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里神色既着急又为难:“玉露姑娘,我想看看秦姑娘伤势如何,你让我进去看一眼好吗?”
玉露厉色道:“我们姑娘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她是好是坏也用不着你关心,赶紧走。”说着就将他往外推。
孟灵酒听见门外吵闹声,开门一看是苏锦里,苏锦里看见她喊道:“灵酒姑娘,秦姑娘伤好些了吗?我带了好多上好药材,都是治外伤用的。”
“玉露姐姐,放开他吧。”孟灵酒说着走到苏锦里跟前:“你现在已经知道姐姐与你们苏家的恩怨了,又何必再来纠缠她,这样只会增加彼此的怨恨。”
苏锦里垂着首,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我不管旧日恩怨,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我妹妹,我只希望她好好的。”
孟灵酒见他神情诚恳,接过他手中的药包:“药我收下了,你走吧。”
“我能进去看她一眼吗?就一眼。”苏锦里恳求道。
孟灵酒停顿片刻,没有说话,径直进了屋,算是默认。苏锦里快步跟了进去,见秦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人事不醒地躺在那里,苏锦里心痛不已,跪到秦桑床边,伸伸手想碰一碰又怕弄疼了她,“如果我不姓苏该有多好。”
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孟灵酒和秦桑与苏府斗得两败俱伤时,徐府正忙着筹办喜事。徐谢两家素来交好,徐羡之孙女到了议亲之龄,两家为了亲上加亲,徐羡之便将孙女嫁给谢晦之侄为妻。傅亮带着礼品上门贺喜,“老哥恭喜恭喜啊,哎呀,可惜我那耀祖没福气,要不然我真想将你孙女娶回家给我当儿媳妇,如今反倒便宜谢老弟了。”
徐羡之礼节性的笑了两声,道:“傅老弟说得什么话,耀祖那孩子如此出息,只有金枝玉叶才能与他相配。”
“那我就借老哥你的吉言了。”傅亮笑了笑,吩咐随从拿出贺礼,随从们从锦盒中展开一幅画,傅亮为众人介绍:“这是前朝谈悟之的百子千孙图,老弟我着实费了一番心思才弄到手,今日借此图祝您孙女富贵永享,多子多福!”
众人一听是谈悟之的真迹,纷纷前来观赏品鉴,“哎呀,画得真好啊!”
“谈悟之遗留下来的画屈指可数,每一幅都价值不斐,傅大人这份礼当真贵重无比。”众人赞不绝口,徐傅二人也赚足了面子。
宾客谈笑间,一位婢女走了过来,伸手扯了扯傅亮衣袖,傅亮转头一看,认出她是长庆的贴身婢女,两人走到一旁,婢女将一张字条塞进傅亮手中:“长公主希望纸条上所写之事尽快发生。”说完便离开了,傅亮展开字条一看:孟灵酒,秦桑,死!傅亮不动声色的将字条收进袖口,若无其事的继续与宾客们热聊起来。
孟灵酒正在街上给秦桑买补品,听见街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孟灵酒买好东西,出店门一看,一列迎亲队伍正从街上经过,花轿后面跟着一箱箱的彩礼,一眼望不到头,看上去十分气派奢华。孟灵酒挤进人群望了望,“哪家办喜事啊?这么多聘礼?”
一围观群众解释道:“姑娘,你还不知道呢?这迎亲的是荆州刺史谢大人的侄儿,娶的是当朝司空徐大人的孙女,两家都是当朝权贵,能不气派嘛。”
谢晦的侄儿,徐羡之的孙女,孟灵酒想了想,问:“那他们是从荆州来的吗?”
群众答:“是啊。”
孟灵酒又问:“那等会儿新郎是不是要接新娘子回荆州?”
