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酒吧里,节奏明快的音乐声中,人们在场中尽情宣泄着,形似癫狂,谢靖安已经微醉,眯着眼,看着昏暗灯光下的男男女女,口中嗤笑一声。--..c-o-m。
你这么好糊弄的人……
一直以来,他自认果决,自认狠辣,自认比任何人都清醒,可那个人却说——你这么好糊弄的人……
他好糊弄?
这句话若是换个人说,他一定会把那个人的舌头割下来,可说话的人是安宁,他的确是在那个人身上,一错再错,一锉再挫。
他以为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小人时,他轻轻松松从持枪歹徒手中将他救了下来,若非他自己点破,直到现在他都以为那只是巧合;他以为他是个名不副实的草包时,他一曲古琴天下惊;他以为他是个弱不禁风的才子时,他将他揍的毫无还手之力……
身上又开始隐隐作痛,谢靖安一杯酒下肚:那小子下手可真狠,他现在除了一张脸能看,身上怕是没几块好肉了……那个人,是个真正的狠人啊,那一刀插下来,若是偏差一点点,他现在就是个死人了——他若不是有绝对的把握,便是……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会杀了他。
可是他够狠又不够很,以为救一次、揍一顿、饶一命……就能让人死心?
哄的退仁善的、吓的退懦弱的、激的退高傲的,可他谢靖安,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阴毒小人呢!
倒不如真杀了他。
不死如何放的下?
“靖安,”温柔的声音响起,酒杯被一只手轻轻按住:“怎么喝这么多酒?”
谢靖安看着那只手,柔白秀美,手指修长,指甲精心打理过,晶莹剔透却又不带任何其他色彩,显得粉粉嫩嫩、干干净净,正是他最喜欢的那种。肤如凝脂,手若柔荑,可是眼前却又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如美玉雕琢般的一双手……抚得了琴,杀的了人,勾得了魂。
轻笑一声抬头:“来了?”
齐倩然在他身边坐下,道:“等很久了吧?飞机晚点了一会。”
“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齐倩然柔声道:“有助理呢!你刚从国外回来,应该很忙,我不想你太累。”
谢靖安看了齐倩然一眼,这个女人,似乎永远这么体贴温柔、善解人意,永远不曾任性,永远不曾让他为难……这样一个让人舒服、让人心疼的女人,相信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除了有些……体贴太过。好似这位天之骄女,自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在他这个“穷小子”面前,就一直都将姿态放的很低,低的近乎讨好……
目光扫过门口一个熟悉的人影,谢靖安掐断思绪起身:“这里太吵,我们换个地方坐。”
“好啊。”
到了门外,不出意外看见熟人,方宜年和郝飞一左一右陪在安宁身侧,走在他们前面不远。齐倩然看了谢靖安一眼,没有豁然上前打招呼,默默跟着谢靖安向外走。
三人说话的声音陆陆续续传来,只听郝飞不满道:“齐臻是更年期提前了吧,这才出来两个小时就开始抓人,认识的知道你是他弟弟,不认识的还以为你是他儿子呢!”
安宁笑道:“胡说什么呢?什么更年期?郝飞你这话可千万别让我爸听见,他现在正头疼我哥的终身大事呢,郝飞你认识女人多,有好的给我哥介绍一个啊!”
“别!”郝飞惊恐道:“我自己都还单着呢,要是让她们知道能攀上a市第一黄金单身汉,我还有什么指望?”
安宁大笑,道:“就是这样才要先把我哥推销出去啊!”
方宜年笑道:“要我说,齐臻他这是被乔丽和齐倩然这两个女人给吓怕了,得了恐女症了,给他介绍多少女人都没用……”
齐倩然脸色微变,不安的看向谢靖安,见他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方宜年的话一样,不由更是忐忑。
郝飞道:“没事提那两个女人做什么,扫兴。”
“嘴快了,嘴快了,幸好齐臻不在,不然又要给我脸色看,”方宜年庆幸的拍拍脸,及时转移话题,揽住安宁的肩膀道:“对了阿宁,你对南屏山正开发的那块地有没有兴趣?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插一份子,稳赚不陪的买卖!”
