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儿定了定神,发现那张原本英俊刚毅的脸上,是温润和煦的笑容,她心里一沉,挣脱对方的手,顿时脸若冰霜,“甲宏丁,你敢跟踪我?”
甲宏丁不到二十岁,身高一米八五左右,是灵都中学最为出类拔萃、影响力最大的学生,他没有接云妃儿的话,而是弯下腰,抱起星正天的尸体,在丛林中慢慢往山上爬。
星正天的死亡,已经超出云妃儿所能承受的范围,对于这件事儿,她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跟在甲宏丁后面往前走,几乎只是出于本能,在某个瞬间,她想到自首,可是想到关于监狱的种种传闻,她突然就没了勇气。
云妃儿忽然发现,在她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执念,从见到星正天第一眼,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那一刻,自己仿佛置身于万古玄冰,突然之间就有一种深深的恐惧,一种让灵魂颤栗,足以让她坐卧不宁的恐惧,她甚至相信,这个少年就是她一生的噩梦,自己如果不能杀了他,那么将来,她就一定会死在他手里,或者在他的手里痛不欲生,又或是生不如死。这样想着,她又庆幸自己能够这么快就杀了他。
这个执念让云妃儿突然变得冷静,立即就恢复了一贯的玲珑剔透和从容不迫,她知道甲宏丁为什么跟踪她了,同时也瞬间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帮助自己。她心里不由又是一阵冷笑,脚下顿时变得轻柔如狸,很快便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一个矮崖下,茂密的丛林中,隐着一个丈许阔的洞口,甲宏丁回头看了云妃儿一眼,双手一用力,就把尸体扔进洞中,云妃儿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有一点儿声音,她立即就明白,这个山洞不仅垂直向下,而且幽深,她忽然冷冷地对甲宏丁道,“你也跳进去!”
甲宏丁禁不住笑了,笑容里透出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我相信你没这么残忍,你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他,只是因为情绪失控,才导致了这种结果。”云妃儿哼了一声,“现在好了,你也不用辛辛苦苦地追我,只要拿这件事儿要挟我,我就能如你的愿了。”
甲宏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有那么卑鄙么?我爱你,胜过自己的性命,我怎么可能让你受半点儿委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布置一下现场,然后去自首认下这桩命案?”他的脸上忽然透出一丝残冷,“而且他本就该死,无论是谁,无论有意无意,只要碰了我青梅竹马,爱愈性命的女孩儿,他就该死,我今天本来就要动手的,这个藏尸的山洞,是我早几天就选好的,还是两天前,我就叫人弄坏了这一带的摄像头。”
“你这辈子就别想了,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我相信总能感动你!”甲宏丁轻轻一笑,从兜儿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手机里就传出云妃儿和星正天在石碑旁的对话,“这是星正天的手机,这家伙居然还在这种情况下录音。”录音里甚至听得到棒击的声音,直到云妃儿喊出甲宏丁的名字。
甲宏丁删了录音,扬手将手机扔进洞里,云妃儿心里不禁冷笑,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处理了录音,却没有处理指纹之类,她忽然用短棍指着他的脑袋,“把你的手机给我!”
云妃儿接过手机,见甲宏丁居然偷拍她做屏保,也懒得理会,“密码!”她打开手机,直接检查了录音和视频文件,见没有问题,才把手机扔在草地上,返身飞奔下山。甲宏丁不禁苦笑,弯腰拾起手机,慢慢往山下走去。
回到石碑旁,见到一滩血迹,云妃儿呆了呆,然后寻了个废弃的塑料袋,蹲下身子,用石块铲了带血的泥土装好,又在周边寻了一圈,见现场再没有别的可疑线索,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确信现场没有其他目击者,这才收拾下山。
云妃儿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如果真要被查出来,或者甲宏丁出了问题,她便出国做杀手,这是她一直向往的职业,既冒险又刺激。
密切关注事态发展的,只有云妃儿,至于与星正天最后接触的几个人,姜序馨他们以为他回了家,家里以为他在同学家,月雪君打过几次电话,电话都关机,想着他的伤需要再养养,也没有深究,短时间内,倒是没有出什么乱子。她知道,星正天失踪,他的家人势必报案,警察立案侦查,免不了要询问她,她必须要把一切设计好。
感觉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意识还有些模糊,似乎只是一个幽灵,感知不到身体,他在黑暗中奔突,或者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光明是如此的渴望,在漫长的漂移和等待中,他终于发现一点儿光。
他欣喜若狂,向着那一点儿光明飘去,似乎飘荡了好远,才发现那一点儿光,原来是一个幽深的洞,因为向往光明,他没有任何迟疑,就向洞中飘去,穿过长长的通道,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溶洞。洞中,是千奇百怪的钟乳,这些钟乳,都散发出柔柔的光,有的像明月,其光乳白,有的像朝阳,其光明媚,有的像绿色的美玉,其光翠绿,充满蓬勃的生机。
钟乳石间,流动着翠绿通透的水,这些水最终流入一个深潭,这个深潭似乎亘古以来,就存在于这个溶洞,似乎永远不盈不亏。
他情不自禁地飘向熔洞深处,地上钟乳或如静松,或如奔兽,有的如群峰耸峙,有的如怒海波涛,头顶高悬的钟乳,或锋利如剑,或粗重如杵,有的如舒云漫卷,有的如天兵降临,用心寻觅,世间万物,皆有具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