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出了卫府,在不远处和赵云、马等会和之后,一行人一起来到了蔡府。把夜行衣换下来,放到一起全部烧掉,然后又把手弩等标志性的武器收藏了起来。这样一来,即便有人怀疑到敖烈身上,也找不到证据了。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中却是闹翻了天。半夜被人吵醒本身就是一件不痛快的事,更何况被吵醒之后,还要接受亲生兄弟被人杀死的噩耗。何进只穿着小衣,在房间中暴跳如雷,摆在房中的珍奇古玩就像是路边不值钱的土块一样,被何进一件件的摔个粉碎。
何进像了疯一样,一边摔着古玩泄愤,一边还大嚷大叫着:“是谁?到底是谁杀了某二弟?别让某知道你是谁,否则,不管你有什么背景,某势必要把你碎尸万段!!!气煞我也!!!”
一旁的侍女、仆从被何进狂的样子吓得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何进迁怒。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时,一名中年文士走进房中,看着暴怒的何进,也是不便开口,于是垂站立在一旁。
看到这个中年文士进来,何进才稍稍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文和,你可曾现是谁刺杀吾弟了么?”原来来的人竟然是有毒士之称的贾诩贾文和!此时的贾诩在何进帐下担任军司马之职。
贾诩微笑着弯腰递上一把弩矢,说道:“大将军请看,这是现场遗留的唯一线索。”何进拿起弩矢看了看,然后怒喝道:“这不不过是一只小矢,有何奇特之处?”
贾诩不慌不忙的说道:“大惊军,朝中官军,无论是西苑八部校尉军,还是御林军,配备的弩都是大黄弩,所使用的弩矢比这根要长上少许,所以,下官断定刺杀车骑将军的人,并非是洛阳城中的人。”
“哦?”何进听着贾诩的分析,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心中的暴躁也压下了不少,追问道:“那你说会是何人所为?”贾诩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近日来到洛阳城中,又和卫家结下深仇大恨的,有能力在一夜之间连杀卫家八十六口,而且手中有弩矢的人......还请大惊军仔细思考一下,谁人会有这种实力?”贾诩不愧有毒士之称,简单的一分析,基本上把目标锁定了。而且贾诩为人深得明哲保身的精髓,说话只说七分,剩下三分让何进自己去想,既对何进有个交代,还能不折损何进的面子,让何进在自己的推理基础上,轻而易举的猜到凶手是谁。
“原来是他!哼,他以为靠着一个皇侄的称谓,就能为所欲为了吗?”何进显然已经猜到了是敖烈所为。
贾诩捏了捏胡须,轻声说道:“大惊军,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进知道谁是凶手之后,把满腔的怒火都转移到了敖烈身上,所以对贾诩的语气显得平静了许多:“文和但说无妨。”
贾诩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目前的形式,大将军的主要敌人,依然是以张让为的宦官,所以某以为,将军应当暂时小忍,暂且将那凶手放到一边,权力对付宦官一党,以图大谋。”
听着贾诩的话,何进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吾弟被人刺杀,如此血海深仇,某岂能坐视不理而任由那厮逍遥法外?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
贾诩闻言也不在说什么,弯腰行礼道:“一切均由大将军做主,下官告退。”
出了房间,贾诩抬头看了看夜空,暗自叹息着:唉,如此蛮横自大,胸无容人之量的人,也能混到大将军的位置上,自己还是想办法趁早脱身吧,免得日后被这屠夫拖累。到是那敖虎威,年纪轻轻却果敢过人,久后必为一方雄主啊。
第二天,卫家合家上下八十六口连同车骑将军何苗身死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之间,闹的满城风雨。当然,不少平民百姓到是拍手称快,卫臻仗着何进的权势,可没少欺压良善,被他糟蹋过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所以卫臻一死,老百姓兴高采烈地奔走相告,就差点鞭炮庆祝了。至于那些平日和卫臻的为人差不多的世家公子们,都是揪着心,不敢再出府门半步,生怕自己项上人头也会不翼而飞一般。
敖烈到是一番没事人一样的神色,依旧和平时一样,一大早就来到刘协居住的北宫,开始为刘协讲解春秋。
皇宫德阳殿内,大将军何进义愤填膺的奏道:“启奏圣上,昨夜卫家满门八十六口被杀死,吾弟车骑将军何苗也死在了卫府,经过一夜的调查,臣已经找到了证据,证实昨夜的惨案乃是虎威将军、忠义侯敖烈所为,还请圣上主持公道!”
“噢?竟有此事?大将军会不会搞错了?”刘宏有些怀疑的说道。语气中,隐隐含着给敖烈开脱的意思。他可不想让自己看好的皇侄和这种事沾上边,再说,即便是敖烈做的又怎么样?朕的皇侄杀几个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是何苗也死了的话,刘宏甚至都懒得管这件事。
可惜何进这样一个粗人,怎么可能听得懂刘宏话中的意思?即便是他听懂了,恐怕也会装着听不懂。
何进大声说道:“请圣上下诏,让敖虎威当殿对峙,臣稍后拿出的证据,必然让他无话可说!”