“南屏山?没兴趣,”安宁摇头道:“而且我劝你也别沾手的好。”
方宜年一凛,道:“怎么了?”
安宁道:“南屏山那地方,有山有水,风景是不错,空气也好,但是离市区太远,上班族是不会去住的,要修的话,只能修成度假村或高档别墅区。”
方宜年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规划的,有什么问题吗?”
安宁道:“想法本身没问题,但是最近我闲着没事在网上乱逛,看见一则消息,因为如今乘飞机出行的人越来越多,a市这边机场近期内会再增加六次航班,进出机场的路线也要重新规划……我顺便把图纸找出来看了眼。”
“这和那块地儿有什么……”方宜年猛地醒悟过来,像被蝎子蛰了一下似得跳起来:“不是吧!”
南屏山那块地说实话并没什么大的亮点,风景虽然不错,但地方太偏,打的就是“清幽”的幌子,适合退了休图清净的老人居住,或修成有钱人的度假别墅……要是每天天上的飞机轰隆隆来轰隆隆去,还“清幽”个鬼啊?
“这可怎么办?你不早说……”方宜年跺脚道:“我已经推荐了两家投了进去了,这不坑人吗?”
安宁瞥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早告诉我啊!”
见方宜年急的跳脚,安宁沉吟一下道:“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我好像记得,机场那边出入航线的规划方案不止一个,涉及南屏山的原本只是备用计划之一,并不被看好,是最近才被人提出来的……嗯,你不如去问问开发商,为什么这会儿都开建了又忽然拉人投资?”
“早问过了,说是别的地方生意出了问题,资金暂时供应不上……”方宜年应了一句,继而醒悟:“你是说他们早就知道这事儿了,找人分担损失?”
顿时大怒,骂道:“妈的混蛋姓张的,坑老子还摆出一副便宜老子的模样!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把钱拿回来!”
“进了别人肚子的东西,怎么拿回来?”郝飞一把揪住他,道:“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阿宁说话?安宁说了还有转机……我猜阿宁的意思应该是,这件事很可能是张家得罪了人,所以机场那边有人动了手脚。这种事损人不利己的,大多缺的就是个和事佬……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方宜年冷静下来,沉吟片刻后道:“要真是这样还好,阿宁你回头再帮我查查吧,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哼,就算真能成,也不能这么便宜了那姓张的,非让他大出血不可!”
安宁摇头失笑,道:“做什么和事佬?方宜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脾气?人家摆明了坑你,你还替他们奔走?”
方宜年道:“那阿宁你说怎么办?我两个朋友还陷在里面呢,我可是拍了胸脯打了包票稳赚不赔的。”
安宁淡淡道:“既然稳赚不赔,那就自己做。方宜年你给他们开七成的价码,把地拿过来。”
“张家在里面投入的,可远不只是地皮费,七成他们能答应?”那块地偏远,地皮费倒是不算太贵,但拆迁补偿、广告和前期投资却花的不少。
郝飞冷笑道:“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他们自己若是有办法,也不至于拉别人下水。航线改道,南屏山那边就成了废地,他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回去——能收回七成地价已经是便宜他们了,方宜年你不会是想做圣人吧,别忘了他们是来坑你的!”
方宜年一拍手,道:“行!这样,机场的事若真能解决,我负责与张家谈判和对外交涉,开发就靠郝飞你了,我和阿宁都不擅长实业,嗯,阿宁你……”
安宁道:“机场的事我帮你查,但生意就别扯上我了……懒。”
方宜年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知道你懒,不过你知道的,我和郝飞的钱都投在电影和风语视听上了——投资还要靠你和齐臻,你放心,我保证不让你操一点心,你就负责出钱和数钱就好!”
安宁道:“电影的钱马上就回笼了,要不我先借……”
郝飞打断道:“都说了不让你操一点心了,还叽叽歪歪的,怎么,看不上我们这点小生意怎么的?”
