紧身短打劲装,腰间别着牛耳尖刀,带来一批礼物,留下了。

这些人都是单雄信手底下有头有脸的人物,按例来给盟主拜年,上交成绩,不能白辛苦,趁此良机开个年会。

单雄信为秦琼一一作了介绍,众豪杰早就仰慕秦琼的侠名,对他非常热情。他们暗中商量妥当,请单雄信送给秦琼一本手册,记的都是赠送给秦琼的礼品,秦琼仔细一看,大惊失色。上面都写着珍奇、古玩、珠宝、玉带,翡翠琉璃等等稀世珍宝,手里没有珍宝的,也送了很多银子,有一千两的,五百两的,没有低于二百两的。秦琼连忙说道:“贤弟,我是万万不敢接受这样的礼物,你还是把这些礼物处理了吧。”任是单雄信怎么劝说也不能收下,单雄信只好作罢。

大年初一,鞭炮齐鸣,噼噼啪啪直响,单雄信一夜没合眼,早早布置祭天的案烛香火,和四路头领拜了三清至尊,财神、关公。然后把秦琼请过来,等三清观的魏道长、徐道长也过来了,一边饮酒一边谈论天下大势和各州府的形势。

各路好汉在过去一年买卖中的收获,调拨各方银两赈灾救济花掉的银两,去年帮中的总花销和剩下的、交上来的银两,又招了多少人马等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等!还得等到太子杨广登基之后再看看天下的形势。

可巧,酒喝到一半,家住在SD兖州府DA县斑鸠镇武南庄的铁面判官尤通尤俊达到了,名如其人,这尤俊达长了一副紫黑紫黑的脸膛,行动之间一板一眼,颇有威仪。进来之后,微微一打量在场的诸位,便在秦琼的身上略微一停留,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

他走到单雄信面前撩衣襟跪倒,喊道:“哥哥在上,小弟尤通给你磕头了。”单雄信把眉毛一耸,嘴角一挑,坐在椅子上纹丝没动,笑道:“尤贤弟请起。”尤俊达起身,与魏道长、徐道长、王君可、王伯当、谢映登、盛彦师、丁天星见了礼,互道新年祝福。最后看向秦琼,噗通跪倒,说道:“如果小弟没猜错的话,您就是SD济南府的好汉秦琼秦二哥吧?请受小弟一拜。”秦琼哪能让他磕头,连忙把他扶起来,说道:“尤通兄弟请起,叔宝愧不敢当。”单雄信一直冷眼观瞧,见他给秦琼磕了头,遂展颜笑道:“秦二哥虽然身在公门,却和咱们兄弟一条心,你对二哥比对我还要亲,这就好,我无需担心了。快上座,咱们吃酒。”

下人添了一幅杯筷,请尤俊达一块吃酒,尤俊达拿出一本账簿,递给单雄信,把SD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单雄信边看边点头,过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尤俊达才说完。

过了片刻,再看单雄信,面上阴沉似水,啪地把账簿放在桌上,心道:“你尤通想干什么,这本账簿记载了SD历年来所有响马的去处,做的买卖等等,就是东路各处成员的总账,你把这个交给我了,你这是撂挑子吗?”

果不其然,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停箸罢盏。尤俊达向单雄信抱拳说道:“单大哥,我想金盆洗手,退出绿林道。”此话一出,除了秦琼,其他人的脸色唰一下子沉下来了,先前已经有人猜到了,但是话一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等若覆水难收。

单雄信问道:“贤弟,能说说为什么退出吗?你还年轻,将来的日子长着呢。”尤俊达把头一低,接着又抬起来,嗫嚅说道:“单大哥,小弟这些年来虽谈不上出生入死,却是见过太多的杀生死别,心中不忍,家中业已也少有积蓄,就想不干了,想呆在家侍奉母亲。”

徐茂功试探道:“尤通贤弟,是不是东路遇到困难了?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对策。”尤通一拱手,答道:“徐大哥,东路上一直很平静,实则是小弟萌生退隐之心。”

其实,这尤骏达说话不尽实,他这几年挣了一些家产,开了几家商铺,从一个卖命的穷汉子变成了一位富甲一方的尤员外,早就想漂白不干了,这是实;要说尤俊达金盆洗手了,从此之后,就真的不干剪径劫财的事情了吗?不是,他要物色一个英雄豪杰,替他带领武南庄的手下做买卖,尽挑那些大的买卖做,这样一来,黑白两道,无论是单雄信还是官府衙门都查不出他来,也不能把他牵扯进去,这就是尤俊达虚留的花花肠。

尤俊达的话音刚落,单雄信一拍桌子,啪,站起来了,大声喊道:“来呀,摆香案,上祭品,金盆净水,三刀,斧钺伺候。”

