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访暂时告一段落，说实话挺让人揪心。璇妹子跟我科普修真界常识时也曾提到过洪文，还说他是好几百年才会蹦出一个的佛修奇才。当代佛门净土禅宗已经决定了，就让小和尚来当下一届主持，在传播佛法的同时顺便号令天下佛子。
……谁能想到这货入世没多久就成了个淫僧呢。
“人生无常，总会给人惊喜。”
我摇摇头，暂时把他的事情存到心里。小和尚抱着得过且过乃至鱼死网破的念头，终有一日要惹怒净土禅宗。届时触犯戒律的未必会死，但尚怀蕊却妥妥是死定了——毕竟没人希望钦定的未来领袖因儿女私情而虚度年华。
佛门修的不只是慈悲相，还有怒目相和修罗相。这群光头念经可称一绝，杀起人来同样干净利落，而且事后还能跟你扯出一大堆道理，总之是个怎么解释都能说通的宗派。
净土禅宗势力遍及全国各地，是个地道的庞然大物。当组织机构扩充到一定程度后，个人的喜恶和感情就无法再违逆集体意志。即便小和尚的师父长辈愿意成全他，“净土禅宗”也不会放过公然破坏清规铁律的明日之星。
除非洪文服软，愿意抛弃一切回寺庙清修，否则二者之间必是个你死我活的结局。但这事儿还有段时间才会发酵，就像巫女小姐姐说的那样——不必急于一时。
“出来的时间有点早，”我看了看表，缓步远离了城中村，“去哪儿消磨消磨时间呢。”
离开学还有一星期，不过我们老师要提前三天返校制定下学期工作计划。所以真正能用来家访的时间也就四天，正好一天两家，“巧合”得甚至有些刻意。
小和尚这边消耗的时间比较少，因此还有将近五个小时才到预约的点儿。刨去在地铁里需要的两个小时，我还有三小时左右的空闲时间。这数字相当尴尬，回宿舍吧，坐不了五分钟就又得出门；直接过去呢，学生家里又没人，别墅周围一公里内也没有商业区，只能在门口徘徊……我可不想被五大三粗的保安先生扭送进警察局。
除此之外，这个学生的家庭情况也有些复杂，就算机智如我都觉得颇为棘手……谁让今天第二位要家访的偏偏是苏冬菱呢。
“从这儿到她家之间有个公园，平时是老人家们休闲娱乐的场所。”巫女小姐姐从我背后探出半个身子，也不知从哪儿掏出台手机，指着里面的地图续道，“嗯，论坛里说公园晚上有许多可以领回家的‘小姐姐’，意义不明。”
“……你也有手机？啧，还是iPhone6S。”
巫女小姐姐撇过头，狐形面具之下的脸上肯定带着嘲笑。
“人类桑，现在已经是智能机的时代了。”
“你丫还挺新潮啊……等等，这手机该不会是用我工资买的吧！”
巫女小姐姐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悬在原地熟练地玩起了游戏。我是不知道其他替身使者是怎么和替身相处的，但天天被替身牵着鼻子走的估计我是独一份吧……真鸡儿丢人。
“公园么，去晒晒太阳也不错。”
我想了想，觉得暂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索性就从了巫女小姐姐，迈步向城中村的入口行去。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位穿着朴素、未施粉黛的短发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她手里提着菜篮子，里面塞得满满登登地，有鸡又有鱼……估计是要宴请什么人吧。
少女好奇地瞥了我们一眼，尤其是背后的逆神巫女镇魂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她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努力装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就这样绕着我走进了简陋公寓楼。
“……尚怀蕊吗。”
我摸着下巴，也没想和这身世凄惨的小姑娘打招呼，只是自顾自地走向地铁站。
“有点意思。”
“可不是‘有点意思’的程度，人类桑。”巫女小姐姐头也没抬，专注地玩着手机游戏，“她的替身已经完全觉醒，而且成长度相当高。但那个替身并非我这样的战斗类，正面作战无疑会被一刀枭首……从她的表现来看，累类似的替身使者大概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貌似彼此间还有着约定俗成的规矩。”
“……巫女，你这是强行给自己加戏啊。我跟你讲，都市修仙流的主角是我，抢主角的戏份妥妥是个死亡flag。”
“呵，有什么可怕的呢，反正我死了人类桑也活不了……咦，抽到德丽莎姑妈了？这游戏竟然真能出货！”
“朋友，你注意点影响啊。”我在人潮涌动的地铁里摇摆不定，脑子里不停吐着槽，“既然挂着副逆神巫女的外貌，那咱能低调就低调……被人吐槽版权什么的我可承受不起。”
“无妨，你可以辩解说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你这段时间都看了什么！”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到站了，人类桑。”
我无奈地走出地铁站，朝着公园行去。此时是上午十点左右，公园里晨练的老人们还未散尽，显得很是热闹。明媚阳光照在抽芽的枝叶上，透着股勃勃生机。我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懒洋洋地舒展起身子。
“好了，有什么事儿就直说……把我支到公园不是无的放矢对啊吧、”
巫女小姐姐完全脱离了我的躯体，径直做到长椅另一侧，一言不发地低头刷活动图。
“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枕着椅背，沉声说道，“四季崎黑轩，你从神化御神木那儿继承来的不止诅咒，恐怕还有一些属于神明的独特能力，比如说……‘视角’。神的视野与凡人不同，它们大多都是四维生物，看待‘时间’的方法与人类截然不同。用凡人的话来形容，便是‘预言’。”
“不客气地说，你有自己的算计，我也有。”
巫女小姐姐停住动作，慢慢抬起头，面具后的目光直视而来。
“那么人类桑，不妨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勾起嘴角，摆出副不屑沟通的架势，眼角余光却在不停地搜索四周。然而没想到的是，一个苍老声音突然在长椅后响了起来，言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以及好不掩饰的恐惧。
“教，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