安宁知道再推辞这两个怕是要生气了,笑道:“我也就假装客气下,有人主动送钱上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几个人说话间早到了停车的地方,因为聊天便在路口又多站了一会,说完正事才又走了过去,见他们过来,陈睿忙下车帮安宁开车门,郝飞吹了声口哨,道:“阿宁你又换车了啊!这车不错啊!”
“我爸的私人珍藏,能错的了吗?”
郝飞笑道:“齐叔终于舍得让你碰他的车了?话说前几天你开的那辆车也不知道齐臻是从哪儿捡的,丑到爆啊!”
安宁无奈道:“这不是司机回来了吗?”
郝飞大笑,道:“司机回来才有好车用,阿宁你可真可怜。”
安宁冷哼道:“最让我生气的是,比起儿子,显然老爹他更担心他的车。”
郝飞和方宜年捧腹大笑,郝飞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爱车的人都这样,车比儿子金贵。这样,回头我送你一辆,不一定最贵,但性能绝对最好——不是我说,齐叔虽然爱车,但论懂车,他可差远了!”
“不用,”安宁摇头道:“我爸嫌之前那辆跑车接连出事不吉利,早给我重新定了一辆,再有两个月就该出厂了。现在就这个凑合用几天。要不是网上传什么破产不破产的,被我爸逼着,就这辆我都懒得用。”
安宁正要上车,又想起一事,住了脚,道:“下周a国那边会发一批fy录音设备过来,捐献给音乐学院的,要是你们有兴趣,这两天招呼一声,我让他们多发几套,开个音乐制作室,挣大钱不敢说,但绝对是躺着数钱的买卖。”
“知道了,”方宜年苦笑道:“怎么挣钱这种事儿,在你这儿就这么容易呢!”
安宁笑道:“你忘了,技术宅……”
方宜年接口道:“统治世界嘛!滚你的吧!再不走,齐臻该亲自杀来了。”
安宁笑着挥挥手,上车离开。
目送安宁的车走远,郝飞和方宜年转身,和谢靖安和齐倩然打了个照面,郝飞挑眉道:“两位听得很开心啊!”他们倒不是不知道这两个跟着,只是见安宁对他们视而不见,便都没有开口打招呼。
谢靖安淡淡道:“怎么,你们说的话怕人听吗?”
方宜年拉着要发作的郝飞,对两人点头挑眉一笑,道:“两位金童玉女,很般配啊!”
一扯郝飞,道:“走了,阿宁不喜欢被人插手他的家事……喝酒去。”
谢靖安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神色阴沉。
“……阿宁他会念书啊,长得好看,又会哄人,爸爸和哥哥都很喜欢他,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声就好,哪里用他做什么啊……”他记得少女调皮的对他笑:“我就没这么好的命了,爸爸的规矩,上了大学什么都要自己挣,谁让我念书早呢,不得不出来当童工啊!”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他便以为那个人真的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可是且不论他的琴艺、他的身手,便只是刚刚听到的这一段话,也足以让他刮目相看——仅仅听到“南屏山”三个字,便能立刻想到那里适合什么投资,并联想起在网上偶尔看到的机场规划,判断出是投资商得罪了人要拉人下水,最后定下廉价收购计划——如果草包就厉害到这种地步,那世界上九成九的人,岂不是连草包都不如?
而听的那两个,对他的判断竟也没有丝毫怀疑。
“郝飞他们是哥的朋友啊,方宜年人面很广,郝飞黑白通吃,哥很多时候都需要他们的帮忙。不过哥一直很忙,也不耐烦应酬,所以总是让阿宁去陪他们……唉,哥他明明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人,阿宁还那么小,我有时候都看不下去……”
让阿宁去陪他们两个?简直是笑话!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这三个人中,处于主导地位的分明就是安宁,那两个人虽看似不羁,但对安宁的信任和尊崇溢于言表。
难怪安宁听见他那句“齐臻让他陪他们上床讨好他们”的话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到疯子一般。
啼笑皆非,莫名其妙——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
若换了他,也会是这么想吧?谢靖安捏紧了拳,神色越发阴沉,淡淡道:“走吧!”
