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玲珑忙拉着谷柯道:“大叔,还有我哥的肩,您快看看有没有事。”
谷柯打眼望去,见刘义敏肩头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块,招呼一声:“过来。”
“我不要紧,先给灵酒看。”刘义敏回绝道。
“她只是心力交瘁,躺几日就没事了。”听谷柯如此说,刘义敏才乖乖地走了过去,谷柯边为他察看伤势边问:“谁干的?”
刘玲珑答道:“我哥他自己弄的。”
谷哥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刘义敏,嘴里吐出俩字:“有病!”
这话龙井听不下去了,道:“臭老头,你怎么骂人呀,要不是为了她,我家公子才不会弄伤自己呢。”
未等谷柯开口,刘玲珑一个爆栗弹了过去:“闭嘴,竟敢骂谷神医臭老头,胆儿肥了你。”说完又讨好地对谷柯道:“大叔,龙井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谷柯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见谷柯神色好转,刘玲珑趁机问:“我哥的伤没事吧?”
谷柯道:“差一点儿就废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这时下人来报说宫里派了太医来为刘义敏治伤,刘义敏直接命人打发回去。秦桑忽然想起百里鸣,道:“灵酒没嫁成,百里公子会不会有危险?”
刘玲珑回道:“你放心,刚才我已经派人去大牢里守着了,如果有任何关于百里公子的旨意下来,必需先来世子府通报。”秦桑放下心来,悉心照看孟灵酒。
孟灵酒出嫁被及时赶回来的刘义敏搅乱,之后还到太后宫里大闹一场,不惜与太后断绝母子情义来保全孟灵酒,消息传到长庆母女耳中,俩人气急败坏,火冒三丈。苏锦月道:“娘,您赶紧去宫里劝劝太后,咱们好不容易下了这么一大盘棋,不能就这么毁了。”
长庆道:“此刻我若进宫,皇嫂必定牵怒于我,我这不是触霉头吗?”
“难道就这么算了?任由敏表哥娶那个贱人吗?”苏锦月万般不甘心。
长庆无奈道:“我也没有办法,只能从长计议了。”
翌日,孟灵酒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坐在榻边的刘义敏,展颜微笑。刘义敏怜爱地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醒了。”
真实的触感传来,不是梦吗?为什么能感觉到他的抚摸?孟灵酒收起笑意,伸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好痛,不是梦?孟灵酒倏地坐起身,胆怯地伸出手,“不是梦,真的是你,义敏,真的是你吗?”
刘义敏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是我,我回来了。”
孟灵酒惊喜之余猛然抱住他:“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嫁给别人的,对不起!”
刘义敏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今生你只能嫁给我,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孟灵酒纵情地哭着,仿佛要把连日来的委屈和无助通通哭个干净,惊得外面的云中剑等人悉数跑了进来。良久,哭不动了,孟灵酒才松开,见刘义敏的肩上缠着绷带,忙问:“你受伤了?”
未等刘义敏开口,刘玲珑抢先将昨日发生之事告诉了她,经过她一番添油加醋,孟灵酒听得心惊胆战。等刘玲珑唾沫横飞地说完了,孟灵酒才埋怨地看着刘义敏:“为了我值得吗?”
刘义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一句话令孟灵酒和围观的闲人们感动不已。
“对了,百里呢?他有没有事?”孟灵酒忽地惊道。
刘玲珑道:“没事没事,他好得很,我早已派人去牢里守着他了。”孟灵酒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龙井进来禀告:“公子,宫里来人传话,说太后病了,请公子进宫去看看。”
刘义敏冷着脸道:“打发走,以后皇宫来人一律打发走。”
刘玲珑忽然说道:“哥,要不我替你去看看太后吧。”未等刘义敏说话刘玲珑急急离去。
刘义敏又对孟灵酒道:“等你好了,我们即刻离开金陵。”孟灵酒用力点点头。
刘玲珑来到永寿宫,见到卧病在床的太后,行礼之后太后招呼她上前:“敏儿呢?他怎么没来?”
刘玲珑答:“哥哥在府里养伤,不便进宫。”
太后又问:“敏儿的伤怎么样?”
“大夫说没事,太后您不用担心。”
太后听后稍稍安心,叹道:“听说敏儿把哀家派去的太医都赶了回来,他一定在生哀家的气对不对?”
刘玲珑道:“哥哥的确很生气,他说过几日就离开金陵,以后再也不来了。”
太后惊得坐起身:“哀家答应他娶那个孟灵酒还不行吗?难道他真的要与哀家断绝母子情义,老死不相往来吗?”
刘玲珑为难道:“太后,哥哥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没人能劝说的动。”说完看了看太后的神色,见她一脸绝望之色瘫在那儿,刘玲珑趁势说道:“太后,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太后一听,浮现希冀之色:“你有办法让敏儿回心转意?”
