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叶轻绡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谢谢您嘞。”
“客气。”
温子辰整好以暇的接了这一句,就见裴氏由着抱琴扶着走了进来,一面笑道:“老远就听到你们姐弟三个说的热闹,聊什么呢?”
见裴氏前来,叶轻绡当先行了礼,扶着她到餐桌前坐下,方才笑道:“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母亲也莫要太操劳了,若不成待会女儿去盯着便是。”
听得她的话,裴氏顿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无妨,这些事情原就是做惯了的,况且咱们家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见裴氏眼神中有寂寥之色,叶轻樱忙得转开话题笑道:“母亲,我唤丫鬟们传膳吧,今儿早晨膳房做了水晶蒸饺,看着就有食欲呢。”
定北王府的早膳格外简单,裴氏出身大家,却自幼不喜铺张浪费,因此言传身教,家中食物够吃即可,不许摆阔绰。因此虽然四个人的早餐,桌上却只摆了八个爽脆可口的小菜,外加炖的软糯的粥,白色的瓷盘配着内中的各色菜肴,虽然简单,却叫人看一眼便食欲大动。
等到四人吃饱喝足之后,桌子上的菜肴便没有剩下多少,做的量也是刚刚好。
温子辰心内暗自赞了一声裴氏的持家有道,不由得又对这府上多了几分好感。
待得吃完饭之后,裴氏便带着三个孩子一同去了祠堂。不想方到祠堂门口,远远地便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神情落寞的望着那摆成排的灵位。
裴氏脚步一顿,不由自主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庄重的走进去,轻喊了一声:“大哥。”
听得身后脚步声,叶勋回过头来,见是她们几个,微微扯出一个笑容,点头道:“你们来了。”却是再也没有话。
叶家旁支不多,在京城的更是只有这两房的人。自从孙氏和奸夫被斩首,其他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之后,长房里便只剩下了叶勋一个人。叶勋到底心底宽厚,念着曾抚养了叶浩初那么多年,想要将前尘往事不再计较,认真抚养这唯一的儿子。
却不想,叶浩初却失踪了。
叶轻绡派兵出去寻找了多日未果,最后只打听到一个消息,道是那叶浩初最后出现的地点竟是青楼楚馆。
叶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大怒一场,之后便再不提叶浩初的事情。只是这不过两日未见,他头上的白发竟是又增添了一层。
见到这样的叶勋,众人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儿。裴氏担忧他的身体,因轻声道:“大哥,您身子不适,不若只叫子辰磕个头吧。”
历来凡认祖归宗着,皆有族长请族谱、祭祀祖先之后,再上家庙祭祀,方才算的真正的认了祖宗。然而叶家家庙远在边疆,所以家庙祭祀之后便行延后,今日只由叶勋请了族谱祭祀祖先便可。至于家庙祭祀,待得临近清明时节,再有裴氏领着一同前往边疆祭祀。
裴氏这话虽然是担心叶勋,可叶勋却不糊涂,只摆手道:“他是我的侄儿,天大的事情哪能大的过他去?你不必替我担心。”说着,叶勋又在下人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跪到了第一排的蒲团上。
说是跪,倒不如说是他整个身子软在上面。
叶勋的身体原就体弱,再加上这三年都未曾下过床,两条腿血脉不通,算是彻底的废了。纵温子辰医术奇高,却终归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见到他这般,叶轻绡的眼中也不由得有些湿润。孙氏就那般被杀了当真是太便宜她了,她真应该将大伯父所受的苦都加注到孙氏身上,好让她也体会一番这等生不如死的感觉!
而叶勋的声音已然响起:“请家谱——”
早有沐浴斋戒的下人恭恭敬敬的捧了家谱出来,跪在叶勋面前,双手将家谱奉上。
叶勋恭敬接过,照例道了些场面话,又逐一的念过那些名讳,一一向温子辰介绍一番。
他没念到一个名字,温子辰便格外肃穆的磕一个头。叶家先祖乃是西楚国的第一个异姓王,是真正马革裹尸的将士。温子辰在猖狂,在这些先烈的面前,也不敢放肆,端端正正的磕了头,满心里都是崇敬。
待得念到最后一个之时,叶勋到底没能忍住,落下的泪打湿了家谱:“叶家第七代云孙叶昭——”
温子辰自幼便听过叶昭的传奇,如今见这真真切切的排位和其间的一行字,更是觉得心灵感应一般,止不住的眼眶酸涩,而后郑重的磕了一个头:“不孝子孙叩见父亲。”
叶勋将手拍了拍温子辰的肩膀,含泪道:“好孩子,起来吧。”
下人们将叶勋扶起之后,早有一旁的下人们将贡品摆好,又燃了香来,一一递上,辅助着温子辰对这些先祖再次祭拜。
如此一番之后,待得祭祀结束,天色已经接近巳时了。
裴氏再次谢过叶勋,却见后者只欣慰一笑道:“总算苍天保佑,没有让叶家绝后,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见他神情里带着几分的欣慰和寂寥,裴氏无语凝噎,只能嘱咐下人们好生将叶勋送了回去。
正在这时,只见抱琴满脸喜色的快步走来,笑道:“王妃,安王来了,正在前厅呢。”
闻言,裴氏神情微微讶异,继而笑道:“既是安王前来,不可让他久等,咱们过去吧。”
眼见着裴氏当先朝着前厅走去,温子辰不着痕迹的扯了一把叶轻绡,在后者疑惑的神情中,低声道:“小轻绡,你的情哥哥来了,你说本座该如何对付他好?”
听得这话,叶轻绡皮笑肉不笑的伸出脚来,在他的鞋上重重的踩了一脚,嘴里含糊不清道:“我今儿倒是认了一个铁公鸡哥哥,至于你说的什么情哥哥,我听不懂你的话。”
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