齐倩然坐在副驾驶座上,发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熟悉,汽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前面出现小区的大门,齐倩然忙道:“靖安,我回来的事还没告诉爸爸,这么晚了,我想先在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她羞涩一笑,道:“最重要的是,我想在更正式一点的时间,带你回家。”
谢靖安看着前面的汽车慢慢驶进小区,一踩刹车,冷声道:“齐正阳今天在家?”
齐倩然一直很关注齐正阳的行踪,点头道:“在的,爸爸今天早上才下的飞机……嗯,刚刚进去那辆好像是阿宁的车,爸爸不在的话,他从来不回齐宅的。”
齐正阳在的话,还好……
谢靖安神色稍缓,又看了齐倩然一眼,齐倩然回望他,笑道:“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什么?”
谢靖安淡淡道:“没什么。”
重新发动汽车,在下一个路口拐弯。
谢靖安,安宁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你果然好糊弄的很,这么一个浑身都是破绽的女人,居然足足骗了你四年之久。
一面和他谈婚论嫁,一面却对他直呼“齐正阳”三个字没有半点反应,她若真像她自己说的那么在乎家人,又怎会如此?
他的确太过自负,自负到了自大的程度。
……
梵仕在a市的办公大楼,是a市最高的几座建筑之一,齐倩然坐在顶楼的沙发上,眼中难掩兴奋——四年了,她终于进入到了他的世界,梵仕,这是他的梵仕……
所以,他终于准备告诉自己他的真正身份,终于要向她求婚了吗?
齐氏虽然不亚于梵仕,但齐氏再大,都不会是她的,可是梵仕就不一样了……他的梵仕,她的梵仕……
一颗心,砰砰砰的狂跳——齐正阳,齐臻,你们想不到吧?你们以为将我赶出家门,我就会变成一只丧家之犬?你们错了!离开你们,我一样能过得很好,不,我会过得更好!
“靖安,”齐倩然瞪大了眼,茫然的看了一圈,最后看向谢靖安:“这……这里是?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
谢靖安没有说话,静静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底下灯火辉煌的世界。
“靖安……”齐倩然含羞带怯的看着谢靖安,是觉得不知道怎么对她开口吗?说出来啊,没关系的,她喜欢他啊,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的他啊!
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鲜花?钻戒?家门钥匙?哦,也可能是烛光晚餐,毕竟她刚下飞机,还没吃晚饭呢!
她一点都不怀疑谢靖安会不会给她惊喜,要知道,前世他和齐宁在一起的时候,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浪漫……
正胡思乱想时,门忽然开了,齐倩然带着几分欣喜回头,却见进来的是两个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男人,不由一愣,转头看了谢靖安一眼,却见他依旧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那两个男人却是冲她来的——果然是惊喜呢!他们会带给她什么呢?
齐倩然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你们是……啊!”
齐倩然话才说了三个字,就变成了惊呼,其中一个男人一声不吭的揪着她的领口将她提起来,齐倩然惊呼一声,心中的惊喜兴奋一扫而空,慌乱道:“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靖安?靖安!”
这是怎么了?这里不是梵仕吗?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敢这样对她?怎么会有人敢当着谢靖安的面对她无礼?她是谢靖安的女朋友,是他的未婚妻,他们怎么敢……
“你们到底……”
“啪!”
话未说完,狠狠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齐倩然彻底懵了:她自记事以来几乎就没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唯一挨的一下,是四年前安宁差点被毁容,齐臻给的她那一记耳光,但那一次却也只是警告居多,并不太重。可是这一耳光,却扇的她嘴唇出血,耳朵轰鸣,脸上火辣辣的疼……羞辱和疼痛一起涌上心头,还有更多是恐慌,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她心花怒放的从c市赶回来,惊喜的来到梵仕,等着谢靖安向她求婚,可为什么等到的是这个?
