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粉彩骨瓷的茶盏从花厅中飞出去,砸到地上,瓷片四溅。
“一帮废物!”娇俏厉喝传来,身着紫衣曳地长裙的女子居高临下站在上首。
底下跪着的一行人身染鲜血,很是狼狈。
“一败涂地,还有脸逃回来?”眉妩声色冷冷,虽无杀意,可其中的森然叫人心惊。
她摩挲着红蔻丹,敛下卷翘的睫毛,“娆蛛死了?琴家乐师青莲也死了?一行五十人,死伤四十有五,钦差还危在旦夕?”
“哼,”她抬眼,目若闪电,眉目高洁优雅,然红唇一启,吐出的话语却让人望而生畏,“我若无法跟王爷交差,尔等只有死路一条!”
话音方落,她一摆手,当即就有人站出来将这几名逃回来的人拖了下去。
眉妩以手抚额,颇有几分我见犹怜。
原本以为一个很简单的任务,不曾想竟生了这样的波折,她实在没想好要怎样跟颜西祠交代。
“楼主,娆蛛回来了!”
她还没想出妥善法子,杀手倦鸟匆匆来报。
眉妩美眸一亮,“带进来。”
倦鸟的表情不太好看,她迟疑一瞬,让人将娆蛛抬进来。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蔓延整个花厅,蓬头垢面,双腿齐膝盖断裂,双臂血肉斑驳,就是胸口肋骨悉数都断了,整个胸腔凹陷进去,很是骇人。
眉妩大惊,她差点没认出来,“这…;…;”
倦鸟上前,拂开血块凝结的发丝,露出娆蛛那张脸来,此刻她气若游丝,出气多进气少,很明显只有一口气在。
眉妩皱眉,她款步到娆蛛面前,纤细蔻丹指尖一点她胸口,输入内力进去。
“啊!”娆蛛猛然睁眼,眸底是还未退却的恐惧和绝望。
“娆蛛,谁伤的你?”眉妩从婢女手里接过雪白丝帕,轻轻擦了擦指尖。
娆蛛目光一凝,落在眉妩身上,隔了好一会,她脸上忽然露出个诡谲的笑容,“她回来了,她回来报仇了,哈哈哈…;…;”
眉妩目色一凛,轻薄桃面上泛出几分杀意来,“她是谁?”
大笑扯动胸腔断裂的肋骨,娆蛛咳出几口血来,她盯着眉妩,脸上畏惧和怨毒交加,眉目狰狞而扭曲。
眉妩没了耐性,睥睨冷笑,“娆蛛,别让我问第二遍。”
娆蛛闭眼又睁眼,她身上就没半块好的皮肉,不是让蟒蛇吞过的,就是被恶狼啃烂,再不然就是被杀人蜂蛰过,很是凄惨。
“你们都应该说饶命,虽然没用…;…;”
娆蛛嗓音以一种撕裂的低沉缓缓说出这句话,那种蔑视到骨子里的嘲讽,表现的淋漓尽致。
眉妩一怔。
“放心,我在地狱黄泉给你们所有人都留了位置,一个一个的慢慢来。”
说这话的时候,娆蛛死死盯着眉妩,眼底迸发出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和恶意。
眉妩一脚踏在娆蛛断肢上,用力踩压,“你胆敢再说一次?”
娆蛛哀嚎一声,但她用更大的声音喊着,“她说,她在地狱,又怎可让你们好活!”
三句话,像是一种宣战,又像是当真从黄泉传出来的复仇誓言。
此刻,眉妩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她勾起嘴角,一身寒气,弯腰跟娆蛛道,“她,是谁?”
娆蛛嘿嘿一笑,她仿佛就要能解脱了一般,“眉妩,你也逃不掉的,她回来了,真的是她…;…;”
眉妩大怒,她捏紧了手,尖锐的指甲掐的手心生疼,“哼,妖言惑众!”
