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薰华大惊失色,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连忙将手表凑到面前,只见秒表流畅转了一圈——
6:58
没有坏!
手表没有坏!
不等她理清思绪,宋半烟已经挖穿太岁,瞬间渊水涌入,一弹指的功夫已经没过众人脚踝。
“噗噗噗...”
宋半烟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她提着匕首站在水中,听着面前喷泉一般的声音有些愣神。
白薰华放下手臂决定现在不多想,听着水流喷涌而入的声音,她冷静的问:“半烟,水流有多高?”
黑灯瞎火的,宋半烟只能伸手去摸:“大概......半米?不,再高一点,到我腰。”
潘小宏也意识到不对劲:“这都跟喷泉一样了。”
白薰华心中暗暗一算,立即沉声说道:“水压不对,我们现在不在水面上。”
温萝萝感觉到水已经爬到小腿,忍不住伸手一撩,甩了一下头发:“遇到你们真是......把匕首给我,我来把它挖开。”
“赶紧的。”潘小宏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要淹死在太岁里面了。”
白薰华心思急转:按照水压计算,现在至少在水下十米。温萝萝的身手自然没有问题,我们几人水性本来就一般,离开太岁反而不妙。
她连忙开口阻止宋半烟:“大家注意安全,扶着墙走动。我们现在应该像水底的球一样,碰巧被树杈水藻勾住。”
宋半烟闻弦知雅意,立刻理会的女朋友的意思,不动声色的握紧匕首发在身后,嘴上义正言辞的说:“小潘身上的伤不能碰水,萝萝刚刚也摔的不轻,薰华,我们来试试把太岁往一个方向推。”
三人一人一句,潘小宏根本没听出女人之间的智斗,只知道“宋老板”关心自己,顿时心窝一暖:“宋老板,你真是我亲妈!”
“滚吧。”宋半烟没好气的笑道,“有你这么个熊儿子,我早气死了。”
她边说边摸索着找到石棺,招呼了其他三人一起推。太岁本就是上升的时候,恰巧被岩石勾住。四个人推着沉重的石棺,对着墙壁狠狠一撞,太岁霎时一歪,从岩石上滑了过去。
“啊!”潘小宏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在水里。
原本静止不动的太岁,此时犹如火箭起飞,呼一下从水底直往上窜。四人在里面东倒西歪,摔地鼻青脸肿,心里却是喊声雀跃。
宋半烟与白薰华十指相扣,紧紧抓着石棺,跟着它在太岁里移动翻滚。此时涌进来的积水已经漫过众人的腰,李谅祚腐烂的尸体在水中沉沉浮浮,不时和众人撞到一起。
“卧槽!”潘小宏抓住尸体的脚腕,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一手推开,“小宋,你们在哪里?”
温萝萝正在侧耳聆听,霎时眉头一皱:“别说话!”
她这一声吼,吓得宋半烟张嘴都没发出声音,就觉身后的墙壁发出清脆的崩裂声!
白薰华急声说:“半烟松手,快把鞋衣服脱了!”
只留给宋半烟松开石棺的时间,太岁就如同炸开的空心西瓜,瞬间裂开无数碎块。宋半烟一下沉进水里,冷不丁呛了一口水。
夜黑水冷,激流湍急,四人瞬间被冲散。
宋半烟呛了一口水,脑袋昏昏沉沉,只觉喉咙里十分难受,下意识的张开嘴,顿时灌进更多的水,往河水深处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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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微微轻颤,柔和的暖光映入眼帘,宋半烟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没有死。她艰难的动了动眼珠,左右打量了周围。
这是一间充满科技感的房间,隔壁胶囊一样的床上,躺着呼呼大睡的潘小宏。
看见熟人,宋半烟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下来。但等了片刻不见白薰华,她心中隐隐有些焦躁不安。
此刻的白薰华,正走进指挥室。
周饶从指挥椅上站起来,提她拉开椅子,微微一笑:“白姐姐感觉怎么样?”
白薰华礼貌的说:“好多了,谢谢你。”
两人面对而坐,周饶替白薰华倒了一杯红茶:“白姐姐太客气。这里条件有限,请。”
白薰华接过茶杯,指腹贴着光滑的瓷面,感受到那有些发烫的热。她沉吟片刻,抬眼打量全金属的机械房间。决定先抛出了一个不太重要的问题,试探一下周饶的态度:“我们在哪里?”
“**X-22型子潜艇的民用版。”周饶替自己倒了一杯红茶,“准确的说,我们现在在黄河河底。”
这个答案可谓惊世骇俗,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白薰华却是眉眼不动,语气平淡,口吻确凿的说:“你在我们身上装了定位器。”
周饶歉意的欠了欠身:“万分抱歉,不过这大概也正是上帝的指引。嗯,请放心,这里是完全隔绝各种信号的。”
话中含有深意,但白薰华知道谈判不能跟着对方的脚步,她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们是谁?”