“靖安……”齐倩然眼泪刷的就下来了,难以置信的看向谢靖安,只见他仿佛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似得,依旧站在窗口,正低头点烟,风有点大,他用手护住火苗,跳动的火光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让那张俊美深邃的脸,显出几分恐怖来……
齐倩然凄然道:“靖……啊!”
“啪!”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齐倩然被打的头重重一侧,将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然后是第三记:“啪!”
“你知……啪!”
“靖安……啪!”
“住手……啪”
“……啪!”
“啪!啪!啪……”
男人揪着齐倩然的胸口,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过来,每一巴掌的节奏和力度都没有任何区别,他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仿佛不是在打人,而是在机械性的拧着机床上的螺丝,让人毫不怀疑,他可以这样无休无止的一直打下去。
她所有的智慧、手段和她的美貌,在这大汉面前完全没有了任何作用,他只是机械性一掌接一掌的打下去……
齐倩然从一开始的震惊、愤怒、羞辱,到不安、害怕,到慌乱的想发生了什么事,该怎么办……但到了最后,她什么都想法都没了,只剩下一个感觉:疼……疼……
因为一只手揪着她的胸口,那人一直都只打了同一边,他下手虽重,可一开始还可以忍受,到了后面,她觉得自己脸上的皮都已经烂完了,那人的每一巴掌都如同烙铁一般印在脸上,疼的她死去活来。
齐倩然整个人已经完全瘫软,除了吃痛的呻1吟,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泪水漫过双颊,浑身颤抖,眼中只剩下恐惧和哀求,只希望这仿佛无休无止的酷刑能停下来……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
在啪啪声的空隙中,她断断续续的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男人终于停了下来,一松手,齐倩然落回椅子上,两个男人转身出去,为他们合上房门。
谢靖安终于回到座位,在齐倩然对面坐下,依旧悠闲的抽着烟,已经濒临崩溃的齐倩然终于慢慢回神,哭道:“靖安,靖安……为什么?为什么……”
齐倩然看着谢靖安的眼神带上了恐惧,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前世的时候,谢靖安是除了齐臻,她见过的最出色的男人。她听说过他的事迹,知道他为人阴狠、六亲不认,知道他的继父和几个弟弟,几乎都死在了他的手里,他的亲生母亲都被他关成了疯子。
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前世见到的谢靖安,高大俊美,风度翩翩,有权有势,对齐宁更是深情专一,除了霸道爱吃醋,简直就是百依百顺……这样的男人,她会喜欢有什么稀奇?他再阴狠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对自己好,不就可以了吗?
她从未想过,这个男人,会对她露出这样的一面来……
为人阴狠、六亲不认……这些,不应该是对别人的吗?他对她,不是应该百般宠爱,万般疼惜的吗?
没有愤怒、没有责骂、没有质问、没有要挟,这种反应……谢靖安点头道:“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齐倩然僵硬了一下,只觉得遍体生寒:他不分青红皂白让人将她打成这样,就只是为了看自己的反应,判断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谢靖安将烟头掐灭,又点了一根,慢条斯理的抽,并不说话。
“靖安,你真的误会我了,”齐倩然停了好一阵,才哀声道:“我前不久和大哥他们吃饭的时候,听到你和阿宁的电话,知道你给他打了五千万,所以我才……”
谢靖安静静看着她,道:“齐倩然,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好糊弄?”
齐倩然连连摇头,道:“靖安,我没有骗你,真的,你相信我……”
谢靖安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淡淡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当初来骗我的时候,就从来没想过后果吗?”
齐倩然瞪大眼睛。
后果?什么后果?她接近他,只是想喜欢他而已啊!她真的从来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谢靖安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让人用这烟头,在你脸上,烫上十七八个洞,这件事就算了了。”
齐倩然难以置信的看向谢靖安:他要毁她的容?不,不会的,他不会对她这么狠……
“第二,”谢靖安道:“门外有四个男人,你高高兴兴的、自愿的和他们拍上一段av,然后我把它放在网上。”
齐倩然尖叫:“不!”