说完,她玉掌一竖,恼羞成怒地就要结果了娆蛛的性命。
“慢着!”朗若金玉的声音蓦地响起。
眉妩回头,就见一袭银灰枫叶纹长袍,清贵端方,龙章凤姿的摄政王颜西祠大步而来。
他头戴白玉通天冠,腰系墨玉,脚蹬登云靴,不怒而威,俊逸得让人面红耳赤。
“王爷,阿妩有过。”眉妩屈膝行礼,微微红着眼眶,率先与颜西祠认错。
颜西祠摆手,他目光威仪,俯看地下的娆蛛,“此次可是九重殿殿主亲自出手了?”
娆蛛面色灰白,眼神涣散,她那口生机显然已经快要尽了。
仿佛人到临死,就能看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脸上忽的浮起深入骨髓的恐惧,嘴里大叫着,“血海尸山,血海尸山,她踩着你们的尸体,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复仇了…;…;”
颜西祠皱眉,问了和眉妩一样的问题,“她是谁?”
娆蛛清明了瞬间,她看着颜西祠,森森笑起来,“一个都跑不了,一个都逃不掉,她会杀了所有人,她是鬼,她是厉鬼…;…;”
颜西祠没了耐心,同时,他心里也有一丝惊涛骇浪的揣测,他一把抓起娆蛛,一字一句问道,“告诉吾,她是谁?”
娆蛛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她咧嘴笑了,“她是…;…;琴…;…;”
“轰”颜西祠一记拳头轰出,瞬间将娆蛛轰杀成一片血雾碎肉。
眉妩低头敛眸,不敢吭声。
颜西祠一身戾气深沉,他面无表情,只寒目淬冰,脚边尽是娆蛛的残骸。
隔有了半刻钟,才听他道,“钦差不能落到九重殿手里,他身上带着皇帝密令,吾要知晓密令内容,看皇帝玩什么把戏。”
“是,”眉妩应声,她踟蹰道,“万劫谷内的暗桩,音信全无,可是要继续潜伏人手?”
颜西祠道,“不用。”
末了,他又道,“一个半月后,便是吾与你的大婚之日,吾不希望楼里再出纰漏,你若管不好,吾便收回。”
眉妩又喜又忧,她仰起清纯小脸,拉住颜西祠的大手,眉目深情的道,“我会努力,我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颜西祠点头,他顿了顿,迟疑地伸手半拥住眉妩细腰,低头在她嘴角啄了口。
眉妩侧脸,在颜西祠要抬头离开之际,她追上去,迫着他与自己唇舌纠缠不休。
一个时辰后,换了件碧色斜襟宽袖长袍的颜西祠离去。
妖娆红粉床幔间,伸出一只如玉藕臂来,那白嫩藕臂上还有点点暧昧的红痕,宛如红樱瑞雪,引人心悸。
撩开天青色床幔,只着一件粉色裹胸轻纱长裙的眉妩坐了起来,轻纱薄透,隐隐约约,倒让她那一身曲线越发玲珑勾人。
眉眼春色无边,粉唇嫣红,腮嫩红痕,她烟波流转,一身的靡靡妩媚。
她拉动金铃,叮当声响后,就有一葛布素衫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身背一柄长剑,剑身用白布缠着,他五官周正,剑眉英气,很有一番男子的阳刚气概,但他却是独臂,整只右臂从肩处齐根断去,实在惋惜。
他左手捏着个小瓷瓶,见着眉妩,眼梢不自觉就带出微末温柔来。
“刚调制的诱香丸,现在用效果最好。”男子从瓷瓶里倒出颗豌豆大小的褐色药丸子。
眉妩一口吞下,柔软的舌轻舔唇尖而过,媚眼如丝地望着男子道,“无伤,一个半月后,我与王爷大婚,你调的药丸,可要多备一些。”
闻言,无伤嘴角笑意加深,他取了外衫与眉妩披上道,“自然,我会再调一些养生方,让你一个半月后,成为艳冠天下的新娘,让王爷爱之欲狂。”
眉妩杏眼晶亮,她手搭无伤肩上,凑近了呵气如兰的道,“还是你最懂我。”
无伤微微一笑,他握住眉妩的手放在自己断臂上,“为你死都甘愿。”
眉妩痴痴笑了,眉眼弯弯,身上那点妩媚退却后,一股子清丽的圣洁又浮上脸沿。
她道,“差人去琴家,将青莲的死支会琴丝竹一声,遣倦鸟走一趟南蛮,务必带回钦差和密令。”
无伤面色一整,又替眉妩绾了发后,才去办事。
南蛮荒山,绵延山林,昏暗无光。
这是追杀大晋钦差的第三天,木挽挽着鞭子,盯着不远处毫无动静的官轿。
一刻钟后,琴音渺渺,却是八音第一个动手了。
木挽咬唇,长鞭宛若灵蛇,呼啸着袭向官轿。
“呵,”八音淡笑一声,她身姿轻盈得从木挽身边蹿过,“你中计了。”
木挽还没反应过来,她手上的鞭子已经抽飞了官轿顶盖,飞扬而起的碎渣中,是无数的箭矢像四周弹射出来。
那官轿,根本就是个诱饵!