“回心转意我不敢保证,不过至少能让他消消气。”刘玲珑眨巴着眼睛,神情既诚恳又算计。
“你快说。”太后催促道。
刘玲珑道:“太后,我是这样想的,哥哥生气是因为孟灵酒,既然如此,您何不成全了他们两个,如今孟灵酒既然已经被和乐姑母收为义女,那她的身份也配得上哥哥了,您要是觉得还不够,可以赐她一个郡主的封号嘛,这样一来外面人也就不会说什么了,您再下旨赐婚,如此一来哥哥的气定然消去大半了。”
太后皱着眉,道:“就算哀家给她再多封号也改不了她出生风尘的事实,这样的女子嫁进皇家终究会给皇室蒙羞。”
“谁说她出生风尘?”刘玲珑一脸诧异。
“长庆告诉哀家的,说她是仙林院的姑娘,要不然哀家还不知道呢。”太后答道。
刘玲珑解释道:“她只是住在仙林院而已,我和孟灵酒是好朋友,对她熟悉的很,她家在安陆,是经营酒水生意的,听说生意做得非常大,家里虽说不是官家,那至少也是富贵人家,太后您误会了。”
“果真?”太后问。
“是啊,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刘玲珑继续说:“其实孟灵酒心地很好,经常帮助别人,要不然我跟她也不会这么要好了。”
“行了,你也不用为她说好话,哀家就是不喜欢她那副猖狂傲慢的样子。”太后脸上的嫌恶之色表露无遗。
刘玲珑忙劝慰她:“孟灵酒自小长在民间,跟宫里的娘娘公主们比自然要差了一些,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以后慢慢改就好了,品性好才最重要,您说是不是?”
太后勉强赞同:“你这话说得也在理。”
刘玲珑继续言道:“太后,其实哥哥生气,除了您逼他心爱的人嫁给别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太后问。
刘玲珑答:“你不该拿百里公子的性命来要挟他心爱的人。”
太后不知月下鹰真名叫百里鸣,问:“百里公子是何人?”
刘玲珑道:“百里公子就是那个月下鹰啊,他是哥哥的至交好友,上回哥哥还托我进宫向皇帝哥哥为他求情减刑,可是您竟然拿他好朋友的的性命来要挟他心爱的女子,哥哥能不生气吗?”刘玲珑难得伶俐了一回,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太后一脸惊讶之色:“敏儿怎么会和他那样的盗贼做朋友?”
于是刘玲珑又将前次为百里鸣求情向文帝说的话又叙述一遍,还将他盗窃缘由说了出来,言百里鸣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大仁大孝等等,基本上将她能想到的夸赞之词都用在了百里鸣身上,听得太后动容不已:“如此说来,还真是为难那个百里公子了。”
“可不是嘛,天底下除了皇帝哥哥,还有几个像他这般有孝心的,比起昔日郯子鹿乳奉亲,仲由百里负米也不差的,太后您说这样的孝心难道不该嘉奖,让天下人都向他学习吗?”
太后打趣她:“你平日不爱读书,难得你还知道鹿乳奉亲,百里负米的典故。”
刘玲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太后何不放了那个百里公子,一来向天下人推行孝道,二来哥哥也会感激您的心慈大度,说不定哥哥的气就都消了。”
太后道:“放了他?可他毕竟触犯了律法,怎能说放就放呢。”
刘玲珑急中生智道:“那您可以换一种惩罚,比如派他随军去荆州讨伐叛军,让他戴罪立功,这样不是更好吗?”太后变得犹豫起来,刘玲珑趁热打铁:“太后,您要是再犹豫不决,我也劝不了哥哥了。”
一想到刘义敏,太后终于松口:“好吧,就依你所说,让那个百里公子去荆州戴罪立功。”
刘玲珑惊喜万分,立即磕头谢恩:“多谢太后,哥哥那边我会尽力说和的。”
太后拍拍她的手叮嘱道:“你一定尽力劝说敏儿,哀家就全指着你了。”
刘玲珑头如捣蒜:“玲珑遵命。”
出了皇宫,侍卫请示刘玲珑是否直接回世子府,刘玲珑摇头示意先去京兆府大牢。
“你怎么来了?”百里鸣见到刘玲珑有些惊讶。
刘玲珑神色变得黯然,带着满腔欣喜而来,却遭遇冷脸,“除了灵酒,别人就不能来看看你吗?”百里鸣没有说话。
刘玲珑道:“刚才我进宫见了太后,过两日太后就会下旨,命你去荆州平乱,你若戴罪立功就可获得自由,希望你能把握这个机会。”
“平什么乱?”百里鸣问。
“荆州刺史谢晦起兵谋反。”刘玲珑回道。
百里鸣思忖片刻,问:“是你向太后求情的吗?”
刘玲珑垂着眸,“我知道你喜欢灵酒,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朋友之义,没有别的什么。”
百里鸣爽朗一笑:“我的确喜欢灵酒。”刘玲珑心中一阵刺痛。
“她是我的红颜知己,也是唯一的知己,有她这样的朋友,是我的福气。”
刘玲珑抬起头,注视着他:“你对她的喜欢不是像我哥那样的喜欢吗?”
“男女之爱?”百里鸣挑着眉,“那太肤浅,只会玷污我和灵酒纯洁的友情。”
刘玲珑心中一喜:“那我能像她一样成为你的红颜知己吗?”百里鸣抬眸看了她良久,没有说话。刘玲珑脸上的期待之色逐渐散去,“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谢谢你。”听到这句话刘玲珑停了下来,过了片刻,继续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