谢靖安看着她,道:“当然,你还有第三个选择。”
他将一把餐刀工工整整摆在她面啊,平静道:“你用它切断自己的脖子,我尊重死人,不会动你的尸体。”
齐倩然如避蛇蝎,远远躲开餐刀。
谢靖安见状,将餐刀重新收了回去,放进上衣口袋,淡淡道:“那就这样吧,到底选一还是二,你和外面的人商量吧,他们的耐心不是很好,你最好快点。”
起身就要离开。
齐倩然一直怯生生的看着他,目光凄切,直到谢靖安走到门口,手放在把手上,齐倩然才终于绝望——他不是在吓唬她,他是真的要毁了他……
这个男人,她追在他身后讨好了他四年,成功的将自己变成了他的女朋友,可是有什么用?只是一点点小事,他就翻脸无情。
“谢靖安!”齐倩然在他出门前,终于主动开口:“是,我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可是是你自己隐瞒在前,难道顾忌你的面子不戳穿,也是我的错?”
她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四年了,谢靖安,你摸着良心想想,这四年,我有哪里对你不好,我有没有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没有对不起我?”谢靖安冷笑。
这四年来,齐倩然的确对他不错,可是但凡知道他身份的女人,有哪个敢对他错了?只是敢这样耍他的,唯有她一个罢了。
若不是她,他怎么会对安宁一再误会,怎么会在安宁面前一再出丑,怎么会让他对他的印象坏到了极点,让他想弥补都找不到机会……
他未必不明白这里面更多是他自己的问题,他未必不清楚哪怕没有齐倩然,安宁也不会理他,可迁怒原本就是人的本性。
“为什么诋毁安宁?”
“安宁安宁,果然又是为了安宁!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齐倩然愤然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问我为什么?那个狐狸精,每个看见他的男人都会被他迷得魂不守舍,我喜欢你,拼命的在你面前说他的坏话,想让你离他远一点有什么错?我如果有错,那我最大的错就是不该爱上你,不该太紧张你!”
齐倩然咬牙:上辈子,谢靖安就是被齐宁那张脸迷住,这辈子也是一样,哪怕她用尽手段,可谢靖安还是爱上了他……
她惨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世上所有好东西,永远都是他安宁的,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她竭尽全力守候的东西,只要他一出现,就会轻轻松松的抢走……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是因为安宁看不上你,不理你对不对?”女人的嫉妒心胜过了脸上的疼痛,胜过了她对眼前处境的担忧,她指着谢靖安,尖声道:“你不是有人吗?你不是有枪吗?你去把他抓起来,关一辈子啊!你去打断他的腿,让他哪儿也去不了啊!你去把他用狗链子拴在床上,想怎么玩怎么玩啊!你得不到他,却在这里拿我一个女人出气!谢靖安,我看不起你!”
谢靖安手渐渐捏紧,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将他关起来,关一辈子……
每次看见他、想到他,他的每个细胞,每一滴骨髓都在叫嚣:想要,想要他……想要将他抱在怀里,感受他的存在,想要碰触他的肌肤、沾染他的体温,想要抚摸他的脸颊、亲亲他的脖子,想要将他压在身1下,让他颤抖、让他哭泣、让他无处可逃……
想要他……
“你不是要拍□□吗?来啊,拍啊!”齐倩然冷笑道:“你别忘了我是齐家人,拍完□□,你正好和齐家反目成仇,安宁死都不会看你一眼!”
谢靖安双目杀机毕露:“齐、倩、然!”
齐倩然咬牙道:“安宁他靠的不就是一个齐家吗?没了齐家,他什么都不是!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帮你把他赶出齐家,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谢靖安看着齐倩然,那两个选择,原本就只是为了吓她,他可以教训她一顿,但真正毁了她的话,如今顾忌太多:“什么条件?”