站在刘宏身后的张让唯恐刘宏一心软,就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于是凑到刘宏身边小声说道:“身上,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何不让敖虎威上殿与大将军对峙一番?”在对待敖烈的观点上,何进和张让生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一致的意见。
文臣一边,太傅袁隗本来这几日就在儿子袁术的软磨硬泡之下,答应找个机会为袁术挽回面子,狠狠教训敖烈一顿,见到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出班奏道:“圣上,据老臣所知,敖虎威确实和卫家长公子卫臻不和,两人昨日甚至在凤凰楼大打出手,这一点,很多人都是亲眼看到的,为了让事情水落石出,还请圣上召敖虎威上殿,和大将军理论清楚为好。”
看到无论是外戚一党的何进,还是宦官一派的张让,甚至是忠于自己的袁隗,都建议召敖烈上殿,刘宏也没有了办法,心中暗恨自己以前太过荒唐,以至于大权旁落,否则这些人怎么敢这样无礼?
无奈之下,刘宏只好问张让:“敖烈皇侄现今何处?”张让连忙答道:“正在北宫教授陈留王读春秋。”伸手揉了揉额头,刘宏略带无奈的说道:“那就让敖烈皇侄到大殿来一趟吧。”张让低声答了一声诺,然后就叫侍卫去北宫带敖烈来德阳殿。
没过多久,敖烈就昂阔步的走入德阳殿,口称:“臣侄敖烈,参见圣上。”
还没等刘宏开口说话,何进就一步跨到敖烈身侧,看着敖烈的眼中几乎能冒出火来:“敖虎威!敖君侯!敖太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洛阳城中行凶,残害卫家满门八十六口!该当何罪?”
敖烈昨晚的事早晚都会走漏风声,但是他没想到何进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显然何进背后有高人指点。但是敖烈的脸上全无惧色,不卑不亢的反问:“噢?既然大将军说某是凶手,却不知有何证据?”
何进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弩矢,递到敖烈眼前,厉声问道:“这根弩矢,想必你眼熟的很吧?”
认出是自己部下的手弩射出的弩矢,但是敖烈的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连眼角都没动一下,淡然的说道:“这就是大将军的证据吗?仅仅凭借这一根弩矢就认定某是凶手?呵呵,当真可笑至极,这根弩矢上有某的姓名吗?又有谁看到这根弩矢是某射出去的?天下人都知道,某擅长的是弓箭,而非弩箭,所以圣上才以乾坤宝雕弓相赐,若是大将军一口咬定这根弩矢是某射出的,恐怕有失偏颇吧?”
何进本就是个没学过几个字的屠夫,又怎么会是伶牙俐齿的敖烈对手?被敖烈这么一问,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照搬贾诩的原话:“宫中御林军和西园八部校尉军所使用的弩箭,都是大黄弩,比这根弩矢要长上三寸,排除了这几只军队以外,当今洛阳城中,最有可能拥有弩箭的,就是你敖虎威了!”
敖烈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何大将军所说的证据,都是你通过推测得出的结论!洛阳乃是我大汉京都,名门世家云集,哪家没有食客、私兵?凭什么就说这根弩矢是某部下所有?还有,你身为大将军,竟然怀疑皇室御林军和西园八部校尉军,这是在变相的质疑圣上吗?敢问大将军是何居心?”
被敖烈这一通反唇相讥,何进的冷汗立刻流了下来,跪在地上说道:“圣上明见,臣没有任何不臣之心,臣对圣上忠心无二啊!”
刘宏冷着脸,定定的看着何进,冷声说道:“何进,你身为大将军,还没有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跑到大殿上来污蔑朕的皇侄,甚至还怀疑朕的御林军等部队,你可知罪?!”
何进连连磕头,撞得大殿的地板彭彭作响:“臣知罪,是臣因丧弟的悲痛迷失了心窍,所以一时不查,险些误会了虎威将军,还望圣上看在娘娘的份上,求圣上开恩啊。”
见到何进的模样,刘宏又忍不住心中一软,不管怎么说,何进毕竟是自己爱妃的哥哥,自己也不好太给他难堪。于是沉声说道:“罢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今后谁也不许再提。退朝吧。”
见到刘宏就这样轻易放过了何进,敖烈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自己这位天子叔父虽然有心整顿朝纲,但是耳根子太软,很容易就被哄骗过去。相比之下,到是刘协比他的父亲要强一些。
走出德阳殿,敖烈又来到了北宫,看到刘协正在门口等着自己,见到自己走来,刘协急忙跑了过来,问道:“皇兄,怎么样?没事了吧?刚才我派人去打听了一下,那个可恶的何进竟然敢污蔑皇兄,真是罪该万死。可惜父皇心太软,如此轻易就把他放走了。”
敖烈笑道:“某没事,让你担心了。”
两人进入房中之后,敖烈笑呵呵的问道:“对了,你知道何进身边有哪些幕僚么?今天何进在大殿上说的话,可不像是他想的出来的。”
刘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何进身边有一个中年谋士,好像叫贾诩,字文和,听说别人都称他为毒士。”
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了,能够根据一根弩矢,轻易地分析出事情的经过,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洛阳城中恐怕也只有这个毒士贾诩能做得到了。
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敖烈轻轻地对刘协说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何苗连同卫家上下八十六口,都是某杀的。”
刘协的小嘴立刻变成了“o”型,随即醒悟了过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一本春秋说道:“我什么都没听到,咱们还是赶快完成今天的功课吧。”
敖烈笑骂了一句:“人小鬼大!”然后就开始给刘协讲解起了春秋。
斜在空中的太阳,带着和煦的阳光,照耀在这一对堂兄弟身上,显得温馨又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