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秦舫(1 / 1)

<>宋卿好一家暂住的地方叫兰心阁,和其他宫殿比起来面积不大。两进三出的院子,以往多是用以嫔妃家眷进宫探望住的。

及笄礼后,宋不为并未携妻女及时离开,反被父皇给留了下来,还颁布特旨,允宋卿好随意出入后-庭,说是让她熟悉熟悉宫内环境。

父皇言下之意宋不为自是了然,却叫他头疼不已。

并非他不愿与皇家结亲,但宋不为已然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切莫说以后探望问题,光谈宋卿好行事说话,要想在这诡谲的后宫不得罪人长期生存,恐非易事。

这不,没几日,宋不为便因应念的事着急上火了。

他不知从何听说,燕会当晚,宋卿好出言冲撞了八皇子应念,大谈皇子与采女身份并无区别论,叫宋不为的心脏差点梗塞,扬言要请家法,收收她张扬的个性。

“如此口无遮拦,看来这个家,你是不想要了!”

宋卿好双手摸着耳朵,跪在软塌上做认错姿态,却不逃。少女青嫩的容颜,叫窗外开得极好的美人抓脸都羞愧。

片刻,一声清亮传出:“您打吧!反正这个女儿,您是想不要了……”

说着,余光给宋母丁氏递个眼色。

看得出,丁氏对这女儿更是溺宠,常年帮着宋卿好与宋不为作对,这厢也装腔作势地抹把鼻涕抹把脸,“既然圣上并未追究,那便不算什么大事,老爷不若饶了小卿这回?”

“哼,”宋不为持藤条的胳膊被丁氏抓着,伸展不便,却跃跃欲试地,“圣上睁只眼闭只眼,那是给我们宋家的恩德。可我若纵她继续肆意妄为,将来能惹多大的祸上身,熟知?!”

见软的不行,丁氏换了套路,恼羞成怒地用身体挡在宋卿好前边儿。

“那就先打死我吧,看来这个夫人,您也是不想要的了!”

一时间,宋不为的藤条是挥不下去了,只叹作孽啊作孽。

“扬手将藤条差点扔到天上去,着实好笑。”

我知道这些,还是听贴身宫女妙津转述的。

当日我从三哥处得几壶蜜酒。蜜酒并非寻常方式发酵,而是数十种晨采的新鲜果子与蜂蜜混在一起,于适宜温度下发酵百日所成。此酒入口甜香却不易上头,是女子饮用的极佳。我想起那夜在液池边,宋卿好偷酌三哥的烈酒被辣得吐舌头,这才吩咐妙津给她送去一壶,恰恰遇见宋老爷教训人。

“你登门时,可有差人禀报过?”

“回公主,妙津哪敢不得指示便私闯内院?”

我下意识捏着骨梳展了展发尾,“那这宋不为确有几分心智。”

他哪里舍得真对宋卿好动手,分明演给下人和妙津看,想通过宫人们的嘴,将话传到父皇和众宫妃皇子耳边。

“小女在家跋扈惯了,行事不知轻重,望陛下见谅。”

果不其然,黑白不提的父皇早已耳闻这件事,榻中央的人略略一笑,“实属平常,顽劣程度比起当年的扶苏来还差得远。”

养心殿内,我按例去请安时将好听见这句,面上仿佛铺了八-九层胭脂,立时红得不行,还被多嘴多舌的五哥打趣,“六妹小丫头时候对什么都兴致勃勃,连我和几位哥哥都常常被她呼来喝去当玩耍对象。近几年也不知怎的,如何招惹她都不生气了。”

父皇笑骂一句,“贱皮子。”却真的抬眼瞧着我,要个说法。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宋不为行礼道:“公主天生慧根,到一定年纪便如芙蓉出水,落得懂事可人了,小女哪敢与之并论。”

不动声色为我解了围,令我大大松口气。

由此可见,宋不为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很厉害,具备所有商人应该具备的条件。

可惜,终是高估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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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好冲撞皇子事件看似过去,实际尚有余威,毕竟我那位五哥哪是肯息事宁人的主?

拱廊夹道上遇见,二人竟当着宫人面堂而皇之动起手来。

据说是五哥先招惹的,他赖在拱桥中央就是不走,还吩咐下人一字排开拦住宋卿好去路,美其名曰:“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不想看你。”

那时的宋卿好养尊处优惯了,不太明白权利究竟意味着什么,即便面对皇子也忍不下这口气。

五哥被三言两语激怒,“你可知在对谁说话?不知好歹的黄毛丫头!”紧接着出掌成风,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宋卿好的随身侍女见势不对,慌慌张张跑来扶苏殿向我禀报,等我赶去现场,那两人已经从拱廊打到了液池亭中央。

我不太懂武功路数,但也看得出宋卿好的功夫俊秀,至少比我这样的三脚猫强多了。若放在战场,也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色。