齐倩然仰头道:“和我结婚……我要做你正室的太太,我要让他哪怕跟了你,也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小三,我要让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哪怕谢靖安不喜欢她又怎么样?就算她只能做一天的谢夫人,她也可以在安宁面前,一辈子抬头挺胸!
谢靖安看了她一眼,有些漫不经心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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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课了。”安宁放下竖笛,收拾东西,道:“下节课的内容是琵琶,不过,琵琶这种乐器我不是很熟,嗯,如果大家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发到我邮箱里,我选投票最多的那个,回家练练。”
底下一阵欢呼,又有人道:“老师,您再给我们吹一曲再下课吧,求求您了!”
安宁摇头,道:“下堂课的老师要用教室呢!想听我演奏的曲子很容易啊,aq网上有几首署名齐安的古琴曲,就是我几年前录制的,学校修了fy试听室,在那里就可以免费听到。”
有人高声问道:“老师,是齐安图书馆的齐安吗?”在座的都算是安宁的铁粉,都知道齐安图书馆是齐正阳为安宁捐献的。
安宁微微一笑:“是啊!”
“老师,里面有您唱的歌吗?”
安宁眨眨眼:“同学,彩蛋要自己去敲才能感受惊喜哦。”
底下又是一阵欢呼,安宁提着电脑包站起来,对学生们挥挥手,正要离开,前门忽然大开,一个男人猛地冲了进来,大叫一声:“安宁!我杀了你!”
挥舞着雪亮的西瓜刀,向安宁冲过来。
学生们大惊,有人惊呼有人尖叫,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更有不少胆大的男生越过桌子就要冲上来。
安宁侧身躲了一下,道:“都别过来,危险!”
可惜这个时候,他越这样说,这些青春热血的男生越是冲劲十足,转眼就有人冲到了跟前。
安宁叹气,将电脑包放在一边,擒住来人的手腕,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踹的趴在地上——这人看着来势汹汹,但刀却耍的很有分寸,他刚才若是不躲,也顶多在他胳膊上削块皮下来——他本来还想再看一会的。
“老师让开!”
几个男生一涌而上,趁那人没起身的功夫,将他牢牢按在地上,一个小个子死命的踩他的抓这刀的右手:“放手!放手!”
男人松手放下刀,依旧拼命挣扎大叫:“安宁,你这个魔鬼!你把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还害的我家破人亡,我和你拼了!”
“董华,是你啊!很久没见了,”安宁看清那张恶鬼一样狰狞可怖的脸,道:“前面头发太长,一时没认出来。”
董华大叫:“安宁,你仗着有钱有势,害的我家破人亡,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可是我不怕鬼的啊!”
“告诉你,我已经想法庭起诉了,你等着坐牢吧……我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你再也要挟不到我了!”
安宁皱眉,不管他说什么,董华总是句句不离他害他的话,安宁看看正举着手机直播的女学生,那女学生显然正在犹豫要不要关掉直播间,安宁道:“麻烦几位同学带他到警卫室,顺便报个警吧!”
提了电脑,转身离开。
这出闹剧只是一个开始,两天以后,法庭送来了起诉书,而在安宁收到之前,诉状就已经贴的满网络都是了。
董华最近活跃的很,安宁偶尔打开网页,往往头条就是自己和董华两张脸并排的图像,按网友的说法——简直就是视觉对比的极限。
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安宁的□□,标题大约是“你所不知道的任性帝”“最美的脸,最毒的心”之类的,上面贴了他高中吸毒的照片、他火烧董华的视频、董华的血泪控诉、“被逼着删掉照片但悄悄留了几张”的记者的证言、法院起诉书,甚至还有当初派出所的审讯记录。
诚然安宁前段时间是吸了不少粉,但看他不爽的人其实更多——有钱有势、长得帅、高考状元、拍电影广告捞金,每一样都足以让人羡慕嫉妒恨到极点,平时这些人虽这么想着,但敢暴露自己心思的人不多,这会儿安宁的□□一出,立刻就跳出来指责、咒骂了。
短短几天,红极一时的“任性帝”,就成了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偶尔有几个敢替他说几句好话的,立刻被群起而攻之,骂他们是安宁雇的狗,舔齐家屁1股云云,弄得很快就没有人敢出头,所有关于安宁的帖子,评论区都是一色的咒骂声,什么难听的都有。
齐臻、郝飞等气的半死,安宁倒没觉得有什么,网络那东西,眼不见为净,不开浏览器、不看帖子,你能奈我何?