猩红琴弦飞射而出,八音却是往另一个方向攻去。
“轰!”
枯黄落叶缤纷,遮掩了所有人的视线。
“嗖”的一声,八音看都不看,手头琴弦快若闪电。
噗噗噗几声闷响,跟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温热的鲜血喷洒淋落,仿佛一波血雨。
万劫谷众人这才看清,官轿的前面,他们的后方,竟是提前有埋伏。
“杀!”加上八音,万劫谷上次之后,只有十人。
这十人好像恶兽出笼,操起兵刃,扑地杀了过去。
身穿官服的大晋钦差被一队精兵保护着,另一队将近五十来人一手执刀,一手握盾,组成战阵,与万劫谷十人对抗。
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生和死,也就是眨眼之间。
八音手腕系着的猩红琴弦锋锐堪比神兵,她首当冲进战阵,像一尾游鱼,灵活的游走在深渊边缘。
几乎每一根琴弦的波动,就能带去一条人命。
那微微颤音,和着杀戮,当真如一场死亡的哀叹。
大晋钦差见势不对,面色铁青的在精兵保护下,且战且退,挨着南蛮荒山边缘逃命。
“又逃了。”粗壮的树丛枝桠间,金聿抱着长剑,冷冷的分析道。
冷幽跟他并肩而战,他面容病白,穿着宽大的袍子,显得有些削瘦。
“哼,兔子跑的再快,也终究逃不开猎人的网。”冷幽的目光一直在八音身上,见她翩若惊鸿,分明瘦小的身躯,却仿佛有用之不竭的力量。
一战未休,接近尾声。
八音想也不想,琴弦一甩,缠上树桠,整个人像蝴蝶一样朝着钦差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木挽眸色闪烁,她留下三人善后,自己跟着也追了上去。
金聿活动手脚,带着不会拳脚的冷幽随后而至。
“嗡”空灵琴声,缥缈无踪,这一追,便追了一天一夜,护卫钦差的那队精兵几乎死伤殆尽,终于将钦差送进了大晋龙首镇。
龙首镇,紧邻南蛮,恰有一红妆楼分部,倦鸟更是在此接应。
镇外,八音拦住准备冲进镇的木挽。
她道,“红妆楼分部,通常有两地杀,十玄杀镇守,外加大晋兵马,直接进去,无异找死。”
木挽并不服气,“你如何这般清楚?”
八音并未回答,她转头看向冷幽和金聿,“我入谷时日尚短,面孔生,不若我先行进镇查探一二?”
木挽邪火直冒,这一路,八音就不曾听过她的号令。
“哼,你是想逃吧?”她直接开口道。
金聿退后一步,一应让冷幽做主。
鬼医冷幽目光沉沉地看着八音,好一会才道,“我与你同去。”
八音面无表情地点头。
两人并未多做整理,直接抬脚就往镇里去。
此时金乌西坠,云烧霞蔚,大片的金黄色云层叠峦而起,镇中有稀稀落落的炊烟而起,偶偶人声,倒显出几分安宁的意味来。
“你想逃。”冷幽忽然开口道。
冷冽的光亮在黑瞳中骤然而起,仿佛流星,“冷幽大人,何出此言?”