遥看少女以水袖做剑,袖长四五尺余,灵活地在五哥身体四侧缠绕。凉亭周边飞花起,被水衣裹了藏在袖中,一招一式打出来仿佛有香味似地。

我怕事情闹大,赶紧运气上前去劝架。脚尖刚点在石子上,便被少女另只水袖纱迷了视线。

定眼见是我,宋卿好一怔,借力打力将我退到安全范围。再看那头,五哥已被袖轴给扯出张牙舞爪的形状。向来高高在上的人,此时惊慌若幼儿“诶诶!”地,招起宫人偷笑。

眼看势态不受控制,被喝令不得轻举妄动的侍卫们已经蠢蠢欲动,直到飘在半空中的一片叶被人摘下了,光鲜嫩绿的颜色直奔眼底。

叶锋显然是冲着水袖去的,最终切断了它与五哥的连系,亦不知不觉切掉少女半绺发梢。

水袖一断,宋卿好踉跄着倒退几步,立身便见来者。

艳阳晴光,那人单手拘着,褐冠青袍,眉骨好似也被身上的衣袍染了颜色,泛着淡淡青。

宋卿好凝神,看看叫嚣着还想扑过来的五哥,又瞧瞧我,最后隔着七八步距离仰头望向三哥,“人多势众?”

男子不遮不掩,“很明显。”

少女却不恼,反而欢欢喜喜扬起眉毛,仿佛带着棋逢对手的兴奋,颔首道:“臣女这会得去给太后请安,改日定亲自向三殿下讨教。”

仿佛不是约战,而是约定。

经过我身边,宋卿好还冲我眨了眨眼示意。少女美目顾盼,目中带着晶莹,如花照水。

她一走,我就被三哥训了一顿。

“谁说你贸贸然的性子有所转变的?”

他批我连宋卿好的武功路数都不知,更弄不清对方实力就冲上去,“万一有个好歹——”

“不会有万一,宋小主年纪与我一般大,实力能到哪里去?”

三哥屈指点了点我的额头,“当知天外有天。”

不错,天外是还有天的。

虽然宋卿好那两下子,连她自己都不知师承何门何派,三哥却似乎清楚。

儿时宋卿好脾气更古怪,因不满宋不为在她诞辰日晚归,便将价值连城的一尊战国玉舞人给扔到门外。哪料半夜后悔了再去捡,却被贼人盯上,连人带玉一同掳走,幸好为一江湖侠女所救。

为了叫宋不为着急几日,宋卿好无论如何也不给对方报家门,“除非师父能授徒儿武功,教徒儿日后如何自保。”

“我何时说要做你师父?”

女侠故意横眉竖目,宋卿好见缝插针的本事却不比宋不为差。

“心中有佛,处处是庙。我心中已然将您当做师父,即便您不认我这个徒儿,也永远是我的师父。”不仅生得漂亮,一张巧嘴更是厉害,软绵绵哄得女侠破了例。

然而对方未曾留下姓名,只在她手心写下一个“秦”字。

很久过后,我才从三哥嘴里得知,她的招式路数,应该来自“秦舫”。

秦舫听上去像普通船舫的名字,实际是个诡秘莫测的江湖组织。其门下高手绝顶不多赘述,甚至海揽八方文人谋士,还拥有一座纳藏了千万神兵的武器库。父皇曾想方设法招安,目的也是希望得那武器库以充公,加筑根基壮大国本,岂料连秦舫的落脚之地都没寻到。

另外有个传言版本是,父皇一为招安,二为心安。

因他的江山,是靠秦舫相助才打下来。

当年父皇还没挥军南下前,差点叫前朝宣帝给团灭。宣帝与父皇乃子侄关系,世袭的皇位。这位宣帝风流成性,不仅后宫纳三千妃,更为了给宠妃安胎,听信偏门左道抓来百余孕妇,剖开肚子取出已经成型的胚胎给宠妃食用,行事暴虐无常,终招来灭顶之灾。

父皇为救百姓于水火,离开封地,领兵造反,不料被一支精锐骑兵和另只强悍的突厥队伍给挡在上京门外。

叫阵时,方知宣帝为保皇位竟选择赔款割地,应允突厥,“若助朕退了应怀光这反贼,将他压至殿前,边境三座城池、万两黄金,献与君!”

好在跟随父皇的将士个个有血性,助他突围的一位年轻将军更是领兵奇才。最后对方英勇牺牲,才换取父皇逃跑的机会,卷土重来。

据说最后一次倾兵攻打,父皇是抱着破釜沉舟战死沙场的决心。所幸秦舫突现使者,意欲助攻推翻□□。

来者见起义军元气大伤所剩无几,更游说组织借出军队,每人的武器皆由□□变更为元戎弩,一柄由三国诸葛连弩改造而来的优良利器,取人性命于十里开外。

至于南下,也是秦舫军师在背后出谋划策。

“沽苏,表为经济中心,里为京畿要害。行水,融民,利。”

意在要父皇行水路入沽苏,试探城民反应。若距离上京最近的沽苏城民都开河口迎起义军,那此战必胜。若受到阻挠,从水路进攻,也能杀个出其不意,胜算颇大。

于是父皇便领头,开始训练士兵们在水上行军。

反观宣帝的将士和突厥援兵个个对水上作战不在行,起义军越杀越勇,在京师靠岸夺旗那日,三哥诞生的消息从封地传来。

遂顺应天意,取名,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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