然而事态还在进一步加重,司机陈睿委婉的劝他最近不要出门,被问急了才告知——他把汽车停在外面去买东西的时候,汽车上总被人堆一些臭鸡蛋、烂苹果、动物内脏甚至一些更恶心的东西。安宁若看见,只怕几天都吃不下饭。
陈睿已经报案了,可是就算查出来又怎么样?汽车完好无损,难道让他们赔偿精神损失?赔少了没得自己恶心,赔多了对方大概是付不起的,白白又加一个逼的人家破人亡的罪名。
算了,不出门就不出门吧!
安宁索性请了假,窝在家里不出去,司机陈睿换了辆低调的车,每天给他送点吃的什么。
“我最近一直和网站交涉,”电话里,齐臻声音低沉:“但是用处不大,这件事背后的人能量不小。”
安宁嗯了一声,道:“哥你别管这个了,不过是件小事儿,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他们……”齐臻忍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沉声道:“你最近几天最好先别出门,小区的安保还是不错的,我会继续和网站交涉,如果再不成,我会开始收购计划。”
“哥,”安宁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就为了这个收购这些主流网站,犯得着吗?
齐臻却不和他多说,打断道:“好了,就这样,我们回头再聊!”
“喂……”安宁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无语:就不能听他把话说完吗?
正想着要不要再打回去,手机yy响,是方宜年:“阿宁,出大事了,看视频!”
安宁狐疑的点开视频,看到底是什么大事,打开看了一阵,顿时一头黑线,回话道:“你搞什么,发这种东西!”居然给他发三个男人的肉搏战,怕他不弯怎么着?
“……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
方宜年发了窜省略号,然后又发了个地址过来。
不出意料,又是“任性帝”的消息,这次抨击的是安宁的私生活。安宁开豪车、喝名酒的照片,安宁和一些“有钱人”喝酒聚会的照片,还有和郝飞、方宜年等勾肩搭背出入酒吧的照片等等。这些其实都没什么,最关键的是最后还带了几段视频,是“安宁”分别和前面照片上的一些人的不堪入目的亲热画面。
方宜年一开始发过来的,就是“安宁”和“方宜年”、“郝飞”三p的视频。
安宁打电话过去,道:“根本就不像嘛,难怪我都没认出来。”
方宜年跺脚:“我说阿宁,这个时候你别这么淡定了行不行!”他看着是不像,可是别人呢?这年头,拍戏都用替身呢,何况是这种像素的视频?除了极为相熟的人,谁能分得出来?
安宁笑道:“不淡定怎么着?割脉自杀啊?”
“阿宁!”
安宁道:“行了,不开玩笑了,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
方宜年道:“你准备怎么处理?依我看干脆用齐臻的办法,直接启动收购案!”
“收购什么啊?还能把整个互联网买下来?就算买下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好吧?行了别折腾了,交给我就行,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你帮我劝着点我哥,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处理不好,你们再考虑收购的事好了。”
“你真能处理好?”
安宁道:“不行你来?”
方宜年无奈道:“……那行,记得三天啊?”
“嗯。”
“那个……”
“怎么?”
“别看评论。”
“知道。”想也知道会是些什么难听肮脏的话,他又不是自虐狂。
关了□□,安宁嗤笑一声,本来以为网络这东西,闹几天就消停了,没想到竟然还越来越来劲了。
想起那段视频,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手段,真是格外的眼熟呢。
作者有话要说:通宵产品,头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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