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李治歌的年纪和子嗣情况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皇帝尚且只有二十多岁,怎么可能会生出十四五岁适龄待嫁的公主呢?
更何况如今郁久嘉明的身边已经有了碧瑶这个解语花,两人正是如胶似漆分不开的时候,如今来还来谈和亲,难道真的是色欲熏心到这个地步了吗?
话又说回来了,你郁久嘉明已经有了正妻,难道我们堂堂一个大国公主,要远嫁到笛棉给你做妾室,在你正妻面前伏低做小?
莫说娇生惯养的公主们受不了这个罪,就是传出去也好说不好听,有损皇家颜面啊!
一众大臣各怀心思,李治国则面露愠色,紧紧地握住了龙椅的扶手,由于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郁久嘉诫自然也感觉到了这尴尬的气氛,正要开口解释,身侧却传来一个老成持重的声音。
原来正是柔然公主的教书先生开了口。
“陛下息怒,我等自然知道陛下的公主尚且年幼,不敢动那个心思。我们大王已有正妻,两人相濡以沫恩爱非常。贵国公主嫁过去自然是要做正妻的。我国的嘉诫王爷尚未娶亲,早闻咸宜公主风华绝代、才思敏锐,因此有意求娶。还望陛下成全了这桩好事。”
慕丞相眼睛微眯,心中已是明了。
难怪笛棉要特意派个王爷当使者,原来是来解决他的终身大事的……
咸宜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其母安氏身份低微,生下了公主之后才被先帝封了个嫔位。
这位公主名份上虽说是李治国的幼妹,但在先皇时期就并不受宠。等到李治国即位登基,原本就和这位幼妹有些生分,再加上咸宜公主少言娴静,就更加没有存在感。
正因为如此,如今年已十七八岁,竟然还未婚配。
李治国略一思忖:只要这位妹妹同意和亲,自己也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既然安嫔已经去世多年,想来咸宜公主也对皇宫没有什么留恋,只要让皇后去好生劝慰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咸宜公主可是深得太后宠爱,朕也做不了她的主,还需跟太后商议一番。只是布帛马匹之事,朕决不答应!若你们坚持要勒索财物,不如尽早回去吧,别再打这不切实际的如意算盘!”皇帝沉声说道,目光落在郁久嘉诫的身上。
嘉诫不敢多言,自己只是个使者,自然不敢擅自做主。
倒是那位教书先生从容不迫地回话道:“臣等只是前来求和,至于具体条件,还需要陛下和我家大王再做定夺才是。”
那话里的意思就是:我俩就是来传话的,条件也不是我们俩提的。您要是有啥火气啊,也别往我们身上撒,你找我家大王郁久嘉明去……
既然条件谈不到一起去,那自然是不欢而散了。
待到嘉诫和先生回到驿馆,便立刻写了书信,飞鸽传书到笛棉。不过几日,便收到了郁久嘉明的亲笔回信,只道是:金银财宝不要也可,咸宜公主和诫弟你天生一对,不可错过良缘。
嘉诫心中苦笑:狗屁的天生一对,连面都没有见过好么……不过是为了政治利益,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嘉明兄果然是脸皮很厚啊。
又转念一想,若是真能娶了咸宜公主,自己就成了李治国的妹夫了,那从今往后在笛棉的地位便也稳固了些,郁久嘉明想必也不敢再对自己动什么坏心思。母亲和兄长也能过得安稳些了。
既然嘉明已经放话不要锦缎马匹,只求和亲。那李治国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了,十分满意,好酒好菜地设宴招待了一行来使。
锦绣宫原本是安嫔的住所,安嫔死后,咸宜公主便独自居于此处。
锦绣宫地处偏僻,皇后娘娘乘着轿子从坤宁宫出发,七拐八绕,许久才到达锦绣宫。
宫外打扫的小宫女们一件眼前这抹亮丽的明黄色,连忙跪下行礼,显得十分慌张。毕竟自家公主不受宠爱,往常都是没有什么客人来访的。
如今皇后娘娘大驾光临,着实把这些小丫鬟们给惊着了。
皇后娘娘笑盈盈地说了声平身,便有宫女进殿去通传。
不一会儿,咸宜公主便出门前来迎接。
“皇后娘娘,不知您凤驾来临,有失远迎。”说着便飘飘然俯身行礼。
皇后瞧她略施粉黛的脸细腻动人,嘴角的弧度便更大了些,笑着扶起她,嗔怪道:“果儿,你可真是的,平日里也不说来看看皇嫂。皇嫂早就想来看看你,只是你也知道,这后宫事务繁多,我也是没个歇息的时候,今儿个好不容易得了空,可真是要拉着你好好说说话,你可莫嫌皇嫂絮叨啊!”说话间,便笑着扶起了咸宜公主。
咸宜公主虽不受宠,却也不蠢,平日里这位皇嫂对自己不闻不问,今日这般热络,定然是有事相求。
“皇嫂说笑了,您来看果儿,果儿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说着便带着皇后娘娘进了锦绣宫。
宫女们许久不曾招待客人,倒是有些手忙脚乱。战战兢兢地奉茶奉果。
皇后拉着咸宜公主的手坐在软榻上,两人中间隔了张檀木的小矮桌,桌上摆放着茶水和水果。
两人正在笑着喝茶,皇后的贴身宫女含香笑着拿出一个笛棉特色的木制面具,递给了皇后。
“哎呦,瞧我这记性,只顾着和果儿说话,倒把正事儿给忘了。”说着便把手中的面具递给了咸宜公主。
公主笑着接过,脑子里却飞速地旋转着,看着面具不是长安的风格,皇后给我这个做什么?
“皇嫂,这面具色彩绚烂,虽说不如长安匠人做得精致,但也是十分耐看。”拿在手里把玩,心里却只关心皇后的目的。
“果儿真是心思聪盈,这不是咱们长安的。近日笛棉使者来长安,这是送你皇兄的小玩意儿。”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咸宜公主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