坐着控制台前的周先生手指顿了一下,接着继续有条不絮的操作。
周饶喝了一口茶,详细回答:“我们出身在马恩岛,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我出生一年后,父母发现我生长速度远远慢于同龄人,开始带着我全球求医。五岁那年我弟弟出生,他是一个健康正常的小家伙。”
“哥哥。”周先生突然出声,非常严肃激动的说,“你很健康,非常健康!你是天才,是上帝的杰作,没有必要遵循这个世界所谓的正常!”
周饶朝白薰华歉意的一笑,提着茶壶走过去替弟弟满上,然后慢慢回到座位:“我母亲很早去世,父亲忙于家族事务,我和阿提克斯相伴长大。”
白薰华后颈笔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周饶,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周饶浅浅一笑,蓝宝石般眼眸中都是温柔的光:“白姐姐,这不是毫无意义的言辞。我只是希望告诉你,我不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白薰华突然想起自己,纤细的手指猝然用力,紧紧握着骨瓷茶杯。她抿了一下,嘴唇嗫嚅诚恳的说:“抱歉。”
周饶毫不介怀的微笑:“不必道歉。能向你亲口讲述真相,是我期盼的荣幸。”
阿提克斯皱了皱眉头,他并不赞同哥哥的选择,这太过危险。但既然哥哥已经做出决定,那么他一定全力支持。
想到即将到来的危险,阿提克斯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义无反顾的决然。他看了一眼监视器,出声提醒哥哥:“她来了。”
宋半烟推开控制室的门,见到白薰华顿时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委屈巴巴的说:“思君令人老,多少护肤品都补不回来。”
虽然知道她没有大碍,但宋半烟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白薰华嘴角的弧度立即往上扬起:“来的正巧,周饶在给我讲关于导师和Lancinate的事情,你坐下一起听。”
周饶闻言只是一笑,问候过宋半烟,继续讲道:“在republic中,哦,容我简单的说明一下。republic代指基地,导师常年居住在那里。我与导师非常熟悉,也非常陌生。他的来历无人知晓,但他本人却知道非常多的秘密......足以,揭露世间真相的秘密。”
宋半烟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叉,满脸灿烂的笑容:“什么秘密?哦,这个问题太笼统了。换个说法,那他说了什么,让你相信他说的就是真相。”
宋半烟这个问题非常叼,周饶无处可避。
周饶看向宋半烟,大而明亮的蓝色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小孩子特有的精怪表情:“宋姐姐,这是我的秘密。如果你愿意和我交换,我可以告诉你。”末了,送了一个小天使般的笑容。
宋半烟拿过白薰华的杯子喝了一口,也不生气陪着他闲扯:“我倒是想告诉你,可我也不知道啊。你们研究我这么久,能不能告诉我?”
周饶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我和导师最开始的关系,完全是出于经济来往。他向我出售一些小秘密,我付给他一定的金额。后来变成我提供资金,供他做研究。嗯,republic的地址还是我提供的,在康沃尔。”
“这样啊。”宋半烟勾起唇角,“怎么看起来,现在你到好像变成了人家的属下。”
周饶双手一摊:“Lancinate来向我辞行,说新任务要到中国,而我一直想来看看这里。”
宋半烟眉梢一挑,笑得纯良无害:“很合理的说法,所以你是代表你个人还是Lancinate,或者你们背后的导师?”
白薰华暗暗诧异,看了宋半烟一眼。
周饶悬空的两条腿晃了晃,有些无奈的说:“没什么能瞒过宋姐姐的眼睛。没有人真正明白导师想什么,至于Lancinate,她的脾气太倔强。我最多代表自己,哦,还有我弟弟阿提克斯。”
在宋半烟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周饶从口袋你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推到宋半烟面前:“这是我的诚意。”
宋半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迫不及待又带着些许颤抖的打开纸张,熟悉的娟秀字体映入眼帘。这正是那封她苦苦寻觅,为此上刀山下火海的信。
曾先生留给她的信。
至未曾蒙面的你:
孩子,我时想你或许不在,只因常在念中,你便真的在了。这是极不科学的,可我盼望你在,真真切切的在。于我不知的某日,打开这封信。
孩子,从前的我以为,自二位兄长送我至上海码头那日起,眼界与世界都大不同。再后来才明白,登上意大利邮轮,赴英国伦敦大学,不过是看见些别人都看见,而我往昔不曾看见的种种。
护送国宝入川,始知世界之大不同。
国步艰难,我辈学成归来,当为存亡继绝之事,岂料国民政府多是废国向己之辈。又如何,栋榱崩折,不折我寸木支天之志。
孩子,我辈生来就该定倾扶危,补缀乾坤。
华夏这本书太厚重,而新中国太年轻。太过年轻,总有些莽撞的。所以,孩子你不必害怕。你若真真实实的在,拿着我的信,读我写给你的话,那便已经说明,你生来不凡,是要做那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