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收回目光。照片应该是在一间民居照的，而且是那种放张床和桌子后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东西的廉租隔间。画面里有两个人，其中之一是穿着身黑西装的老吴，一副人模狗样的loser样；另一人则是位穿着睡衣的少女，大概只有二八年华，长相只能说“耐看”，此时正用死鱼眼瞪着镜头。
“屈葵女士，你觉得仅凭美色就能打动‘教授’？更何况……她在常人眼中也只能说是70分。”
俏人妻攥紧了手机，毫不退缩地和我对视着。
“教授，您知道屈家是如何崛起的吗？”
“特糜烂的时局，用不完的钱财，很厉害的眼光，以及那么一点点运气。”
“可我要是说……那点‘运气’才是最关键的因素呢？”屈葵没给我留出思考的时间，立刻就继续了下去，“接下来的话只有祖母、妈妈和我心知肚明，除此之外世上再无第四人能够知晓。”
“HoHo，你这是被钦定成下一任家主了么。”
“没错，数十年后的我很可能还会成为国家主席，但这并不重要。”屈葵扭回话题，看来为了正在天庭和死仙大眼瞪小眼的苏伯劳，她也是彻底豁出去了。
“屈家是个传世很久的家族，向来以‘富有’著称。不过在清末使其，家族内部仍旧是男权当道，就和其他同样的世家一模一样……直到祖母成年为止。”
“然后？”我脑中转着各种各样的思绪，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
“祖母是个心思玲珑的人，无奈家中只想将她当成联姻的筹码……”
“封建时代嘛，我懂我懂。所以请尽快进入正题，咱们的时间有限。”
屈葵被我连着打断，心中已生出些许恼意。不过对方既然是传说中的“教授”，那再多想法也只能深吸口气压回心底，事后找点其他什么方式发泄发泄。
“民国时期，祖母突然凭借过人的眼光异军突起。家族里的新生代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就连老家伙们都被打得溃不成军，可谓步步料敌机先……就像是有鬼神在相助一样。”
“没过多久，祖母就彻底掌握了家族的话语权，成为名副其实的族长。在那之后的事情您应该也听过不少，我就不一一赘述了。”
我点点头，点了点手心里握着的录音笔。
“还有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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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威名在外，本就让人心防绷成了弓弦；时刻紧逼的“时间死线”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足以让这人妻心防崩溃，说出些平时想要隐藏的事情。
这是种挺好用的心理攻势，建议大家有机会不妨试试看。
“……祖母得到了‘预言家’。”屈葵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道，“能‘看见未来’的超能力者。”
我微微一笑，用戏谑地目光看着她。
“不错的故事，很适合写成玛丽苏王文……还有后续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谈谈今天原本该聊的正事吧。”
改变未来这种事太过梦幻，就算吾辈替身使者中也不可能存在。因为前几天我也曾问过八重道雪，她很确定地告诉我：世上存在“预言”，但“未来”不可改变。一旦事项得到观察者的确认，那么无论如何都会照着原样发展，绝不会出现屈葵口中所谓的“料敌机先”——改变过去也是相同的道理。
比如说布鲁斯·韦恩，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会父母双亡，有车有房，最后成为蝙蝠侠。
或许有人能像神的“视角”那样，通过蛛丝马迹的线索推测出事项发展的轨迹，变相完成“预知未来”的伟业。可这和真正亲眼“看见未来”是两个概念，绝不能混淆为一谈。
“我知道您不相信，事实上我初次听闻时也觉得很……匪夷所思。”屈葵急了起来，语调不由得加快了许多，“然而事实就是这样，爱露丝忒·纳芙蕾丝是个预言家，我敢用生命做担保！”
……原来她叫这个名字啊。
我看了看录音笔上的计时器，随口问道：“既然如此，还请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让她帮忙寻找苏伯劳？”
“爱露丝忒的能力也有其极限，一年之内仅能使用一次，而且仅能针对一件事进行预言。今年的份额已经被妈妈用掉了，‘预言家’已经变成了没用的普通人。与其供起来当宝看着，不如让我换取您的帮助。”
屈葵说这话时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就像在谈论“矿泉水瓶也能当成花盆呢”这种话题。
“哈，哈，哈。”我张嘴笑了三声，眸中现出阴狠之色，“屈葵女士，您是将‘教授’当成垃圾回收站了吗？请告诉我，一个普通人对‘教授’有什么用处，是切碎做成红烧肉吃掉，还是在我的心理防线上钻出个漏洞？”
屈葵被这突如起来的敬语弄得六神无主，冷汗瞬间就浸湿了背后衣衫。
“教授，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屈葵女士，交易的事情就此打住。”我抬手止住她的话语，冷声下达了最后通牒，“看在你是我两位学生母亲的份上，今天的话‘教授’可以当做没听过。”
屈葵倏然起身，眼球里满是血丝，就像个输光了内裤的赌徒——而且人家还不想要她的宝贝内裤。
“教授，那可是‘预言家’！”
OK，大事已成。
“不够。”我坐直了身子，声音中携着难掩的寒意，“屈葵，你得为我办件事。”
“……请，请说。”屈葵咽了口口水，缓缓坐回沙发，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不过我很清楚，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此时一切都是演技。
“别想和‘教授’讨价还价，女人。师生关系在我眼里远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别闹出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双手交叠在膝上，像是尊不带感情的钢铁雕塑，“听好，我要你盗取‘寄叶计划’的活体样本，型号不限，也可以不是原型机。但必须在3月开学前将样本交到我手里，逾期不候。”
“这……”
“另外交货时记得带上‘预言家’。”我打断了她，轻轻舔了舔嘴唇，“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教授’还活着，我就不能容许任何会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存在。别想着弄具无关死尸蒙混过关，‘教授’有办法辨别真伪。”
“……呵。”
屈葵双腿交叠，露出裙下一抹白皙的肌肤。只是区区动作和神态的微调，她整个人就变得雍容华贵，又带着些许媚意。毫无疑问，这种女性是最能勾起男性政府欲的存在，城府深沉如她当然深喑此道。
“教授，您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时间已到，事情就这么定了。”
我按下录音笔的关闭键，LED屏上的倒计时正好走到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