冷幽偏头,目色幽深,他身子骨病弱,但背脊一直挺的笔直,“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八音轻笑一声,平凡的面容刹那生辉,“大人,慧眼如炬。”
冷幽面上浮起一丝冷色,“身负蛊虫,你逃不…;…;”
“大人,”八音打断他的话,简单束起的长马尾,随风而动,她单薄的身体当有一种乘风而去之感,“我若想走,无人能阻。”
说完这话,她脚尖一点,跃上街边屋顶,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冷幽没去追,事实上他想追也追不上,他只看着八音离去的背影,神色莫测。
入夜,倦鸟靠在柱子边,她看了看身后厢房,钦差她已经接到了,但密令还没问出来,可只要熬过今晚,天一亮,整个龙首镇红妆楼分部的杀手加上驻镇的兵马,足以将钦差安全护送回王城。
九月下旬的晚上,气温有些冷。
倦鸟拢了拢袖子,她想起了娆蛛。
她不知道娆蛛在南蛮经历了什么,临死之前,还胡言乱语,惹怒摄政王。
不过,应该是可怕的事。
“姑娘,钦差大人要的热水送来了。”
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小姑娘的清脆,反而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倦鸟盯着面前素布衣裙的婢女,她沉吟片刻,挥手示意热水端进去。
婢女低着头,端着红漆黄铜盆,热气腾腾的热水,氤氲濛濛,她越过倦鸟,步伐稳当地进屋了。
倦鸟见人进了里间,她摸了摸袖子里的一双峨眉刺,心里有点不安。
面色憔悴的钦差,坐在床沿,闭眼养神。
“大人,请净面。”
低似砂石粗砾的声音,钦差猛然睁眼,视野之中是一根猩红细线。
细线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叫他半个字都喊不出来。
八音漠然的问,“小像上的白发少年是谁?”
钦差呼吸困难,脸涨的通红,他瞪着八音,闭嘴不言。
八音稍稍松点琴弦,一把擒住钦差双臂,咔的两声,卸了他的臂膀,又问,“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骨头硬。”
钦差冷汗淋漓,他大口喘着气,张着嘴,像干涸的游鱼。
他目光颤抖,隐隐有畏惧,“我说…;…;我说…;…;”
静默黑瞳深沉如渊,不见日月光亮,让人头皮发麻。
“那是皇上给我的,要我避过摄政王耳目,秘密寻找。”钦差飞快的道。
八音并不满意这答案,“他是什么身份?如今身在何处?”
钦差摇头,“不知道。”
八音冷笑,她指头一挑,琴弦勒紧。
钦差怕的亡魂大冒,“我真的不知道,句句…;…;”
一句话未完,劲风呼啸而至。
八音撤回琴弦,身一侧,避过劲风。
尖锐的峨眉刺变招横扫,森寒的刺尖蓝光闪烁,煞气四溢。
八音抬掌格挡,手腕的琴弦直接缠上倦鸟臂膀,人一个后跃,就将人拖拽出里间。
倦鸟咬牙,左手峨眉刺脱手而出,直刺八音胸口。
八音急退,收琴弦一双手一绞。
“咔”的一声,冰丝琴弦竟与峨眉刺撞击出金属铿锵声。
倦鸟猛刺而上,由上至下的狠劈,角度刁钻,狠辣如蛇,八音避无可避,竖掌对劈。
两人一触即分,相距四丈远。
八音微微低头,她的袖子上被划出道口子,倦鸟肩甲也受了她一掌。
“天杀?”她问。
倦鸟双手执刺而立,眉目肃然,“万劫谷余孽,罪当诛!”
话落,她人如灵鸟,竟是又杀了过去。
这动静,早惊动了院中其他杀手以及巡守兵马。
八音双臂一展,脚尖点地,长马尾飞舞张扬,当着倦鸟的面,飞快蹿进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倦鸟喝道,“追!”
当下领着分部所有杀手,一行十三人,疾驰而去。
月芒清辉,一泻千里。
高高翘起的屋顶上,黑色的影子一起一跃,在不远处,另有一波人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出镇了,八音一个纵气,她要一口气冲出去,不管万劫谷其他人,逃之夭夭。
毕竟,区区一个蛊虫,她早晚有法子弄出来。
但,余光一瞥,就见镇口一袭白衫人影静默伫立。
她身形一停,低头就与那人视线撞上。
一个处之漠然,一个清淡无为,可同样的苍白面色,又让人感觉有几分的相似。
鬼使神差的,八音脚步一转,稳稳落地。
“不是要逃么?”冷幽淡淡的问。
八音瞥了眼身后的追兵,“你一直站这等着?”