群众又答:“那是自然,看这聘礼的数目,估计新娘子的嫁妆也不少,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孟灵酒眼睛滑溜地转了转,离开了人群。
傍晚时分,离凤麟山不远处的官道旁,金元宝领着黑龙寨群匪埋伏在道路两旁的林子里,静静地等待迎亲队伍的到来。
“我说酒姑娘,你可真是我们的财神爷呀,干脆加入我们黑龙寨,给我大当家的做压寨夫人得了。”三当家拱了拱身旁的孟灵酒。
金元宝立时赏了他后脑勺一瓜子:“瞎说什么呢,酒姑娘,你别介意啊。”
孟灵酒扯下脸上蒙着的黑巾,呼吸了几口,丝毫不在意:“财神爷不敢当,不过我与各位兄弟相识一场,有油水自然先想着你们。”
金元宝也是一脸感慨:“酒姑娘你别说,从前啊,我们不分好坏,逮谁抢谁,既没什么大收获,又造了不少孽,如今我们专挑那些有钱的坏人抢,收获大,心里也踏实不少。”
二当家附和道:“大哥说得对,等抢完这次,咱们再跟上次抢的合计合计,要是够兄弟们养家糊口的,咱们就不抢了,回家过安生日子去。”
孟灵酒赞同道:“那好啊,整日里刀口舔血也不是长远之计,到时候我来给你们送行。”
“行。”
说话间,一个小匪向金元宝所在之处快速奔来:“大当家的,来了。”
金元宝打个手势:“弟兄们,注意隐蔽。”
吹鼓手们吹吹打打,领着一摇一摆的花轿,向金元宝他们埋伏地走去,待队伍行至包围圈中心地带时,金元宝一声长啸,群匪出动,向迎亲队伍冲去。孟灵酒依旧站在树丛里观察着下面的势态。队伍很快被山贼们冲散,因孟灵酒事先叮嘱过他们不准伤人性命,贼子们连敲打带恐吓,吓得人群四处逃窜。孟灵酒注意到其它人皆作鸟兽散,唯有新郎官负隅顽抗,打伤了不少贼子,想不到还会几下拳脚功夫,孟灵酒飞身出去,只三两下便将新郎官制服,点了他穴道。其余抵抗之人都被贼子打晕,待人都被制服之后,贼子们开始忙着搬箱子,没多久,嫁妆被洗劫一空。孟灵酒随群匪回到黑龙寨,叮嘱他们一番后,便独自回了金陵。
此时,在傅府书房内,傅亮正与韩尧商议着什么,“人员都安排到位了吗?”傅亮坐在案前,问立于下方的韩尧。
“都安排好了。”韩尧答道,只是脸上仍然带着疑虑:“大人,这个办法以前我曾试过几次,可连月下鹰的影子都没看见,这次阵仗如此之大,那个庞刈凭什么确信月下鹰此次就会现身?”
傅亮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他哪儿来自信,不过他已经跟我打了包票,便信他一次也无防,要不然凭你永远也别指望抓住月下鹰。”
韩尧嘴角难堪地扯了一下,道:“下官是担心到时候别贼没抓到,又被他盗走那幅百子千孙图,那可是谈悟之的真迹,千金难求。”
傅亮斥道:“丢了画总比丢了你的脑袋强吧?我担心的是万一人没抓到,那我这脸可就丢大了,所以让你的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今晚务必将月下鹰擒住。”
韩尧连连应道:“是是是。”
深夜,徐府。
喜宴过后,府内下人们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各自房间,很快进入了梦乡。月光洒满大地,四周显得格外静谧。一个黑影悄然出现,黑如墨玉般的双眼在夜色中警觉地观望片刻,黑影便如离弦之箭般飞至徐府屋顶。
值夜的家丁靠在角落里打着呼噜,黑影飘过,卷起一阵轻风,家丁不自觉得在睡梦中扬起了笑脸。黑影来到库房,熟练地解开门锁,闪进了屋内。
没过多久,黑影走出库房,背上多了一方锦盒,手中也拎着几个。正要飞身离去时,四处忽然冒出一群手执长戟的士兵。黑影嘴角轻扬,发出一声鄙夷的鼻息。士兵扑天盖地席来,黑影矫捷地纵身一跃,很快甩开了追捕的士兵。黑影正欲离去,前方悄无声息地多出一个人来,庞刈抱着双臂,双腿微叉:“庞某恭候多时了。”
黑影感知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逼人气势,谨慎地向后退了两步,扔下手中锦盒,迅速向另一方向飞去,庞刈抬起脚穷追不舍。黑影使出全身功力逃窜,奈何庞刈就像跗骨之疽般怎么甩也甩不掉,反倒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看两人只有咫尺之距,黑影不得已转身接招,数十招过后,黑影渐渐已经有些难以招架,庞刈一边出招一边说道:“能在我手下走过一百招,难怪搅得金陵鸡犬不宁,整个金陵都拿你无可奈何。”
黑影没有说话,全力应付,只是对方显然身手高过自己,又过了数十回合,黑影终于败下阵来,束手就擒。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惊醒了徐府众人,“老爷不好了,送亲的队伍遭土匪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