回头对尤俊达笑道:“既然贤弟计议已定,兄弟们也不能拦你享福,帮里的规矩你也懂,就是不知你能否遵守?”尤俊达正色道:“单大哥放心,我金盆洗手之后,彻底与绿林道上断绝关系,不再做绿林道上的买卖,我若是落网了,不得牵扯出任何兄弟,否则,甘愿领受本帮重刑。”单雄信笑道:“贤弟知道就好,可叹当初我们兄弟几人一起创下这批基业,立下志愿有朝一日揭竿而起,推翻腐政。你,却先退出了!”尤俊达说道:“单大哥,真要到那一天,我得到信儿,立刻飞马过来帮忙。”

话已至此,恩义两清,唯留一线香火,早知缘尽于此,多说无益。

单雄信“嗯”了一声,转脸对秦琼解释道:“二哥,当初我们兄弟几个创下绿林道的时候立下规矩:无论是谁,想加入绿林还是想退出,都要在我这里挂号!想吃绿林这碗饭的,都要过了考验,只要是我们绿林道的人,做了买卖都要和我二八分账,无论多少,必须交给我二成。这二成物资我帮忙给他们存起来,若是以后他们落网,决不能牵扯出别的同伴,听我们的安排,能救出则花重金买出来,若是救不出来则用钱买替身。买不了替身牺牲的,或者做买卖的时候伤残死亡了的,由我们绿林道养活他们的家小。退出绿林道的人必须立下重誓:从此以后斩断关系,不得再做绿林道上的买卖,不得扯出之前的关系,绿林道上的事也不能牵扯到这个人。”

秦琼听明白了,悚然动容,他早有接触绿林道,却只在常面上提点建议,其实不以为然,而现在,则是连连叫绝:“真是太妙了,贤弟真不愧是北方绿林道上的盟主。”

就在这时,下人早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单雄信手举紫竹令箭,主持了尤俊达金盆洗手的仪式,敬天,祭神,拜箭,受律,立誓,洗手,其他人立在一旁,神情肃穆,击掌作证。

这一切都做完,单雄信冷笑道:“恭喜贤弟从此弃恶从良,成为无灾无难的员外爷。”徐茂公手拿羽扇一指,笑道:“就是,从今天起,尤员外可就能享受清福了。”王伯当也说道:“尤员外,从今天起你就是善良人家,我就是恶贼了,人生的际遇可真是变化多端啊!”王君可、谢映登也拱手说道:“保重。”

尤俊达一时间僵住了,脸色涨得通红,眼珠子里都渗出了红丝,这是要挤兑他啊!秦琼一看:“不行,我得给他们圆场。”于是拍着尤俊达的手说道:“尤贤弟家中有老母在堂,故此闭门在家尽孝,等伯母百年之后,还会再度和我们一起谋事,是不是?”尤俊达连忙借坡下路,说道:“单大哥,我们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你们若是有大事,我决不会袖手旁观。”

他万万没有想到,不是绿林道的兄弟们牵扯到他,反而是他尤俊达先给众人带来天大的祸事。

单雄信闻言,脸色稍缓,笑道:“好,今天就让我们抛去忙碌痛饮一番。”次日一早,尤俊达告辞,临走前说道:“各位兄弟,你们若是到SD去,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秦二哥,咱们两家离得不远,以后,我定当去SD历城县去拜访你和伯母。”秦琼笑道:“贤弟放心,有空我会去武南庄给老太太磕头。”

单雄信目送着尤俊达的身影离去,直至消失,方自恨恨地说道:“可恶的尤俊达,竟然枉顾兄弟之情,背了盟约,也让我们失去一路大将,现在着手找人,谁又能比他强!”徐茂公暗中一瞟秦琼,说道:“目前的形势,只能先向东路发一道转牌,告知东路上的所有兄弟,暂归北路的王君可贤弟代管,并由鲁明星鲁明月辅助,再慢慢寻找一位独当一面兄弟当东路头领吧。”单雄信微微蹙眉,摇首叹道:“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可是这东路头领真的难以再选出来,尤俊达,真可恶。”王伯当把眉头一挑,瞥着秦琼说道:“四哥,和我们同心的人多的是,像尤俊达这种人趁早没有了更好,免得到时候动摇军心。”

单雄信佯装在气头上,没有看明白王伯当的深意,对秦琼说道:“好了,二哥,莫要被尤俊达扫了兴致,咱们继续吃酒。”秦琼眉宇空灵,早就看的分明,暗中感激单雄信,故作畅饮,与众兄弟捧杯举箸,笑语欢颜。

其他人一看,只好作罢,王君可等人也陆续散去,王伯当和谢映登二人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可算是在天堂县落了户。

异乡佳节怎欢颜?只知家中凄冷,翘首盼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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