她记得傍晚时分,就是在此与冷幽分开的,不想这会接近戌时,他依然还等在原地。
冷幽没回答她,反而似是而非地道了句,“你若独自潜逃,便一定活不到天亮,若回来找我,倒可以让你多活几天。”
八音嗤笑一声,眉眼霎时起无双风华,“这世上,还没有谁能留得住我!”
最后一字方落,猩红琴弦嗡嗡颤鸣,琴弦另一头赫然绑到冷幽的腕间,八音屈指一拉,尖锐的琴鸣直冲霄汉。
眼见倦鸟等人越来越近,八音手头的琴弦已经拉满成弓。
“嘭”的轰响,她一松手,肉眼不可见的音波以新月的弧度蔓延出去。
刹那,狂风而起,瓦片翻飞,青石板碎。
倦鸟等人更是齐齐喷血,内力稍逊的,已经被掀飞出去,生死不知。
一击就撤,八音一把拉起冷幽的手,转身就跑。
入手冰凉,但却柔软,鼻翼间若隐若现的药香幽幽,沁人心脾,安宁人心。
八音斜眼看过去,就见夜色下的冷幽那苍白的侧脸,低垂的睫毛,还有微抿的嘴角,安静而沉默。
两人奔逃了一条街的距离,八音带着冷幽,初初跃出镇口路障,再出去不远,便是万劫谷众人休憩的密林。
“既然来了龙首镇,大半夜的,又何必慌着走。”
弯月如钩,镇外并列一排的陷阱,地上是成片的尖刀,尖刀后是森寒弓箭手,半空中还悬着扎满火油的铁丝网。
这阵仗,上天入地都给封死了。
八音将冷幽拽到身后,指尖扣着琴弦,蓄势待发。
月下粼粼,一披蜜合色薄披风的男子坐在木轮椅上,他身后还站着两名人高马大的蛮夷汉子。
男子长着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挺鼻薄唇,气质阴柔,颇有些薄凉寡情的意味。
“公输家的?”八音正色问。
男子点着手里的折扇,“有点见识,姑娘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明知龙首镇是我公输家的地盘,竟然还敢大开杀戒,当我公输没人?”
八音皱眉,她听闻过公输氏的名声,这一族的人,擅鲁班之术,不可小觑。
这当,红妆楼的倦鸟又咬了上来,八音不想多事,她直接道,“公输公子误会,并非我不敬公输,其实是南蛮九重殿与大晋红妆楼的恩怨,还望公子见谅。”
话毕,她带着冷幽冲的就要硬闯过去。
琴弦挑拨,颤音悠长,八音一手慢拢琴弦,一手琴弦飞射而出,缠住名弓箭手,就往地下成片的刀尖上拽。
惨叫声响起,八音踏着尸体路,步步向前。
走在她身后的冷幽,素来无甚表情的脸上忽起点滴的讶然,他没想到,都到这地步,她还会护着他,毕竟,他对她向来都是恶言相向,没句好话。
公输言目色冰冷,他对身后的两名蛮夷大汉一使眼色,这两人越众而出,举起拳头就朝八音砸来。
八音无法,单手一推,将冷幽送至一边,这才一个旋身,双手腕间的琴弦呼啦而出,交错绞杀过去。
两名大汉路数大开大合,拳若千钧,虎虎生风。
八音并不正面对敌,她手上琴弦极速颤动,就发出刺耳的嗡鸣,听的久了,竟让人觉得头晕眼花起来。
蛮夷大汉动作开始缓慢,可力道依然不容小看。
八音一脚狠狠地踢向其中一个脖颈,这头琴弦快若闪电,直刺另一人心口。
“轰”一人被踹倒飞出去,这厢,另一名大汉一拳横胸格挡,另一手却便拳为抓,嗤